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三十一、北胤、石棺和血禁武士

三十一、北胤、石棺和血禁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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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北胤、石棺和血禁武士

楚軒瑤倚著石門翻了個身仰躺在地上,螢石的光亮柔柔地印在她的額頭,但她的眼神卻在看不清輪廓的穹頂上飄忽。秦雍晗就這樣離開了,他的天都要隕她的命。她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一柄劍,怎麼會故意把她關在石洞中……

還是這根本就是君王的宿命?不管是否願意,腳下都是累累白骨。亦或是他本來就知道劍裡的玄機,帶她前來不過是想她做個劍祭?她漸漸緩過來氣,心裡失落得也懶得多想,本來就是該最冷酷無情的人,能指望他些什麼?

嗓子幹得冒火,她tian了tian脣茫然地四處望望,看到五十步開外的那條暗河,不禁於悲苦中多了絲欣然。有水就好,順著水流說不定能找到出口。

她邁著虛浮的步子過去,就著螢光看清明的水面,掬起一捧欲飲,卻感覺不太對勁。她警覺地把手中的水漏掉,然後扯下本已稀巴爛的輕紗,舉到水面上鬆手。

輕紗一觸到水面就直直地沉了下去,不多時便沉得不見了蹤影。

這條暗河居然是弱水!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可剛邁開步,就聽到“嘶”地一聲,褥裙變成了超短裙。她低頭一看,胃裡一陣**,然後聽到自己淒厲的尖叫。

不過片刻,地面上竟聳出一片白森。如叢林一般的手骨都被她的尖叫唬得愣住。但在下一秒又努力上舉,直到lou出手肘才彎下手臂撐著地,徐徐拱出土層。楚軒瑤咧起一邊嘴角吐掉嘴裡的苦澀——好啊秦雍晗……估計剛才摸大腿的是它們了……

她見它們拱得甚是困難,突然瞥見不遠處供天都的黑玉方臺。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咬咬牙擰著褲腿跑過去,路上踩壞不少剛拱出來的頭顱。在觸到那方臺的剎那,腳腕上傳來一陣劇痛,尖利的白骨狠狠刺進了腳踝。她痛苦地叫喊著蹬腿,卻看見另一隻手骨穿出土層正要向小腿劈下去。手扶著腰正心沉望絕,電光石火間就這樣突兀地觸到了影月。

她想起那個襟如月的男子輕笑而悲哀的眼眸。

“你也許用得到它。”

楚軒瑤當下拔出影月彎下腰閉著眼睛平揮過去,刺著腳踝的手骨齊腕而斷。她趕緊縮回腿,背後立刻傳來“叭”地一聲。那截指掌狠狠地戳在地上。如果再慢半刻,這條腿也就廢了。

撐住石臺連滾帶爬地騰到高處,她攀住石壁到處敲敲卻沒發現任何空響。黑玉方臺背倚著花崗岩壁,兩面有薄層圍攏成一個神龕,楚軒瑤絕望地坐在臺上,心一橫拔出腳踝上刺著的白骨。血立馬順著漆黑的玉色下流如注,底下的白骨瘋狂起來,張牙舞爪地把骨節抖得嚓嚓響。

楚軒瑤恐懼地粗喘幾口,睜開眼看了看周圍。底下,無聲的血禁戰士正在一個個爬出土層。它們有的披著拂朽的戰甲,有的戴著帶額鐵的戰盔,黑洞洞的眼中除了蜘蛛什麼也沒有。他們的嘴大張著似乎在吶喊,lou出滿口白牙,但是除了自己的嗚咽,她什麼也聽不到。

她猛地一甩匕首,翻腕上切進三寸肋骨上,然後左手對著它的頸子猛一拳,那躍上來的骷髏兵就瞬時化作了塵土。她看著影月在自己手裡舞出一道道流光,溫雅卻透著一股淡淡的殺氣,讓她詫異自己身手。她本能地狠狠一抖腕,鋒刃所過之處,白骨應聲而斷。

可她知道撐不了多久了,她又渴又餓,氣力只不過源著求生的本能。影月的劍芒流淌得越來越慢,腿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化膿。她能感覺到面板下有不安分的腐蟲在橫衝直撞,那種冰冷的腐氣正從傷口處向四周擴散。而因為黑玉方臺太小,骷髏兵又太多,很多就站在不遠處很老實地等,打算車輪戰碾死她。

