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立身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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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立身長安
一
陳湯確認,張臨和劉更生兩人誰也沒有能力在朝廷為自己找條出路,因為今非昔比,他們的處境都是異常艱難的。
張勃蒙受不白之冤後,張家的實力大受削弱,在長安官場的影響力大大降低,許多張勃的故人見到張臨後,都唯恐避之不及。現在,張家自保都是個難題。張臨又一直是個謙和退讓之人,不大參與官場生活,與達官貴人交往甚少,想舉薦個人更是難上加難。再說,這些年來,陳家拖累張家這麼多,怎好意思再提要求呢?
張臨的話也實在,很簡潔:
“子公,你還是把家搬進長安城裡吧,我已經安排好了。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陳湯感激地點了點頭,扭頭又看了看劉更生,後者似乎也明白陳湯的心思。與以往見面比,這次劉更生談話顯得很坦白,很誠懇。
“子公師弟!天降大任,逆境成就英雄,這是師兄對你的評價,也是對你的預期。你沒有辜負恩師重託,為穀梁後學也做出了榜樣。現在可以說,你已經是文武全才之人了。”他頓了頓,話題一轉,“不過,師兄認為,現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是不進朝廷為好。”
陳湯很認真地傾聽著,也對劉更生的長進感到欣慰。
劉更生繼續仔細地列出原因:
“首先,你雖是蒙受冤屈而被謫戍邊關的,但知曉真相的人很少,畢竟盡人皆知的是你不孝的罪名。如果想直接去朝廷做官,恐怕輿論上很不利。當今聖上崇儒重孝,恐怕僅此一項就會徹底堵上你的進身之路。”
陳湯點了點頭。
“其二,根據你在朔方的作為,我可以好不恭維地判定,你不僅有領兵打仗的才能,假以時日,還將成為指揮若定的將帥。大丈夫所守者道,所待者時。你看,西域、西羌那邊都潛伏著戰端,而一代名將趙充國等也早已過世,朝廷也是一將難求啊!你的機遇就在不遠的將來。”
陳湯報以微笑。
“其三,朝廷內部忠奸對立,惡鬥不斷,也不是你立身之處。聖上繼位後,外戚、宦官和儒生可謂三足鼎立,在忠君報國的旗號刀光劍影,你死我活。當年,我與太子太傅蕭望之、少傅周堪輔佐聖上,拾遺左右,進賢臣,謀王道,自以為天下大治可一蹴而就。沒有想到,樂陵侯史高夥同中書令弘恭、僕射石顯等宦官,誣告蕭望之,蕭老為證清白,飲鴆自殺。現在,又把魔爪伸向了我等。朝廷裡處處隱藏著殺機。”
陳湯變得臉色凝重,杜勳則是倒吸了口涼氣:
“沒想到這長安,這天子腳下這麼可怕!子公兄,若是不行的話,咱們就再回朔方吧!”
“建業老弟,怕什麼?開弓沒有回頭箭,長安街頭就是我們的立身之處,就是我們的揚名立萬之處!”
二
長安最熱鬧的地方,也是陳湯最
熟悉的地方。
西市,商賈雲集,過去陳湯每天都要來此採購太官所用的肉品魚蝦菜蔬等。它坐落在長安城的西北角上,後有橫門,右首是雍門,左面是東市,向遠端望去,遙遙可見巍峨高大的未央宮和長樂宮。西市兩側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行人更是熙熙攘攘,絡繹不絕。靚男俊女,顧盼生輝;黃髮垂髫,怡然自樂;工農官商,你來我往。
市場中,鱗次櫛比的建築裡,有商鋪,賣的是天下的奇珍異寶;有酒樓,酒香飄來,令人駐足欲醉;有肉攤,竹馬牛羊,熊肉鹿肉,一應俱全;有魚市,交趾的鮭珍、洞庭的魚鱉,應有盡有;有布莊,綾羅綢緞,五花八門…………
杜勳東張西望,看花了眼,總是拽住陳湯的衣袖,唯恐被淹沒在茫茫人海中。陳湯笑了笑:
“放心吧,丟不了你的!你看見前面的北闕和藁街了嗎?看到它們,你就找到方位了。”
“哈哈!我給你補點常識吧。”說著,他就向杜勳比劃著,“你看,南面那篇硃紅的高樓,那是未央宮,皇上住的地方;它的大門樓就叫北闕,大臣們都打這裡上朝退朝;從北闕通到我們這裡的那條街道,叫藁街。”
說起藁街,陳湯就興奮起來了:
“你別看它街道上行人稀稀拉拉,兩邊卻是神祕得很啊!”杜勳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就是蠻夷邸,四夷設在大漢的公館,他們的單于國君來朝,遣使朝獻,都在這裡居住。”
“那麼,他們的質子入侍,是不是也住在這裡?”
