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兩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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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兩心知
她迷茫地低下頭,自己的兩隻手我握在了一起,放在膝蓋上。
皇上和皇貴妃落座了以後,家宴才算是正式開始。
青蕪嚼著面前的菜,只覺得一點味道都沒有,心裡的疑問越來越深。
到現在為止,除了例行的請安以外,還沒有任何人說話,氣氛沉悶得不行。
終於,太后開口打破了僵局:“哀家聽說,皇貴妃還有一位族妹是這屆的秀女,可在座?”
話音剛落,桌子那頭的一個女子站了起來,對著太后恭敬地行禮:“奴才董鄂氏,參見太后。 ”
“嗯”太后答應了一聲:“起來吧,你就是貞妃?”
“回太后,奴才是。 ”那女子抬起頭來,一張臉清麗絕倫,柔美不可方物,竟有幾分像董鄂妃。
青蕪匆匆掃了一眼,總覺得有道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投向這邊,她忽地轉過頭去,看見順治迅速別過了頭。
她這才看清楚,他有一雙那麼好看的眼眸,深邃得可以把人吸進去,心頭忽然被什麼東西又扯了一下,青蕪拼命甩開了自己這些想法。
她不知道,這是宿命裡糾纏了許久的孽緣,正在用隱隱的疼痛提醒她——要如何提防他那最溫柔的眼神。
董鄂妃似乎也察覺到什麼不對,下意識輕輕握住了順治的手,他詫異地轉過頭去。 目光裡帶著疑問。 “皇上……”董鄂妃柔柔一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臣妾地妹妹還站著呢。 ”
順治歉然一笑,忙道:“貞妃坐下吧。 ”
這一幕落到在座妃嬪的眼裡,看向董鄂妃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敵意。
青蕪低下頭不去看他們,轉動著面前的酒杯,看著透明的酒水,微微失神。
“皇帝。 這是塔娜。 ”看到兒子的心情不錯,太后便趁著這會兒。 指著青蕪說了一句。
青蕪怔了一下,抬起頭,剛要說話。
“站起來回話。 ”舒魯忙在後面提醒她。
青蕪只得站起來,但是站的太快,不小心帶動凳子發出了不小地聲響,在空曠的大殿裡格外突兀。
耳邊響起了一陣低低地竊笑聲,想看笑話的目光都彙集了過來。
太后不禁微微皺了眉。
“奴才塔娜參見皇上。 ”青蕪低著頭行了一禮。 臉上火辣辣了的,不安地抬起頭,看見了他微微含笑的嘴角,鬆了口氣。
“你坐下吧。 ”
這個聲音響起,青蕪如蒙大赦地坐下來,吐出一口氣,低下了頭。
太后笑道:“皇上看著歡喜,就早些給塔娜一個名份。 這樣晾著也不像回事。 ”
提到這個話題,順治立馬就沉了臉,淡淡地說了一句:“此事容後再議,皇額娘不必勞心。 ”
“……”太后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皇上。 ”這會兒,一直沉默不語的董鄂妃開口了:“依臣妾看……”
“你別說。 ”順治面色稍霽,望著她輕聲道:“你說了我少不得要允你……”
董鄂妃面上微紅。 便又住了口。
太后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似乎想起什麼,看向青蕪,目光裡帶著安慰。
青蕪看到面前的一幕,她坐地位置也近,剛剛好可以聽見順治說的話,最後接到太后安慰的目光,也只得苦笑著低下了頭。
“塔娜。 ”坐在她身邊的皇后終於說話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皇后一直都默然不語,青蕪驟然聽見她說話,嚇了一跳。 轉過頭。 看到皇后盯著她的手,她也低下頭。 這才發覺自己一直在絞著手,手背已經通紅。
她感激地衝著皇后點了點頭,皇后便向皇上和太后說道:“塔娜前陣子染了風寒,現在還沒有好,一會兒晚上風大了,不如讓她先回去。 ”
太后見到青蕪的臉色不佳,便答應道:“如此,叫宮女好生侍候著。 ”
“申貴。 ”順治靜靜聽著,忽然開口:“送塔娜格格回去。 ”
董鄂妃有些吃驚地看了順治一眼,只見他的目光投在青蕪身上,囑咐道:“路上小心些。 ”
青蕪心口一暖,行了禮:“謝皇上……”
……
出了門,兩個太監打著宮燈走在前面,青蕪伸手攏了攏披風,走到門外。
“格格今天怎麼了,臉色這麼差?”舒魯小聲地問道。
青蕪微微笑道:“我哪日臉色好過了?”