她再也不單純地以為骷髏兵很垃圾,實踐作戰告訴她:在冷兵器時代,這種亡靈兵種很好很強大。

正當一個頭骨發黃、失了半邊臉頰的骷髏跳上來時,她感到手腕上一陣輕微的暖意,那串景泰藍手鍊放出微弱的藍光。面前的那個骷髏兵偏了偏腦袋看看她的手腕,居然愣在那裡不動了。楚軒瑤大喜,擎著左手迎上去,結果那個骷髏兵盯著她絕處逢生的表情,舉起大斧就劈了下來。

“媽呀你沒事發什麼光啊,我還當它怕你呢!”楚軒瑤看著劈下來的大斧不無傷感地想。她沒有注意到,手鍊六芒星吊墜上的聖母圖案,早已變成了蒼狼與重劍的圖騰。

下一秒她聽到咣噹一聲,擎上去接那一斧的右手被震得拖臼,月白色的匕首嗖地一聲釘在不遠處的地上。楚軒瑤往左打滾躲過力沉山河的一斧,黑玉方臺應聲而斷,她也“砰”地一聲摔在地上。她立馬跳起來,卻發現周圍三尺之內的骷髏兵都慢慢退開,圍成一個大圓不動了。

她低頭看看暖意更盛的手鍊,小心翼翼地舉著左手走了幾步,那個空出來的大圓就隨著她甚是不穩的腳步遊移。她定下心遙遙一望,卻依然發現無路可走。她撿起影月,漫無目的地一跛一跛走到弱水邊,身後的骷髏兵都站在兩米開外,圍成一道骨牆——它們也怕弱水?

她把手浸在裡面洗了把臉,又沾了些塗在脣上。只要不多喝,弱水並不致命。咬著牙用影月剔掉腳踝上的腐蟲,她再次起身卻折向黑玉方臺的左面。那邊穹頂上的螢石沒有天都上方那麼多,所以顯得很昏黯。隔著幾道石方,洞窟的左上方被隔出一個小小的空間。她想去那看看,卻意外地發現一顆碩大的淡黃色貓眼石。它嵌在半人多高的石壁上,足足有她的手臂那麼長,顏色透明似琥珀,中間一道純金色的細線。“剛才怎麼沒看到?嘖嘖這搬回去能賣多少錢啊……”她苦笑著對自己開了句玩笑,瘸著腿上前摸摸。她突然醍醐灌頂地回過頭望望,這才發現骷髏兵站的方位正好將這塊貓眼石圍成一個半圓。

她用力拍拍那塊貓眼石光滑的表面,帶著一抹冷冽的無望繼續向黑暗深處走去。她沒發現,背後那塊貓眼石的純金線驟然一動。

突然楚軒瑤感覺左手像是被人拉著一樣向前平伸,石壁的盡頭突然騰起一團雪白的泓亮光焰。楚軒瑤大駭著想把手鍊解下來,但是手鍊上的藍光卻不許她觸碰,一味地想和盡頭的光焰融在一起。她被吸著走了十幾步,慢慢看清被立柱所拱衛的地方。那裡居然橫陳著一口石棺!她倒吸一口冷氣開始往後跑,可沒跑幾步路就改成貼著地面爬,最後被左手牽引往石棺的方向拖去,地上留下五道抓痕。

楚軒瑤吃著冰冷的土沫,看那抹藍光越來越盛,祈禱裡面的骷髏頭不要拖著自己吃掉,或者像《木乃伊歸來》裡面那樣接吻。當她一頭撞上石棺壁的時候,她聽到沉沉的啟棺聲在空曠的洞穴中縈繞。不遠處的白骨大軍一齊跪下行了個戰禮,然後突兀地消失,若沒有地上密密麻麻的坑她不會相信它們曾出現過。待棺蓋洩出一道銀白色的光亮時,那串手鍊一黯,繼而死死地嵌在了棺壁上的凹凼上,就像一副天生的枷鎖。她驚慌失措地坐起來卻不敢抬頭張望,只是舉起影月打算殊死一搏,最壞不過是砍斷左手。她把冰冷的刀鋒貼在手腕上,同樣冰冷地想。

