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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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清緣
那日炬火飛鈴一出,立馬事息人寰。事後,皇帝馬上去安慰自己的花卿卿了,而貞妃則很快找到了暖玉鐲,可還是被禁足三日。其他沒有什麼動靜,花良媛倒總是派她的貼身丫頭來行賄行賄。楚軒謠下了這樣不鹹不甜的話,正式挑明瞭不和靜妃一眾為禍鄉里。於是其他宮妃請安的少之又少,大概都作觀望態,只是往花琤音那邊跑得勤些。
連著下了好些日子的雨,好不容易雨停了,天氣卻炎烈起來,想找處陰涼都很難。楚軒謠在自己的儲華軒裡看著《夔志》,悶悶地想,貞妃禁足那三日全下雨,什麼運氣嘛!
後宮靜黨,靜妃端肅,貞妃豔麗,安嬪妖嬈——不過這都和她沒什麼關係。那麼多個女人杵在她前頭,她看得都頭暈了,不用說一一對上號,還一天到晚和她們混來混去。
她又不喜歡女人……
不過即使楚軒謠沒有拋頭lou面,大家都還是隱隱約約覺得,公主有朝一日會走出宮門的。女人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都慶幸總算不用坑死在這個霰汐宮裡頭。
纖月天天都絞盡腦汁為軒謠進行造型設計;芙影則每天撥出三個時辰練劍練鞭,防備各式各樣的暗殺、突襲以及自殺式爆炸;雪回瘋狂地做菜,想把公主一下子喂成凹凸有致的性感女神;曇姿則每天對軒謠進行政治歷史學教育,滔滔不絕孜孜不倦……楚軒瑤只要坐在暖塢閣裡看她們幾個為了爭奪自己而吵架,協商,再吵架,然後一起上。
這樣的情況下,初霽的第二天,楚軒瑤就想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去哪兒都好。中途欲逃跑的計劃敗lou,直得撒丫子狂奔——這年頭公主也不好做。
結果汗流浹背地滾倒在草地上,頭一歪眼一閉就睡過去了。
☆
博山爐,水沉香。
青袍的男子把烏楸木棋盤一推,黑子白子便蹦蹦跳跳地落到金磚上。他也不顧身份,輸了就毀盤。白衣人似是習慣了,笑道:“棋藝實非皇上所長。”
“容你長考,朕自然難贏,”年輕的皇帝執著一枚黑子揚了揚。“快棋你敢嗎?”
素衣帝師搖了搖頭,“臣聞聖君當國,穩而不疾,威而不怒,嚴而不暴——長考益於皇上修身養性。”說到最後他垂目低首,顯出恭謹的樣子,可是怎麼聽怎麼是在罵人。
果然,皇帝垮下臉來不語,突然把棋子狠狠擲在棋盤上。踐祚之前,皇帝是個飛鷹走狗的貴族子弟,刀馬無上。他這一摜力道狠絕,棋盤竟開裂一寸。
“朕也聞男兒生於天地間,長鋒所指,四海賓服。快棋所行猶如霸道,”他一拂袖,“可治天下人,可殺天下人!”
白衣人早就習慣了君上凜冽的性格,但笑不語。這時,皇帝的隨侍、太監總管連隅匆匆跑到御書房道:“皇上,太后說……要皇上去霰汐宮一趟。”
秦雍晗挑了挑眉,“皇儲妃?”
