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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覓長生

施法中的白鬚老道只覺手中的那把硃砂突然變得無比燙手。

不祥之感自他心間油然而生,未等他睜眼,便有兩個小道士驚慌不已的叫道:“金網破了!”

“什麼?”白鬚老道猛然抬頭去看天際,果然瞧見自己費盡心力煉製而成的金罡網上出現了兩處極大的破洞,一下子就由能網天羅地的至上法寶變作了一張廢網。

“這這這——”詫異之餘,他手下一抖,那把燙人的硃砂便紛紛揚揚的落了下去。

眼看就要完成的符陣因了散落的硃砂瞬間破滅。

腳下的大地徒然一震,原本濃煙滾滾的裂谷轟然噴出帶火的熔漿來。

正上香的任客卿聞聲回頭,一派溫雅的面上顯出幾分質詢之色來。

“太保大人,只怕是半途殺出敵手來了。”白鬚老道抖著袖子嗟嘆道,“按說這彙集了天下至堅罡氣的網是不能為妖怪所破的。”

“若非妖怪——”任客卿沉吟片刻,而後神情一凜,眼中卻是迸出異色來。他豁然起身,連打翻了太子手邊的茶盞都無所知覺。

太子頻頻看傾倒的茶杯,然後蹙眉奇怪道:“太保這是怎了?難道你已猜出那阻攔我們的人物是何人了嗎?”

“不該啊——不該啊——”任客卿神情微亂的自言自語道,“季釐國不該在此才對——他們當在洛陽才對——”

然則這話終究只是自我安慰,當留守在外圍的僕從們因了逃難而來的群妖而騷亂之時,任客卿這才深切明白過來,自己終究是棋差一招,叫季釐國那夥兒人給設計了。

“太保?”太子見任客卿神色非比尋常,往日溫柔多情的面上竟顯出幾分猙獰可怖來,他一時有些無措,忙緊貼著靠背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太子,此地不可久留!”任客卿突然抓緊了太子的手臂,抬腳就朝外衝,同時命令手下道,“馬上傳信給嬌娘和王得財一行人,命他們帶了將士們迅速撤退!”

“是!”僕從們不敢耽擱,忙馬不停蹄的四處傳信去了。

太子被拉扯的有些踉蹌,只得反手扯住任客卿的手腕怒道:“為何要撤退?我的長生之術還未覓得呢?胡姬片刻就會歸來,待她回來商議一番再走也不遲!”

“傀儡隊打前鋒!”任客卿對太子的異議充耳不聞,繼續命令道,“半妖和將士退居二線,蛇子們就留於我和太子身邊!金罡網尚未全毀,當可擒住大半妖怪!趁著三途之主尚未脫身,我們速速離開這三途之地!”

言畢他手臂用力,竟是用蠻力催促太子上轎。

太子頗為不服的擋在轎門邊上,口口聲聲道:“我不走,不走,我要長生不死,我要活他個千秋萬載!”

“太子!”任客卿心急如焚,恨不得如禽鳥一般肋生雙翼,好馬上飛回凡間。但這既是無妄,是以他只能強自冷靜道,“此前曾為我們獻三途地勢圖的溫玉別有居心,一面助我們進了這三途之地,一面又來破我們的術法。他對胡姬彷彿有些敵意,如今胡姬去而不返,怕是已經著了他的道兒了。是以今日著實不宜久留!若是我們在這裡將性命丟了,日後又何來的長生?再者,當今陛下雖不肯讓位,但他年歲已高,左右挨不過三五年。不若我們先回去坐穩了龍椅。待到江山穩固,人才濟濟之後,我們何愁沒有力量殺回此地?”

太子叫任客卿說的有些動搖,待要答應,又怕自己這次放棄後,便再無緣長生。

“太子!莫要因小失大!”任客卿復又道,“你可知磨刀不誤砍柴工?有備方能無患。眼下我們連後招都已被破,再不走,若是落進了那群吃人的妖怪手裡,屆時只怕你就不敢再想著長生,而是但求速死了!”

“那些妖怪當真如此可怕?”太子心中害怕,便有些意志不堅定起來。他探詢的望向白鬚老道,求證道,“大師,我們真的會被妖怪抓去吃掉嗎?”

“自然會如此。”白鬚老道麵皮微抽的嘆息道,“今夜本該是老道立下曠世功德的吉日,結果功虧一簣,竟是叫那溫玉毀了老道的半生心血!待我等全身而退之後,老道必要找那溫玉討個說法!”