在射出明亮白光的縫隙中,一隻手朦朧而悠緩地探了出來,帶著溫暖的熱度。並不是蒼白的、令人恐懼的白骨,只是被泓亮而溫暖的白光覆著的光暈。那隻手上縛著一枚沉黑的指環,是純粹而古拙的玄色。它進得很慢,似是不敢確信一般。楚軒瑤閉著眼睛在地上掙扎,卻掙拖不開。

她心一橫苦苦地扶著棺壁站起來,猛地發力覆過那口棺木,下面除了極盛的白光她什麼也看不到。她把影月死死cha在緩緩移開的棺蓋中,用盡全身的氣力往身側拉想把棺木蓋住,可是即使她咬牙到底也只能卡住移開的去勢。那隻手似乎頓了頓,又毫不遲疑地像釘在石棺壁上的手鍊伸去。而自己的左手也不聽使喚般,向前欲與之交握。

楚軒瑤看到那抹白光中自己的傷慢慢在癒合,腦海中湧出很多分崩離析的場景。他信馬由韁時的樣子、他仰頭痛飲烈酒時的樣子、他唱草原上的戰歌時的樣子、他捧著鴻月的斷刃失神的樣子、他輕笑著吻她的樣子、他安靜地伺弄千葉銀安菊的樣子、他在西界關上吹紫音簫的樣子、他在辰德殿上一個人寂寞地擎劍戰舞的樣子……她聽到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棺壁上的聲音,可是她什麼都記不起來。

在又一個輪迴後,你載歌載舞自我眼前而過,但我的眼已昏花,我的手已僵朽,我的心已化為浮塵。我再也看不到你依舊明媚的容顏,觸不到你依舊鮮亮的眼眸,不能輕吻你的額頭……可我依舊在等待。

就在那隻手要觸到她的指尖之時,“轟隆”一聲,棺蓋被一股大力重又推覆到棺木上。所有一切就像夢一樣突兀地消失了,只有那個玄鐵的指環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轉,冰冷的聲音像死去的魂靈一樣在石方間遊走。楚軒瑤抬頭看看棺木的另一邊,一人多高的黑影正在閒閒的搖擺。只一瞬,那抹黑影就不見了。

“他在等待。”背後有一個很渾厚的聲音說。楚軒瑤猛一轉頭,卻找不到任何人。她知道這裡有很多古怪,也就握著匕首一步一步警覺地走出石方連廊。她重又停在了貓眼石前,甚不確信地盯著那道湛金光芒。

“你叫什麼名字?”

楚軒瑤放下匕首失神地講,“風清痕。”

“你還是決定跟從你夫婿的姓氏。”

貓眼石被什麼東西覆住,又緩緩透出光亮。楚軒瑤剎那間意識到了什麼,再次看見了石棺旁那個碩大的黑影。她抬頭對著寬碩的穹頂嘆了口氣,然後心力交瘁地倒在地上。

“我以為你是貓眼石……”楚軒瑤倚在他身邊不好意思道,“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北胤閒閒地甩著尾巴,金色的眼睛闔了闔。“一百五十年。”

“你在睡覺?”她枕著手躺下,倚著它抖落了灰塵之後漂亮的金色龍鱗。

北胤很氣憤地噴出一陣迷煙:“他把我打暈了囚在縛龍陣裡,讓我給他看墓……”楚軒瑤聽罷呵呵一笑:“縛龍陣到底是什麼?你會醒來是因為它解開?”

“不,”北胤把頭擱在河邊tian了tian水面,“我自己醒的,不過縛龍陣倒是你開啟的。”

“啊?那趕緊謝謝我。”她翹著二郎腿說。

“是該好好謝謝你,我以為人世間沒人願意的——開啟縛龍陣要折損三十年的陽壽。”

楚軒瑤聞言一骨碌爬起來,“你你你……你說什麼?三十年!我萬一本來就只能活四十九年,我不當場暴卒?”

“你還沒有,恭喜。”

楚軒瑤憤憤地踢了踢塵土,“是天都劍?為什麼我可以拔出來,秦雍晗不行?”

“他可以的,只不過他沒有堅持;你嘛,天都劍魂本就是你的僕從。其實縛龍陣並不是天都劍,而是劍魂的印跡。在她潛心守護帝陵的時候,我的力量不可能衝開她的封印,但是看到你她的心就亂了。”

楚軒瑤吧嗒吧嗒嘴遙遙望了望石棺。天都認識她,石棺裡的瀛臺倏也認識她。

“她卻讓我痛,還天天夜裡做春夢……”

北胤喝飽了水轉過它碩大的頭顱,貓似地趴在地上,“不是天都讓你痛,而是他——他只是想留住你。如果你不解開縛龍陣,他便可以等到了。”

“等到什麼?”