“是,”連隅糾結了一陣兒,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倒苦水,“太后娘娘有口諭,皇上再不去,就要奴才提頭去見……”
“那就捧著你的人頭去見我的母后。”他冷冷地撂下一句話,撩起桌子上的詩經向太清池步去。
☆
秦雍晗坐在霰汐宮赤瑕殿主座上,飲完了第三盞“青雨聽花”。
他向來不肯服軟,遇強更強,卻唯獨不敢忤逆自己的母后——雖說嘴上仍然犟得要死。
楚軒謠後來分析得出:這可能是因為太后巾幗英雄,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小時候揪著今上的耳朵打得太過慘烈,使得今上形成了怕被扇耳光的慣性思維。果然,太后是教育界的典範人物。
母后自然希望他可以迎娶晉國公主,為了他都羞於啟齒的緣故。他那麼恨那個男人,恨他不費吹灰之力幫自己解決的每一個難題,恨他憂鬱地看著雷城的宮室……而母后卻讓他娶他的女兒。
母后想來是瘋了。她想把那道猙獰的印跡再度印在下一代的身上。他清冷地笑笑,突然有些感謝公卿。他們怎麼能容許晉庭的嫡女成為皇后呢?那就踢給皇弟。雖說有些不厚道……但還是必須維持晉國與王域的攻守同盟。
綜上所述,他抿了口茶水,想,到此來只是看弟媳。
曇姿芙影悄然候在一旁,雖感覺到那種無可比擬的壓迫感,靈臺卻從未如此清明過——皇上五年未曾駐步霰汐宮,這次一定要讓公主和皇上見上一面。
問題是百年一遇的天賜良機……公主不見了。
所以她們只好默默地承受高壓,耗、耗、耗……估計等他一走,她們都得回去把汗擰出來。
“既然皇儲妃這般不給面子,那朕還是回吧。”秦雍晗皮笑肉不笑地起身,負著手朝外走去。
“皇上息怒,公主……娘娘確實是在沐浴。”曇姿疾走跪地,不lou聲色地擋在他面前。“娘娘更衣完畢自將……”
“皇儲妃還真是做足了面子。既然如此,”他揚了揚頭,咄咄道,“朕只好親自走一趟,看看這皇儲妃到底在做些什麼。”話畢,轉身向內殿踱去。
“可娘娘正在沐浴……”曇姿越說嗓門越小,最後在秦雍晗頓步的斜睇下乖乖噤聲。宮裡頭的女人,哪個是皇帝碰不得的?
當然太后除外。
這下完了,曇姿和芙影對望一眼,竟有脖子頂不住腦袋的感覺。
步過長平苑,大約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就到了本應是寢殿的榕華殿。秦雍晗觸目只是冷清與頹唐,而對於曇姿芙影來說,就不止是冷清頹唐而已了。
“啟稟皇上,娘娘居側殿暖塢閣。”
他轉身微一頷首,異常有耐性地命曇姿於前帶路。於是一行人又折向東側的咀華殿暖塢閣。
曇姿的手心隨著腳步一點點發涼。公主一向喜歡大開房門,夜裡也方便她們來她房間裡串門擠被窩。可是現在的暖塢閣還是合上的,連燈都不曾點上。
芙影緊張地望望長平苑的中庭,希冀管事太監可以把公主押回來。這時,一張胖胖的臉溢著汗漬晃盪在月門旁,身邊跟著不是公主,而是皇上身邊的連隅。管事大叔被連隅請走喝茶去了,那就等著霰汐宮大屠殺吧。
“這兒?”
曇姿還算鎮定:“是”。
秦雍晗自然知道里頭沒有人,抬手推門而入。藉著銀白月色,迎目是一枝海棠,一副壁簾竹字,和一個大大的“楚”字。他掃了一眼簡單的臥房,突然被一樣東西吸住了黯沉的眸子。
他沒有忘記回頭對二人冷笑一番,倒是曇姿芙影忘記跪地求饒了。他也不慎介意,緩緩步進暖塢閣,細細端詳壁架上的陶藝。自是有宮人上燈。
線條歪歪扭扭、表面粗糙不平的土灰色酒盞,構型卻如此奇特——它只有一隻高高的獨腳。杯壁上刻著“楚”的小篆,一筆一劃倒也工整。看得出主人很用心,可是手藝實在不敢恭維。他捻起其貌不揚的陶杯,發現底座上流暢的花紋。他沒有見過這種吉紋祥飾,也懶得揣測其下的深意。
陶杯是用太陽烤乾的,他一看那縱橫交錯的裂縫就曉得了。在不經意地把玩中,杯盞的一角竟碎了下來,落在他手心裡,細細的灰分鋪滿了他掌心的紋路。
“這是她做的?”背對著侍從,看不清他的神色。
曇姿芙影剛剛才心悸地差點沒有了呼吸,見他沒有督責之意,才微微緩了口氣。剛想回答,一陣爆炸式的叫喊又差點把她們嚇暈過去。
“姿!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放在我的面前,可是她為了我練功走火入魔嗜殺無數,所以嘿嘿還是你嫁給我比較好……”
楚軒瑤閃進另一側的蕪門,捧著從芙影一畝三分自耕田裡盜來的、丟在旁徑上的一大捧玫瑰,邁著輕盈的步子跳著向她們跑來。
一般做錯事——比如晚歸——她就會想出很可怕的法子,讓別人噁心到四下逃遁。望著她們木愣愣站在暖塢閣前的樣子,她不經竊笑。只要她們兩個無語,她便可以耳根清靜,撒撒嬌撒撒潑。
近到十步左右,她拽拽地一勾手,“妞,給大爺香一個!”