說罷不等任客卿吩咐,他便手腳麻利將祭臺上的幾件寶器塞回到自己袖中,緊跟著一撩袍角,跑得竟比小道士都快。

太子心中再不情願,也不得不乖乖的鑽進了轎內。

任客卿騎著馬緊跟在華轎邊上,一行人不復來時的氣勢洶洶,頗有些灰敗的逃跑起來。

遠在西山的嬌娘得到傳信之時,正捧了從小道士們那裡哄來的寶物法器往靈脈裡丟。

包裹嚴實的神祕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側,見了她手中的紙鶴,他便啞聲道:“不要停!靈脈已有乾涸之跡,若不能在天亮前穩住它,那整個三途之地都要覆滅。屆時莫說長生,只怕連彈指的時間都不剩了。”

嬌娘嚇得又出了一身冷汗,她抖了抖肩膀,然後又依照這人的指令,將懷中難得一見的珍寶都一一丟了下去。

珍器一如熔漿,便如遇火的冰雪須臾間便消融無痕。每有一件珍寶融化,那靈脈中的漸漸暗淡的金紅色便會如迴光返照般的鮮豔片刻。

地洞上空隱隱有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傳來,小道士們圍在一起不安的竊竊私語。

死亡如此之近,他們為此驚恐萬分,卻又想不到逃生的辦法。

當洞穴再次撼動之時,他們便用了後悔的眼神去看嬌娘和那神祕人。

嬌娘叫那密密麻麻、飽含恐懼懊悔和怨憤的目光看的如坐鍼氈,她不堪忍受地垂首看著手裡的器具,銀光閃閃的外壁歪歪扭扭的映出她那張稍嫌狼狽的臉龐。

她呆呆的看了一眼,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復又再看了一眼。

只見那銀亮的外壁上,一張扭曲醜陋、滿是皺紋的老臉正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她的心突然一滯,連呼吸也跟著停止了。

“今日所食的苦果,便是你過去所種的惡因。”邊上神祕人抬手搭在嬌娘散亂的髮髻之上,滄桑的聲音中隱含悲憫,“莫要重蹈覆轍了。做你該做的事吧!解脫當是如此。”

嬌娘渾身都抖了起來,當即想也不想的就將所有的東西都丟進了那熔漿之中。

“哈哈哈哈——”她癲狂的站起來,對著神祕人露出個怪異的笑來,“大師——大師——你看奴奴美嗎?”

她的眼睛裡飽含恐懼,彷彿對方只要說出一個不字來,就能生生要了她的小命。她雙手合十,無力的跪在神祕人的面前,似乎在祈求對方的垂憐。

神祕人嘆息一聲,她抬手掀開自己低垂的斗篷,露出了自己那張豔麗的臉龐。

“大師——枯木大師——”嬌娘卑微的抱緊了枯木的大腿,泣聲求道,“給我長生不老的靈藥吧?人魚肉已經無法再保住我的容顏了,給我長生不老藥吧!太子和胡姬正在尋求的那種,你是知道的,你必是知道的!大師——你已答應我了!只要能助你一臂之力,你便會給我長生不老藥的!你答應了的——你答應我了——”

她越來越淒厲的聲音一如含冤枉死的厲鬼一般驚悚,稍遠處的小道士們皆都被她嚇得面白神虛。

“長生的法子我倒是知道,它如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枯木用蔥白如玉的手一指她們腳邊的靈脈道,“正如胡姬所言,這便是可助你脫去凡胎得以長生的靈脈。但你須知,這靈脈乃三途之地的命脈,可溶肉摧骨,莫說你,便是我下去了,也是要一命嗚呼的。”

“那為何青衣就可以!”嬌娘猛然想起青衣來,便又滿目含怨地質問道,“為何獨獨她就可以?”

“這自然是因為——”枯木粲然一笑道,“她是太陰——”

青衣自混沌中睜眼,入目便是黑三郎那略帶擔憂的俊秀臉龐。

他彷彿是在她身邊等待了許久,連眉毛和髮鬢上都隱隱出現了霜白之色。但他不過是笑了笑,那抹霜白便真如冰雪融化了。

他以往幽暗如深淵的黑瞳已全然化為了暗金之瞳,咋一眼瞧去,竟比日月更為耀眼。

她好奇的傾身湊近他的臉,想要仔細看看他那雙眼睛。

清亮的鎖鏈聲隨著她的動作驟然響起,她心神一凜,登時由才甦醒的迷濛中清醒了過來。

黑三郎主動靠近了她,神情微松地的笑道:“你可算醒了,我還道是方才需索無度的傷到你了——”

青衣伸手按在黑三郎衣襟散亂的胸前,清冷如雪的面上隱約透出幾分抗拒之色來。

黑三郎未曾料到如此,一時就有些反應不過來。

方才他們才甜蜜的度過了初次洞房,怎的青衣一覺睡醒,就拒絕起他來了?

