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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除妖師2
青衣隱約感覺身後有人,又見東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身後,便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她緩慢的站起身來,恍若未曾發現任何異常般的朝東橋靠近了一步。
“這裡就是三途川客棧麼?”一個稍嫌強硬的男子聲同時響了起來。
青衣腳下一頓,未及回頭,就聽得身後那人繼續道:“老夫還以為妖怪的客棧會更大更壯觀些,在來之前還期待了一下。如今親眼一看,卻是有些失望了。”
東橋側身上前,恰恰擋在了青衣和來人之間。
青衣暗自掐緊了虎口,然後穩穩的轉過身來。
她以為身後只站了一個人,誰知回身一看,卻發現那裡齊刷刷的站了七個人。
略退後一步的是六個年紀懸殊的門徒。雖然他們所著的衣物皆不相同,但卻是清一色的寬袍大袖。或硃紅或墨黑的狂草大字彷彿他們的標誌一般,分外顯眼的謄寫在他們略寬的衣襟和綬帶之上。
相同的褐色木簪,如出一轍的沉靜神情,超越年齡分歧的默契感。青衣能從他們的舉手投足間看到同一個人的氣韻。
“客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她冷靜的將目光轉向為首的那個老者。
年過五旬卻依然有著旺盛精力的老者用冷硬的目光看東橋,當東橋貌若無害的垂下頭後,他這才抖了抖稍嫌僵硬的麵皮,對著青衣露出個並不算慈祥的笑來。
“老夫只是途徑於此。”他的語氣聽起來就跟天底下所有嘔心瀝血的父親一般恨鐵不成鋼,“正好來接老夫那不成器的兒子。”
青衣聽得咯噔一下,霎時就有些警覺的反問道:“敢問客官提及的兒子可是——”
“不錯,就是那個讀書讀壞了腦子的蠢貨!”一提及兒子,老者的神情便越發強硬起來,“費仕苑。”
青衣見費老氣的鬍子都在抖,再想想東橋所言的書呆子不希望見到家裡人,頓時明瞭他們父子間必是出了間隙。
她甚是為難。都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但無論他們念成了什麼樣,不相干的外人卻是不好插手的。她既怕誤了他們父子和解的機會,又怕好心辦壞事。如此糾結半響之後,她只能委婉道:“來路迢迢,不若請客官先進來喝杯茶歇歇腳?”
“免了。”費老嫌惡的拒絕道,“君子不立危牆,老夫身為除妖師,又豈可進妖怪所開的客棧喝妖怪準備的茶水?小娘子還是速速叫出那孽障滾來吧!”
雖是逃之慾快的地方,但呆久了難免生出幾分情分來。青衣也不知自己是氣費老那強橫的態度,還是想要維護客棧和書呆子,竟也忍不住冷了一張臉。
“老人家也知道這裡是客棧。”她也冷清清硬邦邦的回道,“既是客棧,只有請客進,未有趕客出的道理。令郎如今正是病中,我卻是不好叫他滾出來的。”
說罷她退後一步,以最為恭敬有禮的姿態同費老道別道:“既然客官並無意打尖住店,那就恕我們不便多招待了,去路艱險,還請務必小心為上。”
費老闆著臉默立半響,直到看見青衣頭也不回的進了客棧之後,他才摸著自己的鬍子對東橋笑道:“你們家的小娘子當真是惹不得。”
“費大人真是說笑了。”東橋沉穩道,“小娘子素來都是講理的人,也是大人此番太過了。”
費老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一笑,跟在他身後的那六個門徒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咳!”笑夠了的費老假咳一聲,門徒們的笑聲便戛然而止了。
雖然他們及時的止住了笑聲,但趁著費老未曾回頭的時候,他們還在彼此使眼色。
“你既在這裡,就說明溫玉也在。”費老再不復方才談笑敘舊的和緩,改以嚴厲又不滿的神色重重道,“雖然季釐國和除妖師不是同源,但剿滅妖怪救助凡人的使命卻是一脈相承。怎的不過是二十年過去,你們季釐國就同妖怪同流合汙了?”
“費大人言重了。”東橋依然不怒不卑的答道,“阿郎住在這裡皆是因為身子有恙,待到痊癒我們自然會離開這裡的。”
“這話是虛!”費老聽了東橋的話越發動怒道,“方才那小娘子可不是嫁給了妖怪?我活了大半輩子,竟沒聽說過季釐國人居然也能跟妖怪結親的!你且去叫溫玉出來見我,若不給我個交代,就莫怪老夫手下無情了!”