陳湯想,杜勳啊,杜勳!你是明知故問,你怎麼偏偏提起“質子”二字呢?
蠻夷交付大漢作抵押的質子們,確實都曾住在這裡,有烏孫王的,車師王的,高句麗王的,還有呼韓邪單于的和郅支單于的。劉更生不是明確地告訴我們了嗎?當年那場災難,那份大漢舉國之恥的起點就在這裡。
陳湯還記得,劉更生是聲淚俱下地陳述的。
子公師弟,建業老弟,災難的詳情,你們可能是有所不知,可要從頭說起。匈奴的君位繼承,一直搖擺在“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之間,沒有明確的制度,這也為單于死後的政治鬥爭埋下了伏筆。虛閭權渠單于病逝後,爆發了五單于相鬥的內亂,到最後,只剩下呼韓邪單于和郅支單于,他們都是虛閭權渠單于的兒子。雖然是親嫡親兄弟,可是,為了君位,哥們之間毫不含糊,你爭我鬥,你死我活,互不相讓。漸漸地,弟弟呼韓邪單于被郅支單于擊敗,力量不支,不得已向南逃竄,慌不擇路,不知不覺到了我大漢邊塞腳下,已無路可走,瀕臨絕境了。就在此時,左伊秩訾王獻計,於是,呼韓邪力排眾議,決定向大漢投降稱臣,大漢欣然接受,呼韓邪單于才轉危為安。宣帝時,呼韓邪曾兩次來朝,每次都停留很長時間,受到了高規格的禮
遇。大漢還送給匈奴不少糧食物資與奇珍異寶,並派大軍護送。此舉震動天下,讓四夷各國羨慕不已,要麼是其國君親自來朝,要麼是派使者來長安,要麼是送王子奉侍。
一見此景,郅支也急了,不願意被別人拉得太遠。於是,他就處處比照弟弟,呼韓邪怎麼做,郅支也怎麼做。看到呼韓邪遣子入侍,郅支也同樣去做。不過,他的收益卻遠不如弟弟,因為大漢覺得呼韓邪才是首善之人,而郅支是受利慾驅動而來,缺乏誠意。因此,郅支心中就有了一種非常不平衡的感覺,更加嫉妒呼韓邪,怨恨大漢了。
郅支深知,弟弟有大漢相助,是如虎添翼,自己根本無力戰勝他,與其跟他在漠北爭鬥,不如另尋出路。於是,他決定避開大漢,避開呼韓邪,向西發展。他率大軍一路擊破烏孫、烏揭、堅昆和丁令等國,一面在那裡立國,一面又對西域虎視眈眈。當今聖上繼位後,仁愛天下,安撫四夷,郅支大概也因此產生了某種錯覺。他可能是覺得自己疆域大擴大了,實力增強了,更加怨恨大漢在他們兄弟之爭中偏袒弟弟呼韓邪,想要在質子這件事上做點文章。於是,他上書大漢皇帝,請求接回住在藁街的入侍質子。大漢君臣都很明白,郅支此舉包藏禍心,實際上是要斷絕邦交,甚至引發戰端。
所以,對派不派衛司馬谷吉護送質子返國一事,朝中大臣們發生了激烈的爭論。博士匡衡等人認為,郅支單于雖說是傾慕大漢,嚮往教化,可遠沒有達到醇厚的程度,他的居住地又遠在我大漢控制範圍之外,其中必有許多玄機,不得不防。所以,不應護送;即使送,也就送到邊塞上算完。
谷吉當仁不讓,他是屬於偏向虎山行的那種人:我們大漢好不容易與蠻夷有了這種羈縻關係,現在又養育教化匈奴王子十年多,有了很豐厚的恩澤,有了繼續發展關係的基礎,這種關係還應該繼續發展。若是僅僅把質子送到邊塞上,那會顯示出我大漢棄之不顧,沒有什麼情誼了。那樣的話,匈奴就會丟掉此前的感恩之心,立起怨恨之心,未來的漢匈關係凶多吉少。所以,我該秉承聖上的詔書,手持漢節,護送質子,並前去曉諭單于。若是對方忘恩負義,加害於我,那就必然犯了滔天之罪,從此後再也不敢在大漢近前存在。這樣,犧牲了我一人而保全了大漢社稷,我是死得其所。
事情果然向最壞的方向發展,谷吉被匈奴殘忍地殺害了。郅支害怕我大漢報復,又是一路狂奔,向西逃竄到康居,企圖以此為基地,先吞沒烏孫,然後稱霸西域,進而回身到河西、朔方,與我大漢一決雌雄。
半天,陳湯的思緒才回到眼前,然後盯著藁街咬牙切齒地說:
“是啊,他們是住在這裡!可是,有的人永遠不會再來住下了,我們也不可能讓他們再來!”
到這時,杜勳才徹底明白陳湯選址於此的用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