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71章 狐嫁8

第71章 狐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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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狐嫁8

第71章 狐嫁8

朦朧中,青衣聽見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在不斷的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接著她感覺到自己正趴伏在桌案上,半宿沒動彈導致發麻的腿此時又漲又木,彷彿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一般;她的臉頰下是略有些隔人的衣袖,那些凸起的繡紋讓她迷濛的意識逐漸清醒起來。然後她就那麼保持著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的姿勢,慢半拍的想起自己此時身在何處。

窸窸窣窣的聲響還在繼續,聽起來就在梳妝檯的附近。

她馬上睜開眼睛,並不動聲色的偏頭去偷瞄梳妝檯的方向。

只見梳妝檯上是一堆擺放凌亂的珠釵環佩,拖著一條白色的大麻花辮的玉蘭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銅鏡對面,而她的身上,竟披著那嫁衣的外衫。

青衣略有些詫異的看著玉蘭對著銅鏡緩緩側過身去,用一種近乎是憂鬱的神情看了自己的影像好半天。

銅鏡裡的小娘有著滿是絨毛的臉和手,那件華麗的嫁衣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尚未修出人形的狐狸,毫無自知之明的套上了凡人的衣裳,著實可笑。

銅鏡是那麼的清亮,看著銅鏡裡那纖毫畢現的人影兒,玉蘭長長的嘆息一聲,她脫下那件外衣,然後開始來回細細的撫摸那些繡在衣襟上的小狐狸,而她那張長滿了白色絨毛的臉上,則露出了一點渴望的表情。

見狀,青衣不由自主的直起身,出聲問道:“為什麼不穿上試試呢?”

“啊,你醒了。”玉蘭沒有料到自己偷試嫁衣會被青衣瞧個正著,當下就有些慌亂的將那件外衣丟回到軟塌上,同時尷尬的笑道,“我只是閒著無聊,你沒醒我一個人待著好生無趣,你既然已經醒了,那我就不需要試衣服打發時間了。”

“是嗎?”青衣盯著那件外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嘴上雖未再說什麼,心裡卻有些犯嘀咕:瞧著玉蘭方才細看外衣的模樣,她分明是很喜歡那身嫁衣的,只是既然喜歡,為什麼不肯試試呢?

“啊,對了,那些狐狸剛把飯菜送來了。”玉蘭以一種不自然的口氣生硬的轉移話題道,“快來一起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說完她就跑去開食盒了。

青丘的狐狸們自然不會怠慢新嫁娘,等青衣呲牙咧嘴的活動了一下發麻的手腳後走過去瞧,就見食盒裡滿滿當當的全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菜餚。

青衣難得吃到這般美味的菜,倒是十分滿足。唯有玉蘭像是吃膩味了一般,青衣一碗飯吃了大半了,她還在那裡慢悠悠的夾著塊紅燒肉來回折騰。

青衣見她味同嚼蠟的將那塊玩了半天的紅燒肉吃了下去,末了一臉嫌棄道:“切,又是全聚德,那些笨蛋就不懂得換一家買飯菜嗎?凡間的食肆客棧明明多得很。”

青衣默默的將自己碗裡剩下的米飯扒完,又看玉蘭對著飯菜一副懨懨的模樣,顯然是不想吃了,想了想就開口道:“玉蘭,你喜歡那隻九尾狐嗎?”

玉蘭本來還在興趣缺缺的撥弄碗裡的飯粒兒,一聽這話,霎時炸了毛,連碗裡的米飯被撥出去了都不知道。

“為為為什麼這麼問?”玉蘭無意識的攪著碗裡的米飯緊張道,“那隻臭狐狸長得那麼禍水,我才不喜歡呢!”

“哦——”青衣拖長了聲音,意味不明的點了點頭,然後她就轉頭看了看那隻滿是飾的寶箱,以及那幾件擺放齊整的單衣,輕笑道,“我早該想到的,昨日你給我梳妝的時候,那些個飾你看都不用看,信手拈來都是稱那新衣的,由此可知你平日裡定然沒少練習搭配。那麼多飾,你都能盡數記在心頭,想來是為期待穿上那身新衣的。”

玉蘭本欲推說青衣猜錯了,但一對上青衣那雙清明的眼睛,頓時就有些心虛,只能眼神閃爍的偏過頭去,沒有做聲。

“昨晚你睡著之後,預備新郎來過了呢。”青衣見玉蘭已然是默認了,又繼續道,“他說要按你的要求來舉行大禮呢,還說要是你願意和他成親,便是捨棄那幾條尾巴也是心甘情願的。”

“他真這麼說了?”玉蘭聞言又連忙回過頭來,跟著又是笑又是惱的嘟囔道,“那個笨蛋真是笨到家了,我何時說過什麼要求了?我唯一說的便是取消這場婚禮來著。”

說著她又焦躁的揪了揪自己新長出來的那對狐狸耳朵,恨恨道:“他要是個凡人多好,不然我何至於此?”

青衣也跟著皺了眉,昨晚她就覺得那新郎說的話有些古怪,這會兒和玉蘭一確認,果然言辭有些對不上。

“那他會不會是——”青衣遲疑道,“真的準備取消婚禮啊?”

