第44章 漁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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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漁翁得利
第四十四章 漁翁得利
四月二十六日，李寧正式迎娶杜氏千金杜宜微為妻；轉眼五月立夏，李純就宣佈冊立皇長子李寧為太子，冊封之禮定於七月；八、九月的時候後宮又有夏采女、周寶林與吳寶林懷孕，分別加以晉封為御女；再到十一月中旬，喬美人與裴才人相繼誕下十皇子與九公主，後宮之中可謂一派祥和。
待元和五年新年伊始，東宮又傳來好訊息，杜宜微有孕在身，轉眼間李寧便要做父親了。李純為此事而極喜，非但賞賜了杜宜微，更大肆封賞了杜氏一族，一時間，人人喜盈於色，奔走相告。
寧鳶便是在屋子裡看書時聽到杜宜微有喜的訊息，不禁為她開心：“她總算是爭氣，若能一舉得男，於他們那一脈是極為有利的。”
雲初容喜道：“可不是嘛，而且奴婢聽聞太子極其疼愛太子妃，二人鸞鳳和鳴、相敬如賓呢。”
“能與自己的丈夫如此相處，大概是天下間所有女子的心願。”寧鳶復又低頭看了會兒書，想起一事，問道：“對了，最近郭美人那邊怎麼樣，可有什麼動靜？”
“還能有什麼動靜？”雲初容撇撇嘴，臉上倒也有幾分惆悵：“她從高高在上的榮貴妃跌為的郭美人，一時之間想必自己都不能接受。如今是閉門謝客，誰也不見，自個兒禁自個兒的足呢。”
“她這又是何苦……”寧鳶嘆口氣搖了搖頭，竟有些為她惋惜。
雲初容道：“美人別多想了，如今郭美人失勢，後宮之內最得寵的就是您與秋妃。恁她喬美人誕下皇子，皇上不也就是當時歡欣了一下，事後就淡了麼。至於那裴才人還有剛有喜不久的幾位御女，咱們就更加無需放在心上了。”
“他們本就不足為懼。”寧鳶扯了下嘴角：“我只是偶爾覺得，君心難測，十五載的恩情也可以降位就降位，還有什麼是不能割捨的呢？”
雲初容一時語塞，春禾接道：“依奴婢看，皇上就不捨得他與美人之間的情分。您瞧瞧，光正月裡，皇上就賞賜了多少東西來臨水齋，別人那兒根本沒法比。要秋妃得寵，也越不過您，只是她的位份擺在那兒，一時還比您高些罷了。”
“也就是這一時，我已經聽了，皇上想著要給你晉封呢。”蘇夢羲的聲音忽然傳來，寧鳶探頭看去，就見她挽著沈芙的手，夾帶著風雪從外頭進來。彎彎的柳葉眉上還有未曾化開的雪花，晶瑩剔透，襯得她愈發美麗。
寧鳶不由看得呆了一呆，嘆道：“也就是你不上心，否則以你的容貌，這後宮之中誰人能與你相較？”
蘇夢羲莞爾道：“我這樣就挺好，位份嘛也不低，皇上雖不十分寵著，但也給足了我面子，我還求什麼呢？我不過求個安穩。”
“求仁得仁，我真是羨慕都羨慕不來。”寧鳶笑了下，吩咐春禾給她們看座沏茶。
“我的話還沒有完呢。”蘇夢羲坐下來，喝了一口熱茶暖了暖身子，笑道：“方才我與芙兒在太后那兒陪她老人家話，言談之間，太后有意無意地起了你。她雖然沒有明，可我聽得出來，似是在誇你懂事，要晉你的位份。”
沈芙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我也聽得真切呢。如今郭美人不再掌管後宮之事，你雖只是個美人，但大大的事兒倒有不少是你在張羅著。太后覺得，應當讓你做得更加名正言順些。”
寧鳶不出心裡是否有喜悅，只是淺笑了下，並無過多的情緒。
自榮貴妃被貶斥為郭美人，後宮之中的事務確實有不少都交由她來打理，得寵的秋妃倒是沒撈著半分好處。不過秋妃那人的性子本就不適合做這些，讓她對著李純撒嬌胡鬧還行，讓她看帳管事兒可就苦了她了。
