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新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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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宮闕之寧鳶
“皇上要不要見見眾人？”榮貴妃順手剝了個橘子遞給李純，水蔥似的指甲塗了鳳仙花汁，明豔動人。“臣妾瞧過了，一個個都生得十分標緻，就是比起熙才人來，也不遜色呢。”
“娘娘謬讚，”寧鳶忙道：“臣妾蒲柳之姿，哪裡及得上娘娘半分。”
榮貴妃扯著嘴角笑了下，又用帕子替李純拭了拭嘴角：“皇上要見嗎？要見的話，臣妾這就著人去叫她們來太極殿覲見。”
李純半眯著眼吃著橘子，眼神瞥向寧鳶，見她只是垂手而立神色淡淡，又見榮貴妃噙著絲笑意在脣邊眼中卻是冷冷，心中已是瞭然。咂了咂嘴，他道：“這橘子不錯，挺甜，愛妃再替朕剝一個吧。至於那些新人，你安排著住下了也就行了，朕這會兒有你們陪著哪有功夫見她們。到了明日，和宮覲見，你再好好教導她們這宮中的規矩，就辛苦你了。”
榮貴妃眼中一喜，嬌嗔地搡了李純一把：“皇上就愛拿臣妾打趣兒，這橘子吃多了容易上火，臣妾可不敢多剝給皇上。”她著又看了看寧鳶和凌若幽：“方才進來的時候臣妾瞧見兩位妹妹像是要走的樣子，怎麼不多陪皇上一會兒。”
李純這才像剛想起她們的樣子，笑道：“她們陪朕了好一會兒的話了，鳶兒如今有身子，朕讓她早些回去歇著。”
“對呀，皇上不臣妾都差點兒忘了。”榮貴妃看著寧鳶燦笑：“寧妹妹身子越來越重了，就快些回宮休息吧。凌御女與妹妹關係好，就煩勞你送她回臨水齋去了。皇上這兒，本宮陪著就是。”
凌若幽稱是，虛扶著寧鳶走了出去。其實哪兒需要她送，皇上御賜了軟轎給寧鳶，現下到東到西都有轎子抬著走，根本無需自己走動。榮貴妃不過是看她們礙眼，尋個理由讓她們走罷了，明眼人都瞧得出，皇上又何嘗不知道，卻也還是一味地縱著她。想到這些，凌若幽不由嘆了口氣。
寧鳶知道她在想什麼，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榮貴妃得寵了這麼些年，皇上少也要給她幾分薄面，你若連這些都不能忍，以後又怎麼長久地在她下頭生存。”
凌若幽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妹妹的是，我只是看不慣她那般的盛氣凌人。不過想著你住在臨水齋，離她更近，想必受的閒氣更多。明日和宮覲見，面對著那些新入宮的，她還不知道要怎樣的耍威風呢。”
寧鳶輕輕一笑，未再話。她還記得上一回和宮覲見是皇后薨逝三月之後，當時還是惠妃的她召了眾人前去請安，然後懲治了周采女給大夥兒立了個下馬威。不知道明日，誰又要遭殃了。
第二日天剛放亮寧鳶便醒了，雲初容、春禾與碧巧伺候著她梳洗更衣，事無鉅細，一一妥善地打點著。即便是剛入宮的新人，必然也知道皇上如今寵愛的妃有哪幾個，不管怎麼樣寧鳶也不能失了身份。
碧巧生的一雙巧手，替寧鳶挽的元寶髻大方可人，配著一襲芙蓉錦廣袖襦裙，溫婉賢淑，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雲初容又去拿了皇上賞賜的紅寶石戒指來與她戴上，憑添了幾分尊貴之感。
因她如今就住在寶華殿內，待用過早膳，寧鳶便由雲初容陪著去了正殿。榮貴妃也已經拾掇妥當，驚鵠髻靈動華貴，瑞珠赤金壽字步搖搖曳生輝，配以衣長曳地的瑰紅色翟鳳出雲襦裙，叫人過目難忘。