“怎麼可能。”蹂*躪完自己的耳朵後,玉蘭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翻了個白眼,一副死心的模樣,“那些狐狸精嚇唬我的說過,但凡是擇定了吉日,若不如期舉行,青丘就要倒大黴。所以即便是九瑟願意為了我取消婚禮,想來其他狐狸也是不會答應的。當其衝就是胡姬,據說以前也有過悔婚的新娘,結果害的整個青丘都遭了大難,那時候她身為青丘唯一一隻九尾狐,硬是以一己之力替青丘擋了大災,不過她好像也為此付出不少代價,不但生生丟了一條尾巴,降了修為,還得賣身給途川客棧,就那麼一直為僕。九瑟是繼胡姬之後唯一的九尾狐了,想來他也是沒辦法隨心所欲的。”

青衣頓時明白過來,後天的大禮定然是要如期舉行了。但看玉蘭此刻的樣,她卻有些擔心。

短短一夜功夫,玉蘭的樣貌已經越發的接近狐狸了。她的嘴變得更加寬闊,臉型也變得尖小,並有向外凸起的趨勢。當她側過臉去的時候,青衣就可以看見她肩頸裡頭也已經長滿了細軟綿長的白毛。

“那你……”青衣有心問她是否願意嫁,才開口,一陣富有節奏的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一下就打斷了她的問話。

玉蘭輕抖了兩下頭頂的耳朵,聽得那敲門聲斷斷續續的響了七聲,她這才起身去開了門。

然後青衣就聽見她滿是不耐煩的問話:“你來做什麼啦?”

“我是來送點心的。”一個溫柔的男聲音答道,“聽說你最近胃口不好,是不是飯食不合你的口味?要不要我另外去凡間幫你弄些好吃的?”

那聲音聽著過耳熟,青衣馬上就認出那是自己昨晚聽見的新郎的聲音。於是她站了起來,並好奇的朝著門口望去。

玉蘭半開了門扉,正擋在門口與新郎置氣道:“你去什麼凡間?難道你還想勾搭更多的小娘麼?既然長了一張招蜂引蝶的臉,就合該躲在家裡不要出門,你當別的小娘能有我這般有原則有定力麼?到時候她們要死要活的求你娶她們,然後你們青丘日日都要忙著幫你準備結婚大禮了!”

“……可是我覺得你更好看啊。”那個溫柔的預備新郎輕聲道,“真的,你這個樣我也覺得很好看,其他小娘都不及你。”

“瞎說,明明醜死了!”玉蘭的聲音滿是委屈,然後沉默片刻後又開口氣呼呼道,“那些狐狸精們不是說,大禮前新人不許出門亂走動嗎?說是什 ...

麼——什麼被外人看見真容不好!你幹嘛跑出來,回頭出了問題,可不賴我!”

“我有帶面具。”預備新郎似乎完全沒有生氣,儘管玉蘭對他凶巴巴的,他還是很溫柔的解釋道,“而且我出來的時候很小心,除了撐傘人,並沒有被其他人瞧見。”

“哦,那就好。”玉蘭貌似放心的應了一聲。

然後是一片沉默。

青衣又坐了回去,方才玉蘭擋著門,她並不能瞧見什麼,只能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這會兒他們相對無言,卻又不肯離開,倒叫青衣這個旁人有些著急。

有話就說,沒話就離開唄,這麼僵持著,反叫她這個旁聽的人好生尷尬。

像是聽見了青衣的心聲一般,那預備新郎終於又開口道:“大禮的時候,你只管照我剛才說的來就好了,玉蘭,你放心,我絕不負你。”

恩?他們方才有說什麼了嗎?青衣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她剛才分明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啊。

“……就你們狐狸精的婚禮這般麻煩。”玉蘭不耐煩道,“你這麼做胡姬知道嗎?萬一出了差錯,你成了鰥夫也沒什麼,要是我成了寡婦,我是決計不會為你守一輩的!”

“呵呵呵,我知道。”那名叫九瑟的預備新郎不愧是隻九尾狐,當他輕笑著與玉蘭呢喃的時候,便是從未見過他的青衣被他那低沉悅耳的聲音一引,也不自覺有些失神了,“胡姬那裡,自有族長打點,你無須擔憂。”

“哼,我有什麼可擔憂的。”玉蘭的聲音終於有些歡快起來,不等九瑟回答,她就蠻橫道,“瞧見你這張臉就上火,快滾回你的房間去準備吧。”

說罷就啪的一下把房門關上了。

只是青衣瞧著玉蘭那張滿是白毛的臉,竟難得露出了些許歡喜的模樣。

此時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玉蘭和那個九瑟,顯然是兩情相悅,只不過九瑟用魅術拐了玉蘭應下了婚事,讓玉蘭有些生氣。玉蘭此前一直鬧騰,也不過是有些氣不平罷了。

這會兒玉蘭拿著個小油紙包,一回頭見青衣低頭盯著碗裡的殘留的米粒,一副專心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羞臊起來。不過羞臊也只是一瞬間,她很快就恢復如常的坐下來笑道:“碗裡都沒有飯了,你還瞧什麼呢?”

