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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覓長生

夜深露重,涼風習習,一身紅衣的素兮低垂著頭煢煢孑立於暗月之下。

秀秀撅著屁股吃力的在她腳邊的地上刨了半天,也沒能將素兮的美人燈從地底下刨出來。

客棧沉沒的太快,除了她懷裡的匣子,她什麼也沒能來得及抓住。

她一臉擔憂的抬頭望著素兮:“姐姐?”

素兮睜開眼睛,對著秀秀輕輕搖了搖頭。

她那頭如墨長髮,她那身如血赤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與此同時,她那纖儂曼妙的身形也在變薄變窄。

不過是半刻鐘的功夫,往日那個美人已不復存在,留下的,不過是一個形如人皮的厲鬼罷了。

來客棧不過數月的夥計們驚恐的擠在一起,他們不曾見過素兮的原型,如今咋一見一個傾城美人慢慢變作一張顏色慘白的人皮,竟都有些體寒心驚起來。

她們死拉著東橋不撒手,口中連連道:“如今客棧已沒,連帶著我們一干夥計都失了庇護。好東橋,你雖是凡人,倒還比我們這些沒甚修為的小妖怪來得強些。今夜還請你護著我們些,他日我們必會湧泉相報!”

東橋恍若未聞的站在那裡,只一心眺望遠方。

夥計們彼此交頭接耳的私語了一會兒,再要找東橋求助時,就發現東橋已經不翼而蹤了。

“東橋?”夥計們惶惶然的喚了一聲,她們的聲音在夜風中四散開來,帶著隱隱的迴音。

暗夜寂寂,無人答應。

挖地挖累了的秀秀抿著小嘴不聲不響的在素兮原先站著的地方坐下。

她要等青衣和黑三郎回來找她和素兮。

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聽了那男子的話,嬌娘頓時噤聲了。

青衣微揚了下巴,越過嬌娘,她審視的目光直逼那頂轎子。

嬌娘心裡委屈的緊,她覺得自己說的話並無錯處,但又不敢違背方才那個聲音的主人。

她絞著手裡的帕子,半響才聲如蚊訥的妥協道:“方才……都是奴家的不是,還請青衣小娘子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

青衣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一雙眼仍是死盯著那低垂的轎簾,彷彿是透過那層錦布瞧清對方的臉一樣。

“青衣小娘子。”嬌娘見青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身後的華轎瞅,想了想便拿話轉移青衣的注意力,“不知秀秀在客棧過的可還好?”

“你此來必不是來接你女兒的吧?”青衣肉眼凡胎,到底不及她阿兄來的本事大,著實瞧不出轎內的玄機,便又將眼一收,冷聲對嬌娘道,“你的一雙嬌女,長者已於年前殞命,幼者如今尚康健。我知你也並非是誠心想問問她的近況,不過是怕我深究這轎子裡的人是誰才拿話打岔。依我看來,秀秀她與妖怪一處待著,倒比跟著這樣的你強些。”

嬌娘被青衣刺得竟是無言以對,一時間越發覺得青衣變了許多。現瞧她那眼神,那氣質,那行事風格,竟不似以往的外冷內熱,倒像是冷心冷情……

一思及此,她便不敢再與青衣對峙,而是回身揭開轎簾重新鑽了進去。

“起轎!”

負責抬轎的壯漢聞聲發力,一下又將轎子穩穩的抬了起來。

嬌娘在轎子裡等了半響,也沒感覺到轎子前進,於是便又掀開簾子探頭嬌斥道:“怎的還不走?”

壯漢們面有難色朝前面看去。

嬌娘順勢抬頭一看,就見黑三郎沉著一張臉擋在他們的前方。

嬌娘神情複雜的看了黑三郎一眼,待要開口,又徒然變了神情。

青衣與其他人並不知道嬌娘為何變色,但是黑三郎耳尖,卻是聽見了轎裡那個制止過嬌娘的男子在輕聲吩咐嬌娘該如何應對。

虧得他並沒有說要與黑三郎對戰,而是識相的選了先行撤退。

如潮的人馬在華轎的帶領下復又整齊有序的退去。

但黑三郎的神情卻並沒有放鬆,相反,環繞於他周身的妖氣越發的凌冽起來了。

居於下風處的青衣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

她渾身的血都在沸騰,一種難以忍受的乾渴和飢餓感如同焚火,燒的她五臟六腑都絞成了一團。

她難以自抑的俯身抱住自己,腦海裡又開始迴響起之前聽見過的古怪聲音。

“青衣,來我這裡。”黑三郎一面環顧四周,一面對身後的青衣伸手道,“他們想要以退為進,只怕一會兒會突襲我們。”

青衣一動不動的待在原地,並沒有聽黑三郎的話。

黑三郎不解的回頭看她,當看見青衣周身縈繞著幾根如有實質的鎖鏈之時,他這才明白過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青衣……”他啞聲低喚一聲,“你別動……我這過來……”