“……幸福。”北胤看看她覺得怎麼都不像,可還是懶懶地一眨眼:“你想聽嗎?關於前世。”

楚軒瑤看了眼石棺,想到了那雙溫柔的眼睛,但最終緩緩地搖搖頭。“算了,肯定很長,上輩子的事兒過去就過去了。我上輩子的老公若是我這輩子的爹,或是我這輩子的老公是我上輩子的爹,我情何以堪哪……”

她不想被虛無縹緲的前世縛住了今生。前世今生只不過是兩條交叉的平行線,她不想改寫已經成為歷史的故事,即使她已經找到了兩者的節點。

石棺裡輕輕落下一滴眼淚,所有的堅持都在一瞬間化作了塵埃。其實不論她逃到哪裡,他都會把她找回來,所以她會在冥冥之中回到夔——他開創的這個朝代。

可她不願意啊……

北胤怔忪了一剎那,突然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柔弱卻倔強的女子,決定了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又有點不認命。“好吧,過幾天等我體力恢復了就走吧。餓了稍微喝點弱水,一點點就脹了。放心,若是病了我醫你。”

第三天它伸出爪子讓她跳到上面,然後楚軒瑤輕巧地爬上它的脊背。“我一直以為你是應龍,原來你是雙翼飛龍……你從西方來?”

北胤試著拍打兩下翅膀,“你可能要去承霄山問問我孃親,她也許知道我爹是誰。”

“等等!”楚軒瑤匆匆跳下龍騎,緊張地跑回石棺旁撿起那枚指環,然後褪下手鍊嵌在棺蓋上。

“你打算賣掉它嗎?”北胤掃了她一眼,很不自然地用短短的爪子揩了揩眼睛——它曉得她很覬覦那兩顆金色貓眼石。

她揪緊了它的龍鱗不語,把指環收在懷裡。而北胤冷冷地一咧嘴,如果那算是在笑的話,就可以算作冷笑了。你縛我一百五十年延你國祚,那毀掉你不算太過分吧。你早該死了……

金龍貼著弱水劃過,帝陵最深處的洞窟漸漸黯了下去。

“真快!”楚軒瑤重新沐浴在陽光中幸福地伸了伸懶腰,帝陵的一切都隱在身後的群巒中了。巨大的身軀蹲在她身邊,純金色的龍鱗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它低下頭,龍吻抵著她的腰拱了拱,“你有吃的嗎?”

楚軒瑤霎時沒了血色,“你你你……你想幹嘛?”

北胤又拱了拱她,“你有吃的嗎?”

她想不會吧,一把它放出來就要吃我啦?不禁汗如雨下地摸了摸懷裡,最後像抓到救命稻草那樣掏出三個蟹粉小籠。

北胤搖搖頭:“太小了。”

楚軒瑤聽了兩股戰戰地看著那對貓眼石。

“不過沒有關係。”北胤把自己縮小,飛到她肩膀上停好。楚軒瑤哭笑不得地舉起手,北胤就捧著小籠包細嚼慢嚥起來。嚥下兩個就吃撐了,很滿足地拍了拍肚皮。

“喂,龍不是可大可小而且吸風飲lou的嗎?”楚軒瑤把它抓下來拍拍它的腦袋,完全把它當作寵物了。北胤很不客氣地朝她噴了一股小火,“誰說的!每天喝風讓他試試!”楚軒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了幫我個忙,”她把它放在地上,自己也躺倒。“讓我忘記帝陵吧……我怕我再也忘不掉他卻又什麼也想不起來,這樣我會很難過。”

北胤想了想,本來她為自己折了三十年的陽壽,就應該還她三個願。它邪邪地笑笑打算不告訴她,因為她是隻很會胡思亂想的動物。繼而點點頭,揮了揮翅膀飛上天去唸了一段符咒。

楚軒瑤睜著眼睛看見烏雲在頭上盤亙,不多時紫色的霹靂撲面而來,還沒被劈到就直接暈過去了。因為她聽到北胤說出很驚悚的話來:“唉好像弄錯了……一百五十年沒練手勢有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