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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知音 2

青衣靠在窗邊,看著蠻牛與高師傅在塗灘上來回忙乎。

沉悶的泥漿濺落聲接連不斷的在塗灘上空迴旋,他們斷斷續續的將一團看不清模樣的泥團丟上空地,不過是兩個時辰,便已堆出了一座小山。

胡嵇披著雪色的毛斗篷坐在房簷之上,狐火在他的周身環旋幾圈之後,猛然朝著那堆積成山的泥團撲去。

群妖交頭接耳的在客棧完圍觀,當那烤肉一般的香氣飄散過來時,他們便躍躍欲試的上前去了。

“大災後必有蝗災,雖然凡間多發此事,”黑三郎走近青衣,神色凝重的說道,“但這回又有點非比尋常。”

“因為這次的蝗蟲都是妖怪?”青衣揣測道,“那個死嬰……不,那顆蟲卵,怎的看起來像個嬰孩兒?”

“末等蟲蟻之流,再怎麼修行,也難脫本質。”黑三郎若有所思的敲了敲窗稜,而後神情一轉,卻是嚴肅道,“但妖怪修行,三分苦修,七分機遇。此番歷經數年天災之後,又恰逢三途之地靈脈大動,因緣巧合之下,怕是有飛蝗化形成功了。”

“化形後又如何?”青衣不明白黑三郎的言下之意,按說妖怪沒有不修行的,天下妖怪萬萬千千,總會有那麼幾個修煉成功的,但這次不過是一隻蝗蟲,又為何能令他們這般在意?

黑三郎輕輕牽起青衣的手放在自己的懷裡。

青衣看著他蓋在自己手背的手,他們的孩子在他的衣服下散發出灼人的熱氣,燙的她手心微微的疼。

她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著他。

“天生萬物,有陰有陽。陰陽交匯融合,方可誕育子孫後代。”黑三郎微笑道,“逆而推之,繁衍之後,方能傳遞陰陽,世間萬物方可延綿不絕。凡人和修行有成的妖怪尚且不能擺脫這樣的輪迴,試想那末等蟲蟻之妖又如何能違背本能?”

“繁衍生息也並無錯處。”青衣猶有疑惑,只能遲疑道,“你也說蝗災是常有之事,又何至於你們都這般緊張?”

黑三郎嗤笑一聲道:“只是尋常的蝗災我自然是見多了,但是此番不同往常。能產下嬰孩兒一般蟲卵的飛蝗必是已經化形成功了。且,這般修為較高的飛蝗,每次繁衍必要產下數千數萬顆卵。蟲蟻修行同我們不同,他們浮生短暫,出生不過月餘便要開始尋找配偶以行繁衍天職。飛蝗更甚,一旦飛蝗成災,非食盡萬物不可終結。未免千年前的災厄再現,我們須得防患於未然。”

說著他熨帖著青衣的手溫柔的摸了摸蛋道:“我可不願你和孩子在那等貧瘠荒蕪的難世裡為吃食發愁。”

青衣聽得心頭一暖,便不自覺依偎到了他的懷裡。

兩人靜靜相擁片刻後,她猛然回神,又抬頭問道:“那你們現在是準備做什麼?”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有幾隻飛蝗現世,也不知道又多少飛蝗卵埋藏在地下。”黑三郎淡淡道,“為今之計,自然是趁蟲卵尚未孵化之前,找出多少殺多少了。”

青衣聽得一陣凜然,她能看見那些客人正一手撿起一個燒糊了泥團用力砸開,然後面帶喜氣的低頭大嚼特嚼著燒熟的蟲卵。

被悶熟的蟲卵有的還是一顆長卵的模樣,有著則已經長出了手腳和翅膀,若非今日遭此一劫,它們許明日就可破土而出了。

青衣看的甚是觸目驚心,待要嘆息,又聽得黑三郎冷聲道:“你無須為它們介懷,妖界無憫,怪只怪他們時運不濟。”

慕子琪只覺渾身的血都要凝固了。他喘著粗氣,一雙眼瞪得老大。當那妖怪似的可怕嬰兒用了自己細弱秸稈的手攀住他的衣襟向上爬行的時候,他恨不得自己立即就昏死過去,也免得面對更為驚悚可怕的事情。

有著碩大腦袋和恐怖眼睛的嬰孩兒迷惑的歪了歪腦袋,當慕子琪恐懼的發出乾澀而尖銳的嚯嚯聲時,它便皺著臉翻身躍離了他的胸膛。

慕子琪霎時一口氣上來,當即翻身就朝遠處爬去。

“你的翅膀我給你搶回來了。”妖怪的聲音再次道,“雖然有點燒壞了。”

慕子琪惶惶然回頭,就見他的瑤琴正在妖怪的身下壓著。

他一時惶恐,一時又驚喜過望。如此掙扎片刻,他依舊顫巍巍的朝著他的琴伸出了手。

雖然搶救及時,但他的瑤琴還是被火燒焦了一截。崩斷的琴絃散發出焦糊的臭氣,任他怎麼努力拉直,都難如過去那般筆直。

他心疼至極,那心酸的淚便又難以自抑的滴了下來。

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在遍經辛酸之後,他猛然發現自己的眼淚竟也如女兒家般多。

“不過你長得好奇怪。”妖怪將手搭在慕子琪的手背上,滿目疑惑的看著他,“你也是娘娘的孩子嗎?”

