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人事音書漫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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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人事音書漫寂寥
虞搖一個人獨自走在大街上,行人紛紛對她行注目禮,她卻仿若未覺。剛才,她拒絕了太子的挽留,沒有留在皇宮裡頭,想必欒豫很惱怒吧。虞搖笑了笑,只是那笑有些蕭索,而實際上,她此時的背影,更蕭索,還有幾分單薄與淒涼。
“阿搖。”忽聽得一聲喊從背後傳來。
虞搖腳步一頓,驀然回首,表情在剎那凝結,然後,如春雪初融,百花綻放般,笑容在臉上慢慢展開。
剎那間,彷彿整條街都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看著那人一臉溫暖笑容地走近,虞搖嘆息般喊了一聲:“阿壃啊。”
一身黑緞錦衣貴公子樣的人,很少有人將之與戰場上浴血奮戰的青年統帥聯絡在一起,可事實上此人卻是癸丘國百年難得一見的將才,當今最為年輕也最受朝廷器重百姓愛戴的大將軍——鎮國侯府小侯爺,魏無壃。
“虞家妹妹,魏哥哥這廂有禮了。”魏無壃笑顏不改,手執墨玉扇對著虞搖拜下。
虞搖的笑容剎那在臉上凍.結,嘴角抽了抽,終究忍住沒有當街爆起。她真是太大意了,為剛才乍然相見的歡喜所矇蔽,居然忘了這人是如何的死性不改兼臉皮厚如城牆。不動聲色地向前一步,臉上已經擺出了完美的笑容,“我把這個稱呼告訴太子殿下,想必殿下會很感興趣。”
魏無壃笑容微滯,有些哀怨地看.向她,眼神傳遞出算你狠的資訊,然後若無其事地開啟摺扇,朝某個方向看去,“殿下居然放你離開皇宮。”
虞搖眼色微沉,淡然道:“我想離開,誰也不能攔我。”
揮扇的手頓了頓,魏無壃臉上.慢慢堆出苦笑,“其實殿下對你倒是一片真心。”虞搖不說話,只拿眼冷冷地看他,讓他本有的一點信心也跟著更加淡薄了去。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你剛回京,雖說只是離開.兩年,但對你我來說,這卻是四年來第一次見面。我作東,請你好好吃一頓如何?”魏無壃收起摺扇,對著虞搖燦然一笑。
虞搖一手托腮,微側著頭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這.樣啊,既然你開了口,我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吧。我很久沒吃攬月樓的東西了,我們不如就去那兒吧。”
魏無壃笑容僵了僵,“阿搖,四年來你人長漂亮了.不少,心眼兒卻越來越小。”
虞搖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有麼?攬月樓雖貴,你堂堂一個侯爺難道請不起?如果真是這樣,你請客,我掏銀子好了。”
虞搖臉上平靜,心裡卻笑開了花,叫你一開始戲弄本姑娘。不錯,攬月樓是京裡最好的酒樓,招待的都是些達官貴人,甚至連皇親國戚有時也在那擺宴請客,價格貴的離譜不說,往往還有價無座,須要提前預訂。魏無壃臨時起意,去了肯定沒空處,除非他抬出小侯爺或者大將軍的身份來,而以身份壓人向來是自詡行事低調的他所排斥的。
虞搖與魏無壃從小一起長大,對他的性情自然瞭解,今日就要藉此機為難於他。魏無壃無奈地看著他,忽而一笑,也罷,這種兩人抬杆的日子真的很久遠了啊,如今二人重驟一起,往昔的日子似乎又回來了。為了記憶裡那令人歡喜的感受,他今日就是做個霸道侯爺又何妨。
“我的銀子雖比不上你這個大老闆,請你吃頓飯卻是請得起的。走吧,攬月樓離這兒也不遠,走過去也就一柱香的時間,我沿路向你介紹下這兩年來的變化也好。”
虞搖揚眉,繼而跟著一笑,點點頭,兩人並排向前走去。
那些一直看著虞搖的人,從魏無壃出現後認出了是最得太子寵信的魏小侯爺,本來還在打著虞搖注意的人立馬熄了心中的念頭。美人雖好,小命更緊要,魏無壃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人。
小侯爺的名頭果然很好用,不僅讓酒樓老闆給他們拔出了個空座,還是一個視野非常好的雅間。
虞搖坐在臨窗的位置,眼睛卻是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魏無壃。
魏無壃一臉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臉,“我臉怎麼了,是不是突然間變得魅力無窮連阿搖你也無法抵擋?——從進來後你都盯著我看了好久了。”
“阿壃,你變了很多。”
魏無壃笑容微滯,嘴角扯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四年沒見,當然相貌上會有些變化——你不就比原來更好看,剛上樓時那些人盯著你眼也不捨得眨……”
“我不是說樣貌。”虞搖打斷他,轉開了視線,看著房裡一幅猛虎圖,那老虎頭上有一隻小雀停立枝上,叫得好不歡快,“你從剛才到現在上了樓,一直在笑,而以我對你的瞭解,這笑容沒有一絲勉強。”
被說一直在笑的人,此時神情雖沒多大變化,笑容卻已經沒有了,“那不是很好,很正常嗎?”