說完他狠甩寬袖,轉身就準備走。
“費大人此來難道不是為了令郎?”東橋抬頭看著費老一行人裡去的背影朗聲道,“不若小人先去告知書生大人你來了。s173言情小說吧”
費老微怒回頭,卻是聲如鐘鼎的罵道:“正好,也叫那混賬逆子一起出來見我!”
大堂裡的青衣聽見費老的罵聲,又是一陣心堵。待到東橋掀了毛氈簾子進門來,她便拉住他細問道:“他方才又說了什麼?”
“費大人惱書生大人忤逆,又催我叫他出去呢!”東橋避重就輕道,“不過現在他已經暫時離開了,小娘子無需為此煩惱了。”
青衣先是點頭,隨即又猶豫道:“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去通知書呆子一下?”
東橋點頭稱是,還贊青衣想的周到。
兩人正說話,湊近的黑三郎便伸手挑起青衣散在肩頭的一縷長髮,然後幸災樂禍的笑道:“你這一說,那書呆子定要上躥下跳的著急了。”
“那不說嗎?”青衣甚是糾結的問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都是要見面的,我們早點說了,書呆子還能有點準備。”
“自然自然。”黑三郎挑眉壞笑道,“我倒是很期待他們會見的時候。”
說著他便拉著青衣,竟是迫不及待的要同她一起去。
青衣如何不知黑三郎,每每他如現在這般趣味滿滿之時,後頭必要有大事發生。
她滿腹疑思的盯著黑三郎不放,黑三郎卻只回以純良無害的微笑。
“你再這樣看著我……”他甚至還使壞的貼近她耳邊輕輕道,“我就要忍不住抱你回房去了……”
青衣被臊的臉頰飛紅,待要嗔怪一句,黑三郎便率先敲了書呆子的房門。
緊閉的房門吱呀叫著被開了一條小縫,透過門縫,膽怯的蛛娘窺得敲門的人是青衣和黑三郎之後,這才急忙讓開了道兒。
青衣未進門就先聞見一股子墨香,緊跟著便是混亂而嘈雜的翻箱倒櫃聲。
“你……”她驚訝的看著房內慌張收拾行李的書呆子,不知道他搞得這是哪一齣。
“青——青衣——”書呆子一面打疊包袱,一面驚慌失措的對青衣道,“小生有急事,需要出去躲——啊不,是忙幾天——”
青衣看他像是被貓輦的老鼠似的急於逃跑,連包袱結都忘了怎麼打了,一時又笑又是無奈。
“看來不需要我們說了。”黑三郎一臉早知道,“費老兒老當益壯,那般大的嗓門,料想書呆子是個聾子都能聽見了。”
猛然聽見黑三郎提及費老,正手忙腳亂的書呆子手下一亂,登時一疊書籍便嘩啦啦的全砸到了腳上。
吃不得苦的書呆子當即哀嚎一聲,俯身就抱住了自己的腳。
青衣不忍直視的偏轉過頭。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蛛娘焦急的在邊上絞手,當書呆子不慎砸了腳之後,她有心上前攙扶一把,但黑三郎就在一邊興味十足的看著她,倒叫她不敢動了。
她本就是個膽怯愛哭的小妖怪,如今憂急交加,竟又憋得滿眼是淚。
左一個呲牙咧嘴的書呆子,右一個眼淚汪汪的蛛娘,青衣竟沒處安放自己的視線,只能回頭去看黑三郎。
黑三郎對她聳了聳肩,然後偏頭故意假咳了兩聲。
聽見咳聲的書呆子和蛛娘同時露出了難為情的表情。
“又讓你們見笑了。”書呆子忍痛放開腳,很是難為情的對青衣和黑三郎道,“小生真是無地自容……”
青衣忙安慰了一番。
及至書呆子終於冷靜下來不再繼續收拾行李了,青衣這才問起了緣由:“躲終究不是辦法,不知你們父子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才鬧得這般僵?若是可以化解,何不趁機當面解決了呢?”
