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鬼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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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鬼字牌
一群人看到她手上的玉牌,動作一下子滯住了,紛紛看向了這邊。
手中的玉牌入手冰涼,然而這一刻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散發著詭異的壓迫和灼熱,白色的底子碧色的字,竟像是要從玉里滲出來……
“鬼字牌……”這一群盜匪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當先還在和施天纏鬥那人立馬往後退了幾步,面色慘白地望著他們:“你們認識鬼帝?”
施天一時也有些愣愣,丁晴緩緩手劍,觀察著形式。
青蕪深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看著他們:“既然知道神佛堂,那就快些退下。”
帶頭那人目光變了幾變,眼睛始終不離那玉牌……神佛堂鬼帝的玉牌,天下只此一塊,玉石上草書鬼字形斑紋,再精巧的工匠都模仿不來……分辨清楚之後,那人眼裡閃著不甘,還是隻得揮一揮手:“我們走。”
……
等到船上重新恢復了平靜,.青蕪腳下不禁一軟,往後坐在了船板上……
還好……沒想到這個牌子有這麼大.的作用……看來鬼帝的名號當真不是一個虛名,後面隱藏的巨大勢力真叫人吃驚。
要不是疑惑為什麼鬼帝身在.碧雲山,卻知道江玄雲的下落,特意去找雲峰問了,她也想不到鬼帝而立之年的年紀,竟在江湖上有這麼大的威信,背後還有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
施天愣了一下,問道:“你那個牌子在哪裡得來?神佛.堂又是什麼?”
“神佛堂是一個殺手組織,這都不知道?”丁晴冷冷刺.了他一句,順腳將kao在牆邊那個屍體踢到了簾外,似笑非笑地道:“現在好了,沒人搖船,咱們怎麼走?”
“這個我會。”施天回答著,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灰.塵,向青蕪伸出了一隻手:“牌子,給我看看。”
青蕪遞給他。
看到上面的“鬼”.字,施天便明白過來,失笑道:“原來鬼帝還有這個身份……”他一面說著,遞迴玉牌,往外走:“好好的一個殺手組織,叫什麼名字不好,非要叫神佛堂,和神佛沾得上什麼關係,我看叫閻羅堂差不多。”
丁晴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你知道什麼?江湖上的事公子都沒有教你麼?這神佛堂三字,是鬼帝十八歲建立這個殺手組織的時候說的話——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從建立到鬼帝退隱江湖,十年的時間,神佛堂已經成為了江湖第一的殺手組織……”她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青蕪一眼:“你們上山半年,原來和鬼帝的關係已經這樣好,奪命追魂的鬼字牌在你手裡,就等於整個神佛堂都在你手裡。”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八個字,倒也符合鬼帝的心性。
但是這股鬼佛難當的銳氣似乎在六年的隱居生活中消磨盡了……青蕪摩挲著玉牌,正想著,聽到丁晴最後一句頗含深意的話,怔了一下,只是一笑,將牌子收了起來。
有這個鬼字牌,接下來的路,估計就要好走很多。
聽她所言,鬼字牌應該很重要,甚至能夠調遣整個神佛堂。
“天兒要不要我幫忙?”青蕪說著,站起身繞過丁晴走出了船艙,施天正拿著船槳試著搖了兩下,青蕪拿手在風中試了試,察覺到這風是順著江面往下的,便扯著繩子升上了帆,幾番調整,在施天的幫助下才將帆布兜準了風的方向,此時丁晴已經在船底重新找了一些食物,幾個人吃了,丁晴便坐在後面甲板上守夜,青蕪kao在船板前面,睜開眼睛望著水面出神。
這夜正好是月圓之夜,江面上細細的波紋都被月光鍍上了一層迷離的銀色,在水面橫著鋪開,像霧靄一般,江水沿岸看不到一點燈……和現代夜晚的燈紅酒綠截然不同。
數數日子,到這裡已經兩年了啊……心裡有些感嘆……這兩年,無一日不是身不由已,無一日不是為了別人而活……到頭來,自己什麼也沒有。
失去了一切,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那麼從此以後,她只為自己而活,只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再任人擺佈了。
這個決心一下,手指裡的玉牌瞬間變得沉甸甸的,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這個亂世,真正值得相信的只有力量和命運麼?那麼,從以前一直到現在一直堅信的東西……真的可以這麼輕易就拋棄?
怎麼樣都好,現在想這些也是無濟於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江玄雲。
別的事,反正都要面對的,現在早早地擔心也沒有用。
絲篁拿著那張詩籤北上,只能稍微緩一緩,她少不得要去一趟的——
福臨既然已經知道了她的行蹤,那一定已經查出來當初帶她出宮的是孫靈遠,定會遷怒於他。
想著想著,忽然有些睏倦了,她頭kao在了艙板上,頭暈暈的,正要睡著,肩膀山忽地一暖。
“……”身體下意識縮了一下,她回過頭,看見施天在一邊坐下了:“你要睡就回艙裡去睡,還嫌病不夠多不成?”