舒魯怔住,說不出話來。
青蕪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外面下雪了……”
舒魯仔細一看,果然見鵝毛大的雪花正在靜靜飄落,輝映著橙黃色地宮燈,地上已經淺淺地積了一層。
“格格小心些。 ”申貴忙道:“底下滑,格格這邊來……”
“去哪裡?”青蕪一面走,一面伸手去接著雪花,問了一句。
申貴在豪華的御輦面前停了下來:“格格請上吧。 ”
“這是……”青蕪停下腳步。
舒魯更是詫異得不行。
“皇上叫奴才送格格,就是要格格坐這馬車回去的意思。 ”申貴道,又恭敬地催了一聲:“格格請上車。 ”
青蕪緩緩地走上這架天子的御輦,揭開簾子,走進去。
舒魯跟在後面,表情裡帶著狂喜和興奮,為青蕪感到高興:“格格。 奴才看,皇上過不了多久就會……”意識到申貴也在一邊,舒魯便住了嘴,不再言語。
青蕪怔怔地坐下,聞到一陣似曾相識的味道,手輕輕放到了壁上。
馬車開始向前走。 她地手順勢滑下,落到簾子邊。 想了想,拉開。 外面大片地飛雪便遺了幾片進來。
“格格,把簾子拉上,免得著涼。 ”舒魯幫她掖了掖披風的領子。
青蕪沉默了一會兒,忽地問道:“申公公……你以前見過我嗎?”
“回格格的話。 ”申貴坐在外面,回答道:“奴才從未見過格格。 ”
青蕪無力地kao在了車壁上,心裡亂成了一團麻。
皇上以前根本就沒見過她,會對她這般關照。 多半是因為江玄雲是他的師父,那天……他曾喚自己師孃……
那,江玄雲就不可能是他害死的。
可是為什麼,自己晚上說夢話會叫他的名字……
“格格乏了?”看見她這個樣子,舒魯問了一句。
青蕪應了一聲,閉著眼嘆了口氣:“乏了。 ”
……
御輦在承乾宮門口停下,值夜地太監一見下來的是青蕪,都驚訝得不行。
回到房間。 將頭髮揭開,洗了臉,舒魯端了一碗燕窩粥上來,放到桌子上,微微笑道:“我見格格沒怎麼吃東西,再喝點燕窩粥。 免得晚上餓。 ”
青蕪答應著,走過去拿起了勺子。
舒魯一眼看見她手背上地掐痕,低聲道:“格格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是見到皇上和皇貴妃……不是也……”
“舒魯……”青蕪用勺子攪著燕窩粥,抬起頭來:“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是心裡酸地緊……這是不是得什麼病了?”
“哪裡是得什麼病?”舒魯失笑道:“過兩天皇上來了,格格地病啊,也自然就好了。 ”
“他不會來的。 ”青蕪低頭喝了一口粥。
順治叫她師孃,他怎麼會跑來見自己師父地妻子……可是,自己真的是江玄雲地妻子嗎?
青蕪的腦袋裡又亂了。 忙忙地喝完粥。
“格格就等著吧。 ”舒魯微笑著道:“依奴才看啊。 沒過幾日,皇上肯定要來。 ”
……
這天。 青蕪午睡醒來,閒來無事便坐在桌前畫畫,頭也沒有梳,青絲散落在肩上,她將頭髮掖到耳後,畫著畫著,察覺到沒有墨汁了,便喚道:“舒魯,磨墨。 ”
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在她身後停住。
“看什麼看呢,我叫你磨墨!”青蕪又皺著眉看著只剩下一層底的墨汁。
“你在畫什麼?”耳邊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接著,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拿住了墨錠,在硯上輕輕磨開來。
青蕪詫異地抬起頭,一看見身邊的人,就怔住了……是皇上。
他怎麼會在這裡?!還在給自己磨墨?!
只見順治正在輕輕旋轉著墨錠,看著她畫的畫,皺起眉:“師孃,你畫的什麼?”
青蕪從最初地驚呆裡回過身來,不停地告訴自己……他是來看師孃的,他是來看師孃的……
唸了兩遍,臉上的熱辣感便退了一些,再看向自己畫的畫,臉又騰地紅了。
宣紙上畫著兩條魚——畫魚倒是小事,關鍵的問題是,這兩條魚正湊在一起,甜mi地親吻著。
“是……是……魚。 ”她猶豫了一下,紅著臉回答,本來想在添點水草在旁邊,現在卻訕訕地擱了筆:“皇上……不用墨了。 ”
順治皺緊了眉,停手將墨錠放在一邊,拿起那張畫。
青蕪待要搶回已然不及。
“這是什麼魚?”看清了畫裡畫地到底是什麼,他的臉上也有利一閃即逝的尷尬神色。
“親吻魚……”青蕪說完,終於抬起師孃的架子,把畫搶了回來。
“朕怎麼沒見過這種魚?”順治還在追問。
實際上,為什麼她知道,但是皇上不知道,青蕪也不是很清楚。
現在重要的是……她不答反問道:“皇上怎麼來了?”
順治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微笑道:“上次沒告訴師孃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