“妹妹來的可真早，先坐會兒吧，還沒到時辰呢。”
寧鳶福身謝了恩，到右手邊第一張椅子上落座。左手邊的座位當是麗妃、紀美人與新封的那位蘇美人的，右手邊除卻她之外，再依次是方才人、沈才人以及新封的喬才人與裴才人。一會兒時辰到了，她還得出去，依禮是要麗妃先進來，接著是兩位美人，再是她們這些才人。
榮貴妃坐在上首喝著茶，笑對寧鳶道：“一會兒妹妹就不必出去候著了，你大著肚子，萬一有個什麼好歹，本宮可擔待不起。”
“這怎麼使得？”寧鳶忙拒絕：“臣妾萬萬不敢讓旁人娘娘處事有所偏頗。”
“只要皇上不本宮處事偏頗就行，旁人什麼，本宮還不放在心上。”榮貴妃眼神明亮：“就這樣定了，一會兒你自在這兒坐著，本宮許了的，諒旁人也不敢多什麼。”
寧鳶知道她心意已定，便也不再多，只是榮貴妃的心思，她多少是明白的。人人都知道寧鳶是李純近來最寵愛的嬪妃，今日和宮覲見，大夥兒知曉她不按著禮節入正殿請安，背地裡必然要她恃寵而驕。榮貴妃為的不就是這個嗎，寧鳶的名聲不好了，她就高興了。
候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時辰便到了。只聞外頭太監高聲通傳：“麗妃娘娘覲見——”寧鳶一轉頭，就見麗妃端莊地走了進來。她衣裳的顏色素雅，卻不**份，頭上簪著的正是太后親賜的卿雲擁福簪。
麗妃一眼便看見了寧鳶，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又很快明白過來，對著榮貴妃福了身：“臣妾恭請榮貴妃娘娘金安，娘娘萬福——”
寧鳶忙也站起身來，想要給麗妃行禮，就聽榮貴妃道：“寧妹妹坐吧，本宮了，你身子重，不便行禮。”寧鳶動作一滯，又緩緩坐了下去，卻感覺如坐鍼氈。
榮貴妃狡黠一笑，才又對麗妃微微頷首：“嗯，起來吧，麗妃多禮了，賜座。”
麗妃謝過，到左首入座，對寧鳶道：“妹妹真得貴妃姐姐疼惜，想當初其他人有孕在身，我倒不曾見姐姐這樣照拂過誰。”
寧鳶尷尬地笑笑，正要話，又聽榮貴妃道：“本宮自然要多加照拂，且不皇上如今多寵著寧妹妹，哪怕就看在她與本宮同住在寶華殿的份兒上，本宮也該另眼相待。”
“姐姐的是，”麗妃看了眼寧鳶，神色不定：“看姐姐與熙才人相處的這樣好，臣妾真是羨慕不來。”
榮貴妃揚眉一笑，那頭太監又通傳了紀美人與蘇美人覲見了。三人齊齊向門口望去，只見紀美人與一位十五六歲的女子並肩走入正殿，那位女子眉目含笑，顏如渥丹，口若櫻桃，一雙美目如剪水秋瞳，竟是人間絕色，只是衣著十分素淨，一絲也沒有豪門世家的嬌氣。寧鳶與麗妃皆是一怔，不料這新選入宮的蘇夢羲會這樣美貌，倒是榮貴妃昨日已經見過她，此刻要淡然的多。
“臣妾恭請榮貴妃娘娘金安，娘娘萬福——”
二人齊聲請安，榮貴妃低頭喝了口茶，方讓她們起身：“賜座吧，蘇美人看起來氣色不錯，昨日睡得可好？”
蘇夢羲本要到座位上坐下，聽榮貴妃這樣一問，忙又福了福身：“回稟娘娘，臣妾昨日睡得很是安穩。”
榮貴妃滿意地點了點頭：“倒是個懂規矩的，你那啟仁宮空置了些日子，如今有你和幾位御女住了進去，總算添了些人氣。”
蘇夢羲垂首道：“娘娘的安排總是好的，臣妾與諸位姐妹相處融洽，都惦念著娘娘的恩澤。”
榮貴妃笑著指了指麗妃：“這是麗妃，你也該向她行禮。”
蘇夢羲依言福身：“臣妾恭請麗妃娘娘金安，娘娘萬福——”麗妃忙讓她起身，她又看向寧鳶，一時怔住了不知該如何稱呼。
榮貴妃嘴角一勾，懶懶道：“那是……熙才人。照理她該給你請安，不過她有身孕在身，蘇美人你就多多擔待吧。”
寧鳶眉頭一蹙，暗暗咬了咬牙。這就把矛頭指到她身上來了，榮貴妃真是片刻都不願意讓她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