“青衣……”黑三郎左思右想,還道是自己之前太過火以至於青衣惱怒了,於是他迅速伏低做小地小聲道,“方才——是我的不是,不該那樣不知饜足的纏著你——”

“我腹中飢渴難耐——”青衣冷如寒石的開口道,“你再靠近一分,我便會恨不得將你吃拆入腹。然則我並不能得償所願,所以莫要撩撥我!”

說話間她便覺得腹中一抽,飢餓感更是如潮水傾湧而出。

她的舌下頓時湧出大量的津液,遍體生寒,空虛感揮之不去。

囚妖索似有感應的交錯飛舞起來,然後在黑三郎凝重的審視著,嗦嗦作響的朝地下探去。

青衣張臂環抱著自己,濃郁的靈氣順著鎖鏈源源不斷的湧入她的體內。

一時間群山空餉,疾風肆虐。

黑三郎眸光一閃,卻是猜到了緣由,當即想也不想的變回人面蛇身的原型模樣。

他盤尾環住青衣,然後俯身張口,從自己腹中吐出一顆火紅滾燙的火精來。

那火精足有拳頭那麼大,通體發亮,就那麼繞著青衣時近時遠的徘徊數圈。隨即它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般,卻是徑直朝青衣腹部衝去。

黑三郎低吼一聲,身形一閃,卻是探身張口,復又將火精一口吞回腹中。

末了他嘴角一翹,卻是露出個狂喜的表情來。

天象為之突變,日月竟同時出現在了高空之上。

地心之處的熔漿沸騰不已,連帶著各處靈脈也跟著急速湧動起來。

三途河的河水猛然高漲起來,厲鬼冤魂被日月光輝所懾,皆都倉皇沉入河底。

忙於殺敵的蠻牛一劍劈開傀儡的身軀,她抬頭望向正空那對日月,濺滿血的臉上立時露出個欣慰無比的笑來。

覺察到異象的溫玉帶著族人急速趕至。

只見他們目光所及之處,遍地焦土。炎炎烈火中,無數鎖鏈絞纏著枯骨,橫盤交錯在天地之間。

透過那密密麻麻的鎖鏈,他們看見一人面蛇身的大妖怪正極具保護感地將青衣藏在自己蛇尾之內。

髮絲飛揚的青衣面白如霜,半闔的眼眸中透出冷酷無比的寒光。

她一手掩著腰腹,一手朝溫玉伸去。雙脣微翕,彷彿在呼喚他一般。

大妖怪似有所覺的回頭望來,眾人一看那張臉,卻是一下子認出黑三郎來。

溫玉面帶凝色的看著被鎖鏈重重封鎖的黑三郎和青衣,半響沒有動作。

立於他身後的方舟神情嚴肅的提醒道:“阿郎,小娘子體內的血脈著實太過霸道了些,若是任由其繼續爆發出來,只怕小娘子會受不住。”

“真是可惜了。”跟在後面的族人們卻是不約而同的惋惜道,“如小娘子這般天賦異稟的族人卻是不多見,若是能與阿郎一道兒領導我族,日後我們季釐國也不必蝸居於彈丸之地,也可縱橫五湖四海之間,隨心所欲的生活了!”

“阿郎,小娘子與你皆是有一半的凡人血脈。”方舟無視族人的話,繼續對溫玉道,“是以你們體內的季釐國血才更加不穩定。強大的力量往往伴隨著巨大的危險。如今的小娘子身為季釐國女子卻有了季釐國男子才能有的術法。有道是反常即是妖異,切莫為一時的力量而矇蔽了眼睛。”

“我自然是知道這點的。”溫玉面無表情的低聲道,“然則她既要與妖共度一生,若無自保的力量,日後的性命怕是堪憂。”

不遠處的黑三郎耳目輕靈,卻是將他們的話一個不落的盡數聽進了耳中。

他俯頭以下頷凌空輕蹭了下青衣飛舞的青絲,而後面容一肅,長尾一甩,卻是疾如雷電的將周圍的鎖鏈都盡數擊斷。

青衣自喉間溢位一聲痛呼,隨即眸色一變,卻是暈出了一圈血色。

溫玉見狀再不得猶豫,只得喟嘆一聲道:“罷了,這種程度也算足夠了。就如先前說的那樣,準備血祭吧!”

“是!”眾人應聲而散,卻是整齊有序的將黑三郎和青衣圍在了正中。

猶在滴血的頭顱被他們鄭重的擺在了地上,就著粘稠的血液,他們分別在自己的手臂和喉間畫出古老而繁複的圖紋來。

鎖鏈聲陣陣,如太鼓鐘鼎一般富有節奏的撞擊起來。他們如健壯靈敏的野獸一般挑起野性十足的祭舞。

日月光輝之下,溫玉如從天而降的神祗一般漫步於鮮血和枯骨之間。

青衣無情無覺的呆望著他那微微波動的琥珀色眼眸,半響才輕聲道:“阿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