書呆子嘆息一聲,只坐在那裡好半天也不說話。
黑三郎對不上心的人素來都是沒啥耐心,若非這會兒青衣就在身邊,讓他捏手摟腰的折騰,他早就甩袖走人了。
青衣時不時按住黑三郎鬧騰過分的手,也不催促,就那般陪著靜默了半響。最後還是蛛娘撐不住的叫了書呆子一聲,書呆子這才沒精打採的說起了緣由。
“他……性子很是嚴厲。”書呆子低頭死盯著自己合十的雙手低聲道,“初時他並不曾告知小生除妖師的事情。小生幼時甚是怯弱,略有妖怪在附近,便要發熱,偶然見了妖怪,夜裡便要做噩夢。本來按費家的家訓,男丁一過十歲,便要跟著學符咒術法,待得技藝熟練之後,便可跟著除妖驅鬼。但是因為小生過於懼怕精怪之流,再加上他要求太過嚴苛,是以沒兩日便逃去母親家了。從此之後小生便跟著外公讀書識字,修身養性,久而久之便忘了鬼神精怪之說了……”
語畢他羞愧不已,越發低垂了頭。
青衣聽得面有囧色。她原以為他們父子間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矛盾,誰知會是這麼回事。
照書呆子所說,錯大半都在他身上,也是難為費老現在才追上門來了。
“嗯……既然如此……”完全偏向費老的青衣只能順應心意的勸道,“你便同他好好認個錯……”
她也只能說這麼多了,再說她怕自己要忍不住奚落書呆子了。
書呆子彷彿也知道自己理虧,那頭至始至終便沒抬起來過。
邊上的蛛娘本不欲插嘴,但眼瞧著書呆子將錯處全攬在了自己身上,卻連費老的一點點不是都不曾提,引得青衣誤會了他,她便十分心疼他。
未免青衣將他看做膽小無擔當的不孝之人,她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大人只說了一個原因,卻並不曾說其他事情。”蛛娘怯怯的看一眼書呆子,然後很是認真的看著青衣道,“青衣你也瞧見了,那位費大人看人待物都甚是極端,非黑即白。在他看來,但凡妖精鬼怪,一切非人之物都是惡。大人幼時心地純良,不願傷及良善小妖,但費老大人卻覺得這般婦人之仁當不得費家家主之職。所以他便將尚年幼的大人關進費家鎮妖的禁地裡去了。大人本就體弱,獨自一人在裡頭待了三天三夜,被嚇得三魂去了七魄。若非機緣巧合的碰到機關逃出去了,只怕是要嚇死在裡頭——”
“蛛娘……”書呆子見蛛娘一股腦兒的抖出舊事,便有些著急。
但蛛娘並沒有住嘴,她頭也不回的拉住了青衣的手繼續哽咽道:“娘說大人才逃去她那兒的時候燒的都快不省人事了。大夫們寸步不離的治療了半月之久,才得以從鬼門關將他拖回來了。不過也虧得那一場大病,他醒來後便將那等嚇破膽的可怕事情全給忘了。此次若不是為了護送圓圓的屍骨回鄉,大人也不會碰見費老大人——”
說著她竟是有些激動的抖摟道:“費老大人一見圓圓的骨灰就斥道‘這娃娃非人非鬼,即便是火化了,也仍有一魂兩魄依附在骨灰之內,這便貿貿然就送去她家,沒得害了那夫婦’。說完也不聽我們解釋,甩手就是一道符咒,生生將圓圓的骨灰罈子給化了!”
青衣微蹙了眉,她輕輕拍了拍蛛孃的背,然後質問般的狠看了書呆子一眼。
書呆子霎時漲紅了臉,半響才細如蚊訥的答道:“天下無不是父母,說到底也是我辜負了他的期待……如今我已決心再不繼承費家的一切了……”
蛛娘就是個哭包,雖然近來彷彿好些了,但一旦哭起來,卻也是沒完沒了。
青衣被哭得很難為,只能思忖出一句轉移她注意力的問話來:“莫要光顧著哭了。你方才也說書呆子幼時大病過後便忘了前事,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話問的果然有效,蛛娘果然就不哭了。
她微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娘說的……”
“娘?”青衣忍笑追問道,“哪個娘?”
蛛娘羞澀的瞄一眼書呆子,末了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邊上的黑三郎寵溺的捏了下青衣的手,青衣回以一個得意的笑,然後才收斂了笑意,很是嚴肅的盯著書呆子道:“你們定親的事情,你爹可知道?”
書呆子果然楞住了,他抓耳撓腮的想了會兒,方才不確定的答道:“應該不知道吧……”
“那你娘可知道蛛娘是妖?”青衣繼續發問道,“凡間的婚事多講究禮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加八抬大轎,賓宴客席……這般大場面,你爹是不可能不到場的,屆時你們又要如何處理?”