慕子琪脊背僵直的看著那妖怪拍打著身後那對薄如蟬翼的蔥綠色翅膀,對於它的問話有些回答不上來。

“還是說我長大了就會變成你這樣?”妖怪甚是天真的停下翅膀,然後用了它那雙細小的手不停的去撥焦尾瑤琴上的斷絃。

已斷的琴絃自然是不可能再發出任何聲音來了,妖怪撥弄半響,最後只得失望道:“沒有聲音呢。”

它的手看起來有點焦色,最小的那根手指古怪的歪斜著,一看就是已經殘了。

“你的手……”慕子琪脫口而出,但隨即又有點害怕的噤了聲。

妖怪無所謂的舔了舔自己的手,然後露出個令人驚悚的微笑道:“我們生來都是怕火的。剛才一時著急就給忘了,稍微燒到了點。。”

慕子琪沉默了,他隱約感到這個貌醜心善的妖怪似乎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但這念頭才出現,他便又看見那妖怪低下頭去,將那斷絃一口咬在了嘴裡。

“你你你——”慕子琪看著它咀嚼似的將琴絃一點點吃下去,不覺驚呼道,“你幹什麼?”

“吃了你啊!”妖怪理所當然的答道,“你的翅膀已經壞掉了,飛不起來也沒辦法唱歌了,註定尋求不到配偶了。這樣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

慕子琪聞言一愣,半響悲涼的自言自語道:“是啊,什麼都沒有的我做什麼還活著呢?”

妖怪復又賣力的吃了幾口琴絃,不一會兒就將所有琴絃都吃盡了。

眼看著它就要啃琴身了,慕子琪心疼,終究還是阻攔道:“請不要吃了,琴絃斷了還能修好,琴身毀了的話,就真的沒有挽救的餘地了。”

“好吧,反正你吃起來也不太好吃。”妖怪歪頭想了想,果然放棄了。它復又拍了拍翅膀,然後飛到他的眼前認真道,“那你快修好吧,我想再聽聽你昨晚唱的那段。”

慕子琪心思一晃,半響才啞聲道:“你聽見了?你覺得好聽?”

“嗯,雖然聽起來這裡有點難受,但還是比蛐蛐和蟬唱的好聽。”妖怪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繼續道,“你要多久才能修好?”

慕子琪深深的看一眼妖怪,暗自喟嘆,想不到懂他琴音的既不是那群長工,也不是林家人,而是眼前這個妖怪。

“只要有幾根馬尾巴毛——”他吃力的坐起身,氣喘吁吁的答道,“就能馬上修好了。”

“那跟我來吧。”妖怪跳躍著在前頭帶路,同時催促道,“我知道哪裡有馬。”

慕子琪頗有些掙扎的在原地坐了一會兒,但當他低頭凝視手下的焦尾瑤琴時,他原本絕望的心又悄然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既然這身皮囊和性命都已經置之度外了,那跟了那妖怪走又何妨?若能有幸修好了瑤琴,他當暢彈一曲;若不幸喪生於妖怪口下,也好過死在人的欺凌之下。

如此一想,他便不再猶豫的爬了起來。

妖怪帶的路有點崎嶇,越過幾道草叢土坡之後,大片荒涼的塗灘赫然顯現在他的面前。

略帶腥氣的鹹風撲鼻而來,妖怪靠著自己的翅膀徑直飛越了積水的淺潭。

慕子琪略有些笨拙的抱著琴緊隨其後。誰知他才踏上那淺潭,腳下的溼泥便咕啾一聲,猛然塌陷了下去。

他越是掙扎,整個人便陷得越發深了起來。

他驚慌失措的呼叫了幾聲,飛遠的妖怪便又飛了回來。

“拉我一把——”他將琴用力的舉在頭頂,開始朝妖怪求救。

妖怪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試圖將他拖出來,但略試了下,他便鬆手道:“我出生還不足三天,還是太弱小了,拉不動你。”

“那怎麼辦?”慕子琪有些絕望的望著妖怪的眼睛,他知道對方並沒有說謊,因為它那雙眼睛雖然可怕,但卻清澈無暇。

他悲觀的暗道,自己終究還是不得善終。

正當他為自己多舛的命運悲嘆之時,就聽得那妖怪突然道:“不用擔心,我雖然拉不動你,但是我的兄弟姊妹們一起來的話,還是可以辦到的。”

慕子琪驚詫的抬頭,霎時就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在他深陷的泥潭周圍,密密麻麻的停了無數只同妖怪一模一樣的可怕嬰兒。他們皆都瞪大了一雙漆黑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