說著他小心的抬腳朝青衣走了一步。

原本靜止不動的鎖鏈似有感應的朝四方飛射開來。伴隨著鎖鏈滑動的脆響聲,青衣微曲的脊背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在黑三郎緊張的目光中,她緩緩抬起頭,用了一雙泛紅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他十分熟悉。在妖界,餓極了的妖怪和野獸就會用這樣的眼神去看它們的獵物。

只一眼之後,青衣旋身一躍,恰如一頭脫胎換骨的猛獸一般,以一種非比尋常的敏捷身手飛竄入山林深處。

樹叢搖晃的沙沙聲與她身外的鎖鏈碰撞聲交織在一起,然而漸行漸遠。

“青——”被拋下的黑三郎失魂落魄的看著青衣離開的方向,一時間竟有些無措。

蛇子傀儡的大軍就在不到三丈的地方潛伏著,半獸型的妖怪們也已將地道準備好了。道人們懷裡的符咒法器散發出來的令妖作嘔的臭氣即便是隔了三里,他也能聞得一清二楚。

太子與任客卿的竊竊私語聲,嬌娘與王得財的哭訴聲,鷹犬隊伍所揹負的飛蟲振翅聲,他也悉數聽在耳裡。

但是他卻聽不到青衣的去向。

“大人——”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側,“還請不要擔心,就如我之前說的那樣,青衣小娘子必會無恙。現在還請以大局為重。”

黑三郎握拳垂眸,彷彿是在忍耐。

“大人——”那隻聞得聲卻見不得形的女子聲繼續道,“季釐國的溫玉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此事除了我之外,還並無其他人知道。”

“他來得正好。”黑三郎猛然睜眼,原本黑亮如墨玉的眼瞳中飛快的閃過幾道暗金的鋒芒,一如他的語氣一般冷厲,“青衣會如此反常,必是他做下的好事!”

“大人——”逐漸模糊的女子聲又道,“來者不善,除了這地這些人,還有幾個已經行至靈脈的源頭——大人——他們已經衝著我的巢穴來了——”

言至此,那個憑空出現的女子聲突然哀叫一聲,隨後便是一片死寂了。

黑三郎重重的閉上眼,身上的妖氣先是肆虐,但隨即又平復了下來。

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再睜眼時,他的神情和目光便都變得深沉而內斂起來。

他朝隱藏於黑暗中的蛇子傀儡似笑非笑的偏了偏頭,口中寒聲道:“來吧,就讓我久違的來一場盛宴吧!”

青衣飛掠過半座山巒之後,終於力竭的從半空中墜了下去。

新生的樹葉與柔軟的枝條在此時彷彿都變成了利刃,在青衣的臉頰和手臂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她重重的跌倒在草地上,體內與體外都如遭火焚一般*辣的疼。

微甜的血氣飄散開來,引來了數只妖怪。

青衣勉強撐起上半身,彷彿一隻才被折了翅膀的小鳥兒一般輕顫著身體,看起來是如此嬌弱可憐。

循著血氣而來的妖怪們不敢貿然上前,隻眼巴巴的蹲守在附近。唯有一隻才修出神識來野兔剋制不住本能的**,就那麼大刺刺的跳到了青衣的身邊。

青衣先是無動於衷,待到那野兔蠕動著三瓣嘴,試探的朝著她手背上還在滲出血絲傷口湊近的時候,她忽然反手一掐,竟是揪住了那兔子的耳朵將它直接送到了自己的嘴邊。

她本能的咬住野兔的脖頸,但很快她又剋制的鬆開了牙齒。

野兔驚恐的打著寒戰,口裡發出尖銳的叫聲。

她抬起頭,用了冷漠的眼神將手裡的野兔上下打量了一番,末了在野兔近乎絕望的目光中,她鬆開了手。

逃過一劫的野兔慌不擇路的跳走了,但餘下的妖怪卻仍是不死心的守在邊上好伺機而動。

青衣沒有搭理那些蠢蠢欲動的妖怪,她兀自俯身趴在自己的膝上,就那麼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她在等。

也不知等了多久,當來人細碎的腳步聲遠遠傳來的時候,她這才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一抹暗色的袍角出現在她的視野裡,她抬眸望向來人,就見東橋屈身捧了一隻圓肚白瓷瓶奉在她的面前。

已經拔去瓶塞的白玉瓶子裡傳出一股子香甜的酒氣,青衣只一聞,就馬上辨識出這是自己這一月來時常飲的玉冰燒。

她定定的看了東橋的一眼,然後在東橋低眉順眼的恭敬模樣下接過那瓶子酒,抿著脣一點點的喝下去了。

以妖怪的血肉釀造出來的玉冰燒才一入腹,那如火如焚的痛楚便如遇甘霖的盡數熄滅了。

她飲完了玉冰燒卻沒有將白玉瓶還給東橋,就那麼在指尖來回旋轉著把玩。

東橋見了如此的青衣,竟也沒有感到不適,還是那樣微曲著身子朝青衣攤開手,彷彿在等待青衣玩夠了再將白玉瓶子丟回到他手裡。

青衣一面把玩著瓶子,一面用了冷淡的口氣道:“阿兄在哪裡?”

