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宴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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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宴酣
四月祭掃,五月循花,六月趕馬。
天家秦氏原本是朔方草原的一支,這六月的趕馬節自然對他們至關重要。據說每到六月,北方草原上的牧人們都會騎乘著比中原馬高兩個馬頭的騏驥騮馬、趕著如雲般的群羊遷徙。他們的馬靴烏黑骯髒,卻可以發出悶雷般的巨響,馬兒的烈鬃跳拖在六月的陽光下。在依瑪爾河畔,從各個部落來的勇士們都會在白天競相鬥馬,用挽去箭簇的木箭會獵。而到了夜晚,他們就坐在篝火旁,喝最烈的罕古拉酒,唱著夐古的拜歌,在夢中追隨傳說中的英雄。或是摟著熱烈多情的少女,她們有著柔軟如同羊脂的脊背,亦有著野馬的狂浪不羈。當她們紅色的馬步裙在沒人的草枝上翩躚,沒人會懷疑她們是最好的騎手。
後來楚軒瑤坐在那個被稱為“燎烈之鷹”的男人身邊,呼吸著寥曠的風,說:“我喜歡草原已經很久了。”
他放聲大笑,答道:“南國來的公子,我們正巧相反——我喜歡你們那能種出金燦燦的糧食的國土。我等待踏破你們的城關,並且把所有的城池變成我的跑馬場。”
☆
六月已然而近,宮裡頭漸漸活絡起來。皇宮像一隻剛甦醒的巨獸,打了個哈哈,便吐出一城芳華。
趕馬節是初六。一大早就聽說宮人們都到南宮的御馬廄去了,也不缺那幾位名頭如雷響的宮妃。真沒想到這些看似柔弱的女子,有不少可以信馬由韁。
楚軒瑤比較抱歉地呆在暖塢閣裡看《夔志》。反正熱鬧不缺她一個,去了說不定又惹到那個老瘟神,弄不好芙影還要教她御駕騎射,搞成一肌肉女。還是多看看書……文化還是要有的。
公主腦殼進水之後,學識是成倍地長。大家從此都不再看書,連那個因為看書而被敲斷腿的太監清繼,也放下了手頭上的書,跑來聽她講大道,戲稱為“晉下學宮”。公主一上來總是句:我家四書五經古文觀止是大刑伺候,知識分子,嘿嘿知識分子——當然我本質上還是一個理科憤青!然後纖月就拿出一大摞《政典》讓她發矇發矇,嚇得楚軒謠連聲討饒:這太性感了,吃不消吃不消,我們還是講講通俗讀物吧。
曇姿陪在她身邊,靜靜地擘棋。“公主,聽說今晚上在太后娘娘的兩儀宮有家宴,公主還是趁早打點一下,也好到時候免了手忙腳亂的。”
“不去。誰都不認識,還家宴。”
曇姿大概也猜到了二三分:公主最近足不出戶,怕真是被皇上嚇到了吧。“可是皇太后的懿旨已經傳到各宮了,公主不去怕是大不敬吧。”
“稱病。叫說被她的倒黴兒子嚇成心悸,間歇性的,會一飯三屎之類的。”
“那太后定是要親自來迎了。夔宮出了個廉將軍,中興有望。”曇姿機巧地答道。楚軒謠搖了搖頭:“要對付你們一幫能人還真不容易。對了,我讓清繼去儲華軒當值了,以後長平苑的雜務就派給別人吧。”
“儲華軒?公主不是把暖塢閣當作……”她突然恍然大悟,公主讓清繼去她的書房裡當值,就是給他一心一意念書的機會。在皇宮裡,閹人是不準讀書的,他去年就因為被抓到讀書被打折了腿。再者,書房裡有個人當值,翻起稗官野史來也容易得多嘛。
楚軒謠沒什麼別的喜好,就喜歡YY歷史,生在將來也許是個悲情女作家。結果因為穿越,她還是成了悲情女作家。很多年以後,她的兒子女兒作文寫得行雲流水都歸功於此。
一晃到了下午,太陽漲得羞答答的,跌下了宮牆。楚軒瑤和曇姿兩個人好不容易磨到兩儀宮外,忽聞一個嫻靜清朗的聲音娓娓而至。“娘娘請留步。”
原來這邊廂早有宮人在畤春苑醴雨亭候著了。楚軒瑤和曇姿不認得宮裡頭有頭有臉的主,見她們似乎專門劫道不覺面面相覷。
那姑姑步到漢白玉甬道上,對著楚軒瑤行了個大禮:“奴婢給娘娘叩安了。太后娘娘曉得娘娘必自畤春亭而過,特命奴婢在此恭迎。”
連抄的小道都被摸的一清二楚,太后真是個可怕的老滑頭啊。雖然這樣想著,楚軒瑤還是覺得這姑姑不賴,頷首笑道:“那就勞煩姑姑帶路了。”
一路上,楚軒瑤卯足了勁兒不lou出一點破綻,老老實實為沒有向太后請安這事兒進行了深刻檢討,順道作了未來展望。
跨進兩儀宮,迎面就是一片喜氣。到處扎著彩色緞帶和精緻的綵球,還很象徵性地在殿前廣場豎了個木製的烈馬雕塑,周圍點著的十來簇燒得火旺的篝火。知道的曉得是趕馬節嘉年華,不知道的會擔心是不是又穿了,穿到特洛伊。
那引路的姑姑把楚軒瑤和曇姿帶到慈普殿前,便福了福身告退,閹人的通傳聲接力般傳入大殿。楚軒瑤向裡頭瞟幾眼,但願自己的出現不會引起什麼軒然大波。似乎來得比較巧,跨入殿門,就是一群粉衣薄紗的舞姬在“旋轉、跳躍、我閉著眼……”
結果正想繞行,不知咋底周圍突然倒了一大片,混著不少舞姬嬌弱的呻吟。
“不好!”兩個字電光石火地閃先,身下已是一沉,搖搖晃晃。這時誰在身後猛地頂了她一把,她才拼命墊著腳尖站穩,可是身後卻傳來“砰”地倒地聲。楚軒謠不由得眯了眯眼,很重呢……肯定傷得不輕。
舞陣停了下來,前排的舞姬不明所以地放下高甩的水秀。樂音霎時而斷,長長的尾音在空氣中嫋嫋散開。
慈普殿殿門旁,舞姬都匍匐在地,有一個還很不巧地臉朝地,惟有楚軒瑤一個人站得穩穩的,臉上lou出“唉,還是被人宰了”的無奈表情——她看到整個大殿的主座都是空著的。
沒有太后,沒有皇帝,只在金色孔雀交纏的大椅下首一張張甚是清疏的臉。
坑我也不用那麼細枝末節吧?把我摔成個四腳朝天就真能證明我是烏龜?