“娘知道我是蜘蛛精……”蛛娘不忍書呆子被逼問,又怯生生的答道,“她說自己跟費老大人已經和離了……所以……”
“可是書呆子冠的還是費姓不是?”青衣從不知妖怪也能如此天真,她雖然在凡間只過了短短几年,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當時她瞧著左鄰右舍的人家操辦一應事宜,沒有不敲鑼打鼓的。
“你們啊,我該怎麼說好?”青衣自覺自己有些管太多了,但一瞧見懵慌的書呆子和諸事不懂的蛛娘,她便忍不住著急!
“我餓了。”黑三郎見青衣太過關心書呆子和蛛娘,幾乎要為他們急上火了,便不由得醋道,“你摸摸,我肚子都餓扁了!”
他一邊抱怨,一邊就拉著青衣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青衣猝不及防的摸到了黑三郎的肚子,但她卻是沒留意到他餓扁了沒有,只摸到了幾塊輪廓清晰的腹肌。
一股子說不出的暗湧突然冒了出來,她呼吸一緊,險些沒把持住。
“咳咳咳——”總算還記得有外人在邊上的她慌忙縮手掩嘴道,“那——那我們就去廚房弄點吃的吧——”
說著她便拉著黑三郎逃也似的衝了出去。
本以為會被說教一番的書呆子和蛛娘茫然的對視一眼。
“……現在我們還走嗎?”沒主意的蛛娘小聲問道,“就這樣直接走的話,青衣會不會生氣……”
書呆子嘆息一聲,然後無力的坐下來道:“之前是小生急昏頭了,竟忘了以爹的本事,不管我們去了哪裡,他若是想知道,略使個術法估計便能查出來了。”
“那我們等他來嗎?”蛛娘也有些害怕起來,“他會不會……”
“不會的!”書呆子忙抓緊了蛛孃的手認真道,“小生絕不會跟他回去的!”
東橋恭敬的站在床邊,半開的床幔裡面,溫玉正在喝藥。
褐色的藥汁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但溫玉捧著那白玉小碗,神色如常的慢飲著。
雙子書童一人捧了一碟蜜餞,當溫玉喝完最後一口藥之後,他們便期待的送到他的跟前。
“所以……”溫玉隨手捻起一顆甜杏含在嘴裡,同時貌若隨意的問道,“費老兒叫我出去給他個交代?”
“是的。”東橋低聲道,“他對小娘子和黑郎君成親的事情頗為不滿的樣子……”
溫玉露出個溫和的微笑,小書換了一個空盞擱在他的下頷處,好接住他吐出的杏核。
優雅的拭過嘴角之後,他才好整以暇的交疊了雙手笑道:“真是多事的費老兒,他自家的事情都搞不定,也好意思來管我們季家的家務事!”
“阿郎,我們要如何應對才好?”東橋擔心費老來硬的,便想早些得到溫玉的指示,“此番他帶了六個門徒來,我略看了一下,皆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除妖師的首要責任是除妖。”方舟見東橋失了沉穩,便開口道,“而這裡是距離妖界最近的三途之地。料想他們也沒有那般多的功夫同我們纏鬥。”
“你就是將人想的太善了些。”溫玉聽了方舟的話便笑道,“你以為他們真是為除妖來的?”
“阿郎……”方舟不解。
溫玉以指敲了敲床沿,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燈光下時深時淺,仿若多變的貓兒石。
東橋見他久久不語,便探詢的看了方舟一眼。
方舟似被那沉悶的敲擊聲提醒了,當即便俯身為溫玉蓋嚴了被子。
溫玉偏頭笑了一聲,然後抱怨道:“我已經好些了,用不著這般小心。才喝了藥正熱——”
“你的身體我難道會不清楚麼?”方舟不為所動的堅持道,“至少半月,你還要臥床休息至少半月,方才能下底。”
“既然如此,那當那個費老兒來的時候。”溫玉順勢吩咐道,“就由你代替我出去會一會吧!”
“阿郎?”方舟略有些驚訝,他暗自想了片刻,還是有些摸不準溫玉的意思。
“他不是要交代麼?”溫玉舒舒服服的閉上眼輕輕道,“那你便給他個交代便是了。”
方舟靈機一動,這才意會了。
“是。”他低低的答應一聲,然後抬手放下床幃。
東橋知自己已經無需再呆在這裡,便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的出去了。
一時間房間裡除卻溫玉那安靜的呼吸聲外,便再無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