“小人不知。”東橋畢恭畢敬的低頭答道,“阿郎只傳了命令過來,卻並不曾交代過他的行蹤。我與雪妖在來之前,阿郎尚在洛陽。如今去了哪裡,小人卻是不知。”

青衣把玩白玉瓶的手指先是一僵,但是隨即又恢復如常了。

她靜默片刻,然後無情無緒的繼續道:“我這副軀體,就如阿兄一般,半是季釐國人,半是凡人。季釐國人與凡人,一個重殺戮好血祭,一個重道德喜和樂,一個食妖,一個為妖食,雖有相同之處,但更多的是不相容,二者難得平衡。以往我戒妖食斷妖血,又忘卻了過去,歷經數年之久,才得以作為一個凡人生活。如今復又食妖,體內沉寂許久的食妖的血脈竟是有暴動的趨勢。如今我尚且還有幾分理智,但就怕越演越烈,以至於不可收場。我需得阿兄的助力,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速速傳信給阿兄,讓他馬上過來!”

“是。”東橋朗聲應下。

青衣輕輕吁了一口氣,然後摸著自己微抽的額角低聲道:“帶我回客棧吧。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客棧還未回來。”東橋想了想開口道,“想必將客棧拖入地底下的妖怪是聽命於黑三郎大人的,如今沒有大人的命令,他就不會歸還客棧。”

“凡間的太子帶了一群妖怪和凡人鷹犬來。”青衣若有所思道,“他眼下怕是會不得功夫……”

看到青衣神情有所回暖的東橋悶聲悶氣的開口道:“不若小娘子你下個命令試試?你與大人早已成婚,論理當屬一體同心,你所說的話,便是他的意思。”

青衣聞言半響無言,末了才開口道:“蚍蜉與大鵬,焉能一體同心?”

東橋神情一震,自知說錯了話,忙低頭請罪道:“是小人唐突了,還請小娘子千萬不要把小人的話放在心上。”

“無妨。”青衣面無表情的起身道,“我不過如朝珠夕花,只借一瞬光華,便得萬世流芳。凡人一生短暫,季釐國人也不逞多讓,即便是借了靈藥仙丹,也不過是多延續一兩百年,與視百年如一瞬的大妖怪相比,著實是太過短暫了。我只求他如今並非愛我入骨,也免了他日後徹骨之痛。”

“小娘子……”東橋聞言抬頭,竟難得的露出了難過的神情。

“莫要介懷。”青衣無動於衷的冷聲道,“我和三郎都不介懷,旁人又何須介懷。現在我們快回去吧!”

說著她抬腳就準備回客棧。

然而她才走了一步,就險些跌倒。蓋因不久前才墜地,雖然不曾傷筋動骨,但還是略有些行動不便。

站在她邊上的東橋見狀慌忙抬手想要扶住她,不曾想青衣卻抬手拒絕了他的服侍。

“不要緊。”她硬是挺直脊背,一邊繼續走,一邊隱忍道,“我沒事。”

東橋低垂著頭,他看著被青衣隨意丟在地上的白玉瓶,然後俯身小心的撿起來。

半夢半醒的秀秀一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就猛然跳了起來,她叫喊著飛奔著,最後重重的投入青衣的懷裡。

青衣輕輕拍了拍秀秀的腦袋,醞釀片刻後才緩和了語氣輕聲道:“真乖——”

“嗯……秀秀很乖的!”秀秀敏銳的覺察出青衣語氣中那點細微的差別,她眨巴著眼睛伸手去摸青衣臉,同時很是擔心的問道,“青衣姐姐,有壞妖怪欺負你了嗎?痛不痛?好多血口子……”

“……”青衣低頭安撫的笑了一笑,然後才緩緩道,“疼。”

秀秀聞言險些哭了,她努力踮腳,又鼓著腮幫子用力朝青衣臉上吹氣道:“秀秀給你呼呼,呼呼就不會那麼疼了。以前秀秀割破手指的時候,娘娘就是這樣給秀秀呼呼的!”

青衣配合的俯低身子,冰冷的心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微微跳動著。

秀秀呼了半天,見青衣只是閉著眼什麼表情也沒有,就不安的問道:“還疼嗎?還是說秀秀呼的不好?”

“不不不……”青衣喟嘆著低聲道,“你很好,你們都很好,只是我——”

說著她嘆息著挺直背,只以手摸著秀秀的頭髮安撫她的不安。

秀秀是個機靈孩子,知道青衣的意思,於是她便努力擺出高興的樣子對青衣道:“青衣姐姐,你餓不餓?秀秀這裡還有那個乾巴巴的客人送的吃的呢!我們一起來把它吃掉吧!”

說著她將自己揣著的木匣子掏出來給青衣看。

青衣一見那匣子,登時就變了臉色:“快扔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