她看似色不驚,其實心裡把這些女人從祖宗十八代罵到了未出生的孫子輩。
端肅而高貴的靜妃在左上首端坐著,正想發話,卻發現皇儲妃沒有好好做群眾演員。只見她微微向殿中躬了躬身,然後扶起身後的婢女走出了殿門。
過了一會兒,她又折了回來,站在殿門口大有“天下之大惟我一人”之勢,隨你們要殺要剮。清凌凌的嗓音在大殿中遠遠的傳出去,“剛才我的婢子不小心衝撞了不知哪一位娘娘的舞陣,望見諒。”
“無妨,自家人圖個熱鬧而已,有什麼罪不罪的。”溫婉而又威儀的女聲從後殿傳來,未見其人先領略了那不一般的氣勢。楚軒瑤偏過頭,正巧看到一幫人挺直腰桿準備接受檢閱的模樣,曉得BOSS出場了。
只見皇帝虛扶著太后從碩大的雲母屏風後出,楚軒瑤定睛一看,瞳孔放大,噝了一聲——這、這是太后?看上去不過才三十多歲的婦人,竟有個二十歲的、皇帝兒子?!
先帝大概是禽獸吧。
見楚軒瑤一臉呆狀,太后不覺掩口而笑。“還愣著幹什麼呀?傻孩子!”她邊指著右下首的位置,邊對左旁的靜妃說著什麼。靜妃溫靜地笑著稱“是”,嫻淑得確像一家長媳。不似某人,甚不確信地扭啊扭地扭到案旁。
皇帝低聲對著自家孃親說了幾句話,就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自始自終沒有看她一眼。於是眾妃大樂,更落實了上月皇上見了皇儲妃就罰禁的實。
“謠兒今年十四了吧?出落得真是……霰汐宮裡頭有缺的嗎?……”
楚軒瑤看著帝國第一夫人因為顧及自己的身高而特意俯身的動作,突然感覺很溫暖。她還很年輕,卻在這個寂寞而蕭索的宮殿中為一個亡人守護著凋零的記憶,為一個步著丈夫後塵的兒子掃平後宮的煙塵。
“謠兒?”太后輕喚著,眼神不覺柔軟下來。她長得好像他啊,俊眼修眉,姿容清貴。
當年的他也是這般模樣,掠過她的年華。她回過神,撫著她的長髮絮絮而語。楚軒瑤本來是很怕指套的,但不知為何,真看到天青色的指套捋過頭髮,反而覺得那玩意兒一點也不冰冷。
結果晚宴上一直被太后抓著手,不一會兒就滲出了汗,身子直僵僵的。太后感覺到她的彆扭與不安,卻愣是不肯放手。最後,將貼身的絲帕塞在她手心,也免去溼淋淋的尷尬。
“儲妃娘娘就顧著和太后娘娘說話了,都沒有好好看我們姐妹辛苦排出的舞呢!……”不知什麼時候,有一位妃子一甩水袖,美目一瞬,竟有些或嗔或痴的風韻來。
拜託,能不能不要當眾勾引我?!楚軒瑤頗為哀怨地與她對視了一眼,然後低著頭不作聲。
“那恐是謠兒看不上我們的舞。是吧,謠兒?”太后輕輕一笑,不輕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
“……”
“聽聞戚幽夫人‘銀裳’之舞天下無二,當年名動中原,連欽顏使臣都不禁為之傾倒,朔北舞姬更是競相效仿。”靜貴妃托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楚軒瑤聽著她的話就一點點冷下去。果然,她側過頭,長長的睫毛對著楚軒瑤輕輕一顫,笑道:“戚幽夫人從來不外傳的‘銀裳’,一定是悉數教給了娘娘吧……我當日一見到娘娘那身段,就曉得娘娘是塊好料子,定不會負了眾姐妹的盼頭的。母后說是嗎?”
太后點點頭,“當年本宮是親見戚幽夫人在七夕舞‘銀裳’,天上有,地上無。”太后似乎陶醉在十多年前的那場舞中,但她的眼睛卻出賣了她。
“謠兒,”太后冷不丁回過頭來瞧瞧她,她強烈的不安感在她隨後聽到的話中落實了:“七夕夜宴,臨近還有二個月的時間,不如應個景,跳一段舞,怎樣?”
貞妃又笑嘻嘻地加上一句:“小時候就聽家中大人們講這‘銀裳’是如何的撩人,本還擔心這輩子沒這個眼福了,看來這次可是借了太后娘娘的風。”
楚軒瑤在心裡哀嘆,咋還有這茬兒?現在好了,跳舞就算了,還非要是民族舞,上哪兒學去啊?
她深刻地覺得,這是一樁猥瑣的事情。
“太后娘娘,請人幫忙總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