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五十六章 一座空城

第五十六章 一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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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一座空城



達爾拉諾的斥候編隊由玉門關出發,向西北開進。他們兵精馬壯,日夜兼程,很快就進入了戊己校尉的管轄範圍。他們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農田,它們被溝渠分隔成一個大小方塊,煞是好看。

但走近後的景象卻是,前一年的莊稼還留在地裡沒有收割,小麥和水稻的穗子還掛在秸稈上,籽粒卻落了滿地。塔爾拉諾他們看著很心疼,又費盡心神也搞不清到底是原因。於是,又加快了快馬的節奏。

次日,他們在管道邊遇到了大群逃亡的農民,有老有少,穿得破破爛爛,揹著大小的行裝,步履艱難。一看裝束,就知道他們是來自中原,是都尉府上的農民。

塔爾拉諾攔住了其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聽他述說了來龍去脈。

我們是戊己校尉府上編戶,宣帝繼位的時候就來到這裡了,現在已是三代同堂了,兒孫既當兵,又種田,妻兒老小侍弄著家中的幾畝田園。因為天下太平,少有匈奴入侵之事,人人都有營生做,家中的生活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都護韓宣上任後,任命了一個新的校尉,叫肖二茂。這個肖二茂原來就是長安城裡的一個混混,因為跟中書令石顯攀上了乾親,被派到這裡做官。可是,他大字不識一個,也分不清五穀雜糧,更不會舞槍弄棒,指揮打仗了,他就是喜歡錢,喜歡漂亮的女人。

他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校尉府大小差事都明碼標價,讓大家來爭,誰出的多,位子就給誰。這一下子府上全都讓那些混混們佔領了,他們整天就知剋扣軍餉,喝酒耍錢,沒有人管著農活,管敵情,連在北山上負責放狼煙的活也沒有人幹了。前年秋天,糧食全都打場準備裝運的時候,突然來了匈奴的搶糧的馬隊,這些人聽說後屎尿都落在褲子裡。

第二件事就是,欺騙屯墾計程車卒。我的兒子孫子他們幹了整整一年的活,一錢軍餉也沒有拿到,還得靠家裡拿伙食。前年,肖二茂騙了大家一年,今年大家不信他了,他就再騙大家,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一直推到了秋收,大家不幹了。於是,他又想了一個又毒又狠的主意,誣告士卒們聚眾暴動,於是,都護那邊派人抓捕,嚇得青壯年們四處躲藏,哪還有人收莊稼了?

這還不算完,他還領著兵查抄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被搶走了,他們又打上女人的主意:丈夫不在的,妻子兒女充頂。逼得我們實在過不下去了,只得逃難,明知回不到中原,眼前只有死路一條,也得逃出去。

說著,老者嚎啕大哭,女人孩子也跟著大哭起來,齊刷刷地跪在了塔爾拉諾。都護軍士卒們氣得咬牙切齒。

塔爾拉諾攙起了老者:“老人家,我們是新任都護甘大人的隊伍,我們為您做主。請您帶領大家跟我們一起回校尉府!”

走出不遠,就遇見了抓人的馬隊。對方一見都護的大旗扭頭就跑,塔爾拉諾大手一揮,幾十個士卒快馬抄了他們的後路,那些人一看不是對手,乖乖地下馬,跪倒在塔爾拉諾的腳下。

“你們可曾是軍人?”

“是。”那些人嚇得哆哆嗦嗦。

“是軍人怎麼如此對待你衣食父母?”

士卒們將他們五花大綁後裝入囚車。

塔爾拉諾的編隊很快到達了校尉府,兵不血刃地就把衙門包圍起來,因為四周也沒有衛兵守護。

在酒桌上,塔爾拉諾一把揪起了醉眼朦朧的校尉肖二茂,大聲呵斥:

“都護甘延壽派員接管戊己校尉府,還不快快拜見!”

肖二茂這才聽懂了點意思,一翻白眼:

“什麼?接管校尉府?有兵符嗎?又石大人的書信嗎?”

塔爾拉諾怒不可遏,嘡啷一聲拔出寶劍:

“老子有大漢天子的軍旗為令,你若不拜,就成這劍下之鬼!”

肖二茂一看如此陣勢,乖乖地跪在地上。塔爾拉諾厭棄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侍衛將他綁起,送進府裡的囚牢。

塔爾拉諾當日就接管了戊己校尉府。

他先下達安民告示,不允許衙門中任何人外出,不允許士卒有任何擾民舉動,違令者斬!

他下令召回逃走的軍士,安頓返回的難民。

他下令士卒百姓到農田撿取糧食,多餘部分賣給校尉府。

秩序一天天地建立起來,地裡的糧食也多少搶運回來一些。

做好了這些工作以後,他調出府庫裡的軍糧,徵集了上百輛馬車,載滿水箱乾肉,前來接應甘陳二人。

甘延壽皺著眉頭,問陳湯:

“肖二茂這一干人,該如何處置呢?”

“斬首示眾!”

“是隻斬肖二茂,還是都斬呢?”

