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裂羽十七》 一百六十一、四十九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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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裂羽十七》 一百六十一、四十九ri
自從那天起,楚軒謠就和晉印熾熟識了。 說起來還是她壞,有時候想吃零嘴,就跑到期門宮前的小攤邊杵著,呆呆地聞熱餅子的香味。 或是站在青廬居外,嘀咕木蓮豆腐木蓮豆腐木蓮豆腐……
時間都很巧,剛好是期門宮放學鈴飄起的時候。
從來都穿青布藍衣的少年軍官下學,低著頭經過就順便了了她的心事。 作為回報,楚軒謠會好心地分他一半,然後kao著牆看傍晚的車水馬龍。 他湊近的時候,她就可以嗅到好聞的皁角味,在青布藍衫上飄得滿滿的。
晉印熾總結:十七時常幾日幾日地不見人影,一出現必是要吃的。 但他總結歸總結,解決管解決。
十七那時候就會變得很安靜,可能是沾染了晉印熾的沉默。 偶爾講講最近的見聞,大都是貴胄間的風流韻事,或是道聽途說來的俠奇傳說。
他記得有一次,十七給他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他大部分時候在走神,所以惟一能確定的是,那是個關於鐵器冶煉的故事。 結果十七講了七天只是為了告訴他——從前她有一個夫子,把那個英雄的名字叫成了保爾※#8226;咔嚓金。
說著她舉起手剪了幾下,嚼著餅子說“咔嚓”、“咔嚓”。
“咔嚓精是妖精嗎?”晉印熾認真地偏過頭問,碎髮有些擋住眼睛了。 他舉起餅子咬了一口,捋起的袖管裡青青紫紫地瘀痕。
十七愣了愣。 心裡罵著你個愣頭青,從來不讀書的傢伙……不過還是神情嚴肅地點點頭:“可厲害的妖精啦。 以後去北方,看見咔嚓精就逃吧,專吃人腦的。 ”
“哦。 ”他老實地應了聲。
其實楚軒謠並不喜歡那個小攤的餅子,一直都鹹了些,青廬居的木蓮豆腐也不夠冰。 而晉印熾也並不深究十七到底有錢沒錢,是否真餓得需要人接濟。 或者這世上有沒有咔嚓精。
就是這樣冷死人的盛夏傍晚,在一個喧鬧地角落畫個安靜的圈子。 看著車來人往,慢慢敘說一個故事。 十五和十七都困在自己地圈子裡,出不去,卻沒有人進來。 偶爾有人敲門,也就當作了貴客。
總之,承平六年的夏天,楚軒謠幾乎把一輩子的落日都看齊了。 一個人看嫌太傻氣。 兩個人看倒不怕,反正一起平攤那份傻氣。
轉眼就到了六月底。 秦雍睍的成年禮轟轟烈烈,楚軒謠沒有去墨王府聽琴。 她看到墨王就會很神經質地想——以後嫁過去了怎麼辦嫁過去了怎麼辦?
所以她只是送了一份薄禮——她用古樂譜把魔獸亡靈序曲《The Dawn》記下來送給了他。
墨王當晚又暗瘋了一次。
就這樣,有一天她剛剛下了宴,便氣喘吁吁地跑回期門宮外,正巧趕上晉印熾下學。 他看到她按著頭上的玉簪跑得搖搖晃晃,“印熾印熾!走走走!今天晚上七哥請客!——你,你怎麼了?他們又打你啦?”
她看到他嘴角扯開了一條傷。 紅紅的,腫卻退了,也就不敢大聲嚷嚷了,怔怔地看著他——晉印熾的右臂上有喪章。 關於他地家事,楚軒謠猜也能猜出幾分,就是不敢問他。 至多至多也就是拐彎抹角罵罵他爹。 或者讓他不要總是打架。
雖說她時常湊上去喊加油。
晉印熾牽著馬繞開了她,什麼也沒說。 馬蹄聲慢慢遠去,楚軒謠感覺到他遇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平日裡待人都很和順,雖然不是經常說話,人還不至於那麼冷的。 但今天他似乎是一口大冰窖,逢人就凍你那麼一下。 她曉得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得很,他那些貴族同學一定又說什麼刺到他了。 她扭頭徐徐跟了上去,看到他進了蔬果鋪買了些水果,又去青廬居要了幾支蠟燭和香。
他走得很慢。 在雷城裡喧鬧的傍晚就像一條逆水的魚。 他固執地沿著朱雀大街。 似乎要把那抹小小的陰影投射在最繁華的路段上。 他失魂落魄地撞上幾輛馬車,又被咒罵推著向前走。 直到出了城。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好像一眨眼就是城郊地墓場。 他沒有想路,腿就帶他走到了一塊墓地。 他從馬上掏出背褡,緩緩掏出兩個蘋果,笨拙地把香cha在上頭,掉了兩次,因為他的手不住地在抖。
月亮出來了,他靜靜地跪倒在墓前。 身子始終繃得很直,沒有動,更沒有哭。 月光時而隱進雲間時而透出來,風不冷,但吹在身上卻說不出得難過。 一點荒塋上的螢火,晚歸的梟鳥在枝杈間慄叫。
晉印熾在新生荒草的墓前跪了整整一夜。
當東天邊透出一絲光亮,他動了動,想站起來卻怎麼也做不到,雙腿已然不是自己的了。 他撐著地,在用力之前已被人攙住了手臂。 他轉過頭地時候看見女孩子怯怯的表情,白色的衣裝在清晨顯得有些單薄,眼圈紅得像一隻兔子。 晉印熾瞪著眼睛看著她,不認識一樣,讓楚軒謠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和一隻受了傷的野獸對視,那麼絕望與獰厲。 突然,他發狠地推開她,本已無力的雙腿發瘋似地向前奔去。
“印熾!”她在原地跺了跺腳,眼淚劃地流了下來。
楚軒謠牽著他的白馬走了一個半時辰才走回雷城。 城門早就開了,楚軒謠卻到處找不到他。 他不在青廬居,不在期門宮,更不在開滿蓮花的池子邊掰蓮蓬,也沒有在書坊裡借演義。 楚軒謠在雷城裡遊魂一樣穿來穿去,擔心他會不會做了荷花池男鬼。
其實晉印熾就抱著膝坐在城牆下,厚實的陰影把他藏得深深的。 他把臉埋在腿間,好像很冷似地瑟瑟發抖。 本來就瘦小,又縮成一團,挨著城牆,就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遠遠地驛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天又疏曠無邊。
四十九日……
魂魄也走了。
他咬著自己地手背,不要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
直到傍晚,他終於貼著牆顫顫微微地站了起來。 抬頭的時候,那張帶著怯怯地表情的臉仍舊站在他跟前,一手揉著馬韁,一手捏著兩個燒餅,眼圈紅得像兔子。
她想不出來有什麼話好說,就小心翼翼地把燒餅遞給了他。
所以當後來楚軒謠氣勢磅礴地說——“如果我做了晉國國主,就把四十萬兵馬全交給你”云云的時候,晉印熾只是低低地回道:“如果我有一張餅子,我分你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