“有你這麼關心人的麼?”青蕪哭笑不得,拉住了披風的帶子。
“……誰關心你了?”施天的臉色瞬間就有些不自然,青蕪沒有注意到,只指著船帆說:“下半夜風向要變呢,我等著給船帆換個方向。”
“你怎麼知道?”施天面色驚異。
“看天象就知道了。”青蕪模糊地回答了一句。
今晚月亮雖然圓,但是有月暈,月暈的上淺下深,用韶星識辨術分辨出方位,便能知道下半夜會起北風了。
這些和青蕪所知道的風的形成原理之類的科學知識完全不搭調,但是每一次測出來幾乎都沒有什麼誤差,不禁讓人佩服前人的智慧,是怎麼在這宇宙永珍中找出規律的。
一個伏羲六十四卦,簡直可以算盡世間百態。
她只通一點皮毛,就可以算出風向月相,要是有精通之人,豈不是什麼都給他知道了?
“我們這樣走,還有幾天能到福建?”施天問,青蕪心裡默算了一下:“藉著點風,大概十來天吧。”
這已經是極限了,還得時時看著風向。
……
接下來的十多天,總覺得這艘船後有船尾隨著,他們快那船也快,他們慢那船就慢,施天脾氣火爆,幾次都想去查探,都被青蕪攔住了。
現在是在水上,就算是查到是對他們不利的人也逃不掉,反而打草驚蛇,但是這樣一來就不得不提前上岸,若是朝廷的人呢,決計不能暴lou了江玄雲的行蹤,上岸以後目標小一些,也好下泉州找人。
船進入福建之後,江上越來越亂了,不是有江賊跳上船來,若是毛賊,丁晴和施天自可以解決,要是遇到什麼幫派之類的,也只能交給鬼字牌。
一路過來,三人皆對那小小的鬼字牌刮目相看,沒想到一個玉牌,竟然有這麼大的作用,綠林好漢,五湖英豪,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幾乎沒有人不給這玉牌面子——除了一些根本就不知道神佛堂的毛賊。
青蕪也見識到了丁晴的功夫……這個人劍法凌厲非常,雖然比不上已臻化境的江玄雲,但是狠辣之處有過之而無不及,丁晴初時還在施天面前掩飾一二,慢慢地已經完全不介意了,若遇上心狠的敵人,便能比那人更狠幾倍,一路下來若是單挑,但是沒人能勝過她。
這一路下來的招式盡收眼底,施天也不由得納罕,他以前只聽師父說過這個丁晴來歷非凡,也知道她身懷絕技,卻不知道是這麼邪門的劍法,但是他自己的驚鴻掌到現在為止還是半吊子,一路上也多虧了有丁晴,所以也只得將疑惑都忍在心裡,不說出來。
船進入福建之後,青蕪便第一時間決定下船改走陸路,一是因為這條支流下方經常有鄭成功的水師駐紮練兵,時不時就會封鎖江流,再就是後面那跗骨之蛆一般跟著的船實在是太可疑。
這個小小的碼頭走陸路的話,隔泉州也還有幾天的路程,幾人棄船上岸,稍微休整,便買了馬,打聽好路線,專門挑小路走,飛速地朝著泉州趕去。
陸路和水路相比實在是險惡得太多,福建在戰亂之中縣衙已廢,國姓爺屯兵一方,卻不怎麼整治這些,自然成了山賊的樂土,還沒有走到多遠,路邊就已經出現了幾波強盜,鬼字牌雖然能起到作用,但是有的的人是迫於生計攔路剪徑的莊稼人,根本不知道江湖上這些門派的事,因此鬼字牌出手並不能唬退他們,紛紛命喪在丁晴的劍下。
丁晴殺人的時候從不眨眼,施天跟著江玄雲呆的時間最多,心腸軟,看她殺過幾個之後有些不忍:“這些人都是路邊的村民,咱們策馬跑過去就是。”
丁晴單手持轡,收件入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們自己活不下去了當盜匪,我成全他們就是,何苦留他們再害別人。”
施天神色微微一變,怔怔不語。
“天兒你有你師父的心腸很好。”青蕪也不忍去看地上的屍首,拉住韁繩,輕聲道:“但是丁晴姑娘說的也不錯,咱們有你和丁晴姑娘才然無恙,但是過路的常人免不得被他們所害,快些走吧,還有兩天的路程就到泉州了。”
形勢比人強……這些人若不被逼到了極處,又怎麼會落草為寇。
一路下來看到的災荒和饑饉在腦海裡閃過,青蕪不可察覺地輕聲嘆了口氣……
打來打去誰勝誰敗苦的都是百姓。
不管是誰掌管江山,在這些人心裡應該都沒有什麼區別,他們想的,只是何時能結束這亂世而已。
福臨啊……這江山當真是穩的麼,你坐在至高無上的那個位置上,有沒有聽見這些泣血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