“全部斬首,除惡務盡!”甘延壽聽得也有些

毛骨悚然。

部隊繼續行軍,前面不斷出現一片片綠洲。在這早春時節,低處的草木已開始吐綠,鳥兒也在啁啾鳴唱。

經過了充分的休整和營養的補充,各營官兵士氣高昂,比賽著,看誰先進入烏壘。就在這時,杜勳的斥候來了。他帶來的新情況,讓甘陳二人既興奮,又著急。

杜勳也是沿著這條線路進軍烏壘的,只是速度快得多。先後穿越了山國、尉犁和渠犁等國,拜見了各自的國君。他們都很驚奇,新任都護的人馬如此迅速地到來,出乎意料。又用疑惑的目光審視著杜勳,杜勳給了堅定的回答:

“甘將軍陳將軍此次出兵,就是為各位保境安民,攘除外寇的,請大家放心。”

他又火速趕往渠犁校尉府,代表都護召見了校尉烏達蘭。杜勳看到,烏達蘭首先雖不足千人,但士卒個個膘肥體壯,孔武有力,都保持著充分的警惕性。農田裡,也早早開始了耕種前的準備,一堆堆的肥料正在攤開。

烏達蘭面龐粗糙皸裂,顯然是多年邊關風吹霜打的結果。他話語不多,但是透出了興奮和希望。

“官兵都盼著甘陳二將軍呢!”

烏達蘭的嚮導指點著杜勳編隊以最快速度到達烏壘。

都護府和烏壘國都在一個城邦之中。夕陽西下的時候,並看不到有炊煙升起,瞭望樓上、城牆上也不見巡邏計程車卒,城門卻早早關閉。

好不容易,杜勳才叫開城門。開門的老者呆呆地望著來人,接著,又吃力地安上那巨大的門栓。

在通往都護府的路上,他沒有見到行人,只見家家門戶緊閉,只不過要麼在外面上鎖,要麼在裡面上鎖。不時可見路上有丟棄下的物品,如木箱衣物等等,一看就知,此前曾有一次大洗劫或大逃亡。

已是晚飯的時候,他們進了都護府。那是幾大排夯土築成的房子,上百間屋能住上幾千人,可是此時顯得空蕩蕩的。進到後院,這才見到人,一隊隊士兵無精打采地拍著隊領取晚飯。走進一看,他們打出的飯菜不到二兩的半碗黃米麵餅和不見油星的一碗清湯。士卒們都懶洋洋地靠在牆邊,席地而坐,有氣無力地吞嚥著那點飯菜。

半天,嚮導才從士卒堆裡找到了一個軍官。

這個軍官滿頭滿臉都是灰,一見杜勳就馬上用手揩掉嘴邊的飯沫,緊張地問:

“長官,可是從長安來?”

“正是。我是新人都護甘延壽的先鋒杜勳。”

“可把你們盼來了。”說著,這位軍官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弄得杜勳不知做什麼好。

“莫哭,莫哭!有話慢慢講。”

“我是都護府的長史,我叫牛銳田,都護和副校尉走後,這裡就由我代理。”牛銳田在做著自我介紹。

“什麼?都護和副校尉都走了?這時什麼時候的事兒?”

“已是半年前的事兒了。”

“他們為什麼如此匆忙,連新官接任都等不了?”杜勳很是疑惑。

“說來話長,等你們吃了晚飯後,我們細細來講。”

牛銳田陪著杜勳查看了都護府的前前後後。杜勳看到,房屋都已嚴重破損,糧倉也只剩下不多的糧食,士卒們都擠在幾間尚有門窗的屋子裡,承受著沒有光亮、沒有溫暖的漫漫長夜。他馬上派人接管了各個哨位,南北兩座城門,都派上了弓弩手。

已是酉時,兩個人才忙完,對著昏暗的小油燈,牛銳田述說著這裡的故事。

都護韓宣他們匆忙離去,一是因為郅支和匈奴的步步緊逼,二是因為甘陳二將軍的到來。

本來,烏壘這裡自鄭吉開府以來就是西域的腹地,也是各國的大後方,這裡背靠天山,面向大河,土地肥沃,易於耕種,盛產五穀雜糧和各種瓜果。武帝時期,他就相中了這裡,想把它變為大漢的糧倉。不管是烏壘國的百姓,還是屯墾的將士,生活都很富足。都護府的兩千官兵也是兵強馬壯,威震西域。鄭都護時是這樣,韓都護上任初期也是這樣。後來郅支單于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郅支逃竄到康居後,一直猛烈攻擊烏孫,多次攻陷他們的國都赤谷城,每次都燒殺搶掠,烏孫的百姓不得安生。沒有辦法,他們就四處逃難。他們逃向姑墨、龜茲,可漸漸地那些國家也承受不了了,於是,他們被迫繼續向東逃難,越過輪臺,到都護府來找尋避難之所。

開始的時候,韓都護還能把難民們安置下來,給他們提供吃住,可是南面越湧越多,他也無法招架了,於是,他就命令緊鎖城門,不放外面的人進來。

就在不久以後的某一天,城外來了幾彪人馬,看旗幟是康居王的,但仔細看,指揮者是匈奴人。他們擺出攻城的雲梯,高喊著都護出城應戰。韓宣嚇得躲在城牆垛

子的後面,不知如何是好。

副校尉對他說:“匈奴這樣來,肯定有具體目的,不妨問他一問。”

韓宣說:“那就由你來做這件事吧.”

副校尉在城上一喊,果然問明白了匈奴的來意。他們說,不是來攻打烏壘的,而是索要烏孫難民的。

韓宣一聽,來了精神:“那我們把人送還給他們,不就行了嗎?”

副校尉和我都不同意:“我們都護府承聖上之命,有護衛西域各國民眾之責,烏孫又是大