但要起來，得益最多的，寧鳶倒還不認為是自己，此事得益最多的，分明是麗妃。別看她平時不聲不響的，榮貴妃一出事兒，從前攥著的大半權利都落到了她手中，可謂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蘇夢羲看她的樣子，約莫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寬慰道：“不管怎麼你，晉封你總是對你的肯定，難道你還不要嗎？我現在就是拿不準皇上會不會晉封麗妃為貴妃，若是又晉封了她，真不知道以麗妃的性子會不會再生出事端。”
“麗妃應當不是那樣的人。”寧鳶道：“她侍奉皇上的日子也不短了，但一直恪守本分，從來不曾逾越。從前後宮之中除了榮貴妃便是她，但她從未擺過架子，一直寬以待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沈芙不屑地撇撇嘴：“越是裝著與世無爭越是心裡頭詭計多呢，我反正瞧著她也覺得不是個善茬兒。”
寧鳶嗔她一眼：“不管爭不爭到你嘴裡就都落了錯了。我並不是她毫無城府，只是她不曾有心害人，我們又何必把人想得太壞。”
沈芙挑挑眉沒話，蘇夢羲笑道：“也是，麗妃的性子算是好的，對人也都和善。而且我聽，你當年之所以會被皇上看中，多虧了她的提點，在這一點上，她倒也算是你的恩人。”
寧鳶點頭道：“確實是，所以我從不與她為難。只要日後我們也都和和氣氣的，我一定尊敬她這位麗妃。後宮事務的實權掌握在誰手裡其實我也並不在意，相比榮貴妃與我，讓麗妃來掌事未必不是好事。”
“也對，”蘇夢羲明瞭道：“宮裡頭的姐妹大多敬重麗妃的為人。你看，榮貴妃一倒，從前與她交好的方美人等也都失了勢，可麗妃她們還是如常相待，無形之中為她們在這後宮之內擋了不少風波。單就這一件事兒，就足以讓她們這些人對麗妃感恩戴德、俯首稱臣了。”
寧鳶聽著微微笑了笑，心裡頭卻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翻湧。麗妃確實如她所想嗎？還是這些年來的藏拙都只不過是她的手段罷了。
要知道榮貴妃失勢，麗妃對底下人的恩威並施為她帶來了極大的好處，以前都捧著榮貴妃的那些人為了自保不得不依附於麗妃，而從前就隔岸觀火的人到了此刻也不得不為自己尋找一個棲身之所。此之一役，獲利最大的不是寧鳶，竟是麗妃。
只是不知道麗妃心裡頭所想要的究竟是什麼，若真像她表面看來那樣淡泊，那寧鳶倒不怕。她雖在後宮爭寵，但從未有心加害於任何人，更不曾給過麗妃些許難堪之處。若她們能和平共處，寧鳶願意把後宮的所有權利都撒手給她，她自己想要的，不過是李純對她的一絲情動，來保沈家一族的安然。
“好了好了，別想這些了。”蘇夢羲見她出神了好一會兒，不由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與芙兒來此處才不是為了要你傷腦筋，只是聽了好訊息想來讓你歡快歡快罷了。外頭雪大概快停了，我瞧著梅園裡頭的紅梅開得煞是好看，咱們不妨賞雪看梅去。”
寧鳶應道：“也好，天一冷我就縮在屋子裡不想動彈，不過是該走動走動。就這幾天，我都胖了一圈了。”
沈芙剜她一眼，沒好氣道：“你還算胖，那我這樣的豈不是要不活了？”
她近日裡大概是心情鬆快，再加上天冷總會更貪吃些，當真是圓了一圈。早些時候做的衣裳此刻穿著確實緊了許多。寧鳶瞧著不由撲哧一笑：“你這是圓潤，大有當年楊貴妃的風範呢！”
沈芙站起身子一跺腳，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時三人笑作一團，好不暢快。然而忽然間，外頭似乎響起了什麼東西打破的聲音，又隱隱傳來女子哭喊求饒聲，三人俱是一怔，忙吩咐春禾出去瞧瞧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