青衣沒有料到玉蘭竟這般坦然,倒顯得自己有些拘泥了,一時就愣了楞。

玉蘭兩下解開了油紙包,露出了裡頭的芙蓉糕來。她大方的往青衣跟前推了推,讓道:“你嚐嚐,這家的芙蓉糕最是粉糯可口。”

青衣只撿了塊小的拿在手裡,也不急著吃,就那麼微笑著瞧著玉蘭十分好胃口的將剩下的芙蓉糕吃了個乾乾淨淨。

玉蘭吃完了油紙包裡的芙蓉糕後,又頗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然後才道:“可把我餓死了,那些個狐狸精帶回來的東西沒一樣好吃的。”

青衣忍不住笑了,她將自己手裡那塊一口未動的芙蓉糕遞到玉蘭面前,口裡調侃道:“那是自然,那些個狐狸精又不是預備新郎,不然就算是白饅頭,你也是食之如飴的。”

玉蘭正準備把青衣給的芙蓉糕丟進嘴裡,聽見她笑話自己,當下眼皮一翻,就反調笑道:“你少笑話我,只怕過不了多久,你也要和我這般,變做個毛茸茸的妖怪跟胡姬成親了。”

青衣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霎時一僵,末了苦笑道:“胡姬……她不是女妖嗎?我們如何成親?”

“誒?你在意這個啊!”玉蘭想了想又一本正經道,“九瑟說,她以前還是隻九尾狐的時候,可厲害了,若不是出了那些事端,原本青丘之主的位置合該是她坐的。”

“胡姬原來這麼厲害麼”青衣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如今她還不知,黑郎和胡姬到底誰強呢,倘若胡姬更強些,自己又該怎麼辦?乖乖聽話嗎?

細細回想,胡姬待她確實挺好的,平日裡無需她勞累,只是偶爾幫忙打個下手,吃穿也一概都備齊了。奈何這種好就像是凡人養豬一般,平日裡好吃好喝的供著,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養肥了好割肉。以往還以為胡姬只是想吃她的肉,如今看,締結婚姻雙修的什麼的,還不如吃肉呢。

玉蘭見青衣神色變幻不定,還道是她惋惜胡姬錯失青丘之主的寶座,於是她就撇了撇嘴,很是鬱悶的說道:“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了,反正狐狸精麼,多吸點靈氣修煉就會恢復的。九瑟說他本是個男狐狸精,全是為了保住那第九條尾巴才用女體修煉的,不然現了原形,就只能是算只八尾狐了。想來以後你們成親了,雙修之後,他又能回覆男兒身了。”

玉蘭自以為安慰了青衣,卻不知青衣原本就無心與胡姬成親,此時再一聽這麼一個驚人的訊息,頓時被衝擊的魂去了七魄。

她自識得胡姬起,便以為胡姬是個女,加上她已與胡姬同食同寢了數年之久,對胡姬的性別,全然不做他想,如今忽然爆出來胡姬原本竟是個男,那可真是,那可真是——

青衣一時只覺五感皆已封閉,她不自覺馬上開始回憶自己以往和胡姬相處的場景,想起胡姬總是時不時摸她的手和腰,那時還以為胡姬是在檢視她是否養肥了,如今再看,竟像是輕薄了!

這樣一想,青衣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閒著無事,我們繼續試新衣吧!”玉蘭心情一好,就想繼續玩梳妝遊戲了,她又將她的寶箱和其他嫁衣扒拉出來,讓青衣換來換去的折騰起來。

而青衣因為受到的衝擊過大,有些魂不守舍,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頭,玉蘭讓她換衣裳她就去換,讓她坐下她就坐下,吃飯也是呆呆的,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直到玉蘭玩累了睡下了,她這才得逐漸緩過來了。

外頭狐族的婚禮想必是準備的差不多了,迎親的樂隊在那裡斷斷續續的練習著迎親時的曲譜,絲竹聲遠遠飄來,此時在青衣聽來,全然無喜慶的意味,反倒有些催命的淒厲之感。

想來人心大抵都是這般,你若歡喜,則萬物皆和美,你若防備,則草木皆兵。

一日下來,黑郎還不曾出現,也不知是否在來的上。

青衣心底翻騰的就像是油鍋一般,忍不住推開窗四下張望起來。

外頭除卻一兩盞狐燈,再無其他照明的東西,看起來黑漆漆的頗有些陰森。

青衣張望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影,最後只得無精打采的趴在窗臺上,就那麼一臉幽怨的瞪著前方那盞狐燈沒有動彈。

夜色微涼,也不知趴了多久,青衣只覺眼皮也重了,胳膊也麻了,雖然有心回房睡覺,卻又懶怠起身。

“嘖,你這麼趴在這裡,就不怕被過的狐狸精們魅惑了?”

一個嬉笑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青衣猛地睜開眼睛,入目就是一片黑色的衣料。那衣料上在月光下隱約透出些許精緻的繡紋,看起來很是眼熟。

“郎!”青衣未及抬頭,就先叫出來人的名字來,等待許久,黑郎總是來了,青衣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