虞搖慢慢低下頭去,聲音也低了下來,“是啊,你不勉強自己,自在而笑,這很正常,很好。”低垂著頭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可是我原來認識的阿壃,從來不屑做以勢壓人的事,就算是逼不得已做了也會內心不安,會想著道歉彌補——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心安理得地坐著,無動於衷,什麼事也不做。”
魏無壃慢慢收斂了所有的表情,眼裡一片平靜,默然良久,淡淡地道:“人,終究是會變得,如果你對我很失望,那麼不必勉強自己與我共餐。”
聽到這樣的話,一股怒火自心底升騰而起,虞搖握緊拳頭狠狠向他瞪去,“我從三歲的時候就認識你,連你掏了幾個鳥窩的事也知道——剛才跟你說這些,你難道以為我是要責備於你什麼嗎?!”
魏無壃微微側過頭,不敢與那樣亮麗的眼睛對視。虞搖一拳用力捶在桌上,臉上怒意明顯,“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跟三年前的那場戰事有關?我知你之能,就算那上善瓏玦再如何天資如神,也不可敗你敗得那樣徹底,敗你敗得那樣快速!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阿搖你不要多想,這世上哪有常勝之將?就是上善瓏玦也在我手裡吃過虧——我又怎麼——可能不敗。”魏無壃臉色微白,一絲悲涼之意慢慢地爬上臉龐。
虞搖默默看著他,冷靜下來。魏無壃轉過頭來與她對視,“阿搖,我只是想通了,人生在世,及時行樂有何不好?我既然有能力可以善待自己,那為什麼不趁這種力量還在時好好享受,只要沒有損害別人——或者未傷其根本——我又何苦與自己為難。”他的聲音異常平靜,說到後來,甚至帶上了淡淡的一絲笑意,“這世間能有什麼是可以不變的,我原來也不過是少年意氣罷了,現在能將事情看開,懂得為自己好,阿搖你不是該為我高興麼?我記得原來你經常罵我爛好人的。”
虞搖靜靜地看著他,試圖從那雙平靜到極致的眼睛裡找出一絲什麼——然而究竟是找什麼,她卻並不知道。
微微笑了笑,撇過臉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時眼裡的悲哀與憐惜,努力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是啊,你木頭腦袋開了竅,作為你自小的玩伴,以後不必再被人笑,我自然——應該高興。”
魏無壃看著她姣好的側面,lou出一個淡而溫暖的笑容。阿搖,你知道麼,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在你面前,我永遠是少時那個與你鬥嘴,被你罵作傻蛋的人;無論這世間的人事怎樣變幻,只要你還願意喚我一聲阿壃,我就永遠不會絕望。
望著望著,忽然怪叫一聲,驚得虞搖轉過臉來莫名其妙地看他,他卻悠悠然打開了摺扇,一邊扇風一邊自語般道:“奇怪了,怎麼這麼久還沒上菜?難道是老闆記恨剛才的事,故意拖延想餓昏我們趁機報復?”
虞搖瞪他一眼,如果不是顧惜自身形象,她此時已搶過那把墨玉寶扇丟到對面之人的臉上去,然而她只能咬牙隱忍道:“我不記得你點過菜,既然如此,你想他們送什麼進來?”
魏無壃收起扇子在手裡一拍,一臉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說這些商人怎麼越來越大膽了,居然連我這侯爺也不放在眼裡。”衝著虞搖lou出一嘴白牙地笑道,“阿搖你也真是,現在才提醒我,就算你要報復我也犯不著陪我一起捱餓吧。”
“魏無壃,我真是看走眼,這四年來你確定是變了,不過只是——變得更加憊賴,更會裝傻賣乖而已。”
這聲音聽著怎得有些咬牙切齒?他縮了縮肩,終究不敢太過份。要知道對面那個女子,其美貌可是與其惡魔習性成正比的,少時無數次血淋淋的教訓已經足已讓他銘刻於心,記一輩子。這回見面之所以能時時佔上風,那是因為這四年來的久別重逢稍稍讓她對自己鬆軟了心腸,如此說來,其實是他在藉機報復才對。
呵呵乾笑兩聲,轉過臉去抓住手邊的一要紅繩,輕輕往下一扯——這繩子接著外面的小鈴鐺,只要鈴聲一響,在外頭侍立的夥計便知道里面的人要點菜或有其他需求。這樣給予了客人們極大的隱私與方便,如今只有那些極上檔次的酒樓,才有這樣的設計。
果然一名年輕的酒樓夥計推門而入,魏無壃恢復到平日的貴公子派頭,一邊輕搖玉扇,一邊淡然而不失威嚴的報出幾個菜名。
虞搖默默注視著他,心裡不是不感慨的。這一次相見,無論魏無壃怎樣掩飾,他身上那種與人隔開的淡漠疏離,她總是能感覺得到——雖然這種淡漠在面對她時會完全消失。
阿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你產生了厭世之心?當初那個滿腔熱血,一身報國之心的少年,已經不在了麼?是那個人嗎?是因為那個人的緣固嗎?
虞搖此時心裡滿是滄桑悲涼,面上卻掛著一絲完美無缺的笑容——既然你不想讓我知道,那我便裝作自己不知道吧。會在人前掩飾的,從來都不是隻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