只是旁邊怎麼還有幾張生面孔呢?站著的那些侍從拱背彎腰的幅度,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龍蝦。她騰起一絲不安。可是長平苑什麼地方?霰汐宮京畿重地!她的第一輪宮廷改革就是在“內人”和“外人”間劃出一道涇渭分明。
可是她從來不許她的從人長得像龍蝦。一般來說,她的人都已經被她慣得很憤青了。
曇姿沒有說促狹之類的文言,芙影也沒有拋白眼媚眼。
不正常。
她轉頭向暖塢閣看去,有,人,還束著髮髻。
“誰是大爺,誰又是妞啊?”閣中人慵懶地問道。這聲音好耳熟……不顧清醒過來的曇姿芙影拽著她下跪,繞到門前一看,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把“你這個掃帚星居然敢弄壞我的高腳杯”這句話嚥下去。
秦雍晗抖落手上的粉塵,挑了挑眉。
原來那個人居然是皇儲妃……那還是趕緊送給皇弟,敬謝不敏、敬謝不敏。皇帝懷著僥倖想,賊得像只老狐狸。
我kao竟然看見活著的皇帝了,不過把我的陶杯弄壞了,還扣我的錢……去死。
兩人一個惡狠狠一個散漫而冰冷地對視,空氣中瀰漫電火花輕微爆炸的聲音。
“布膳。”良久,秦雍晗丟下兩個字,走過她身旁的時候問道:“皇儲妃在哪個殿用膳呢?”
楚軒瑤本來很想冷哼出一句“溷藩”來,結果想了想這還是罵自己多一點,所以老老實實地答道:“鏡漣殿。”
“也難怪,天那麼黑了,總要尋個亮堂的地方。”
楚軒謠私底下磨了磨牙:專喜歡揪人家小辮子,不給錢還想白吃飯。
待皇帝帶著很小的侍從隊伍——對於他的身份來說這的確簡約了一點——縮成一個明黃色小點的時候,楚軒瑤憤憤地把剛才沒說出的話全爆了出來。
不過曇姿她們對這個不太敢興趣。兩人順勢恢復元氣圍著她開始八卦:“公主是什麼時候認識皇上的啊?怎麼認識的啊?進展到何種地步啊?有沒有海誓山盟啊?何事打算生育小皇子啊?徽號如何啊?”
楚軒瑤不停地搖頭。兩人張著大嘴對視一眼,又拽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說出來。結果她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意思是實在沒什麼美好回憶,並且不忘抨擊一下某人出門穿常服的習慣。
芙影看她的神色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更沒有害羞的自知,立馬問:“那怎麼辦?”
曇姿苦笑一聲:“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咯。”
膳畢,回宮。楚軒瑤忙活了大半天,見他拍拍屁股走人了,樂得清閒。剛才一急把侍寢這茬忘得一乾二淨,還好還沒嫁給他,這白眼狼!
不料一柱香後就從龍翔宮裡傳來聖旨:禁足三日。
眾人開始燒高香,然後折回長平苑開研討會——關於霰汐宮日後走向之我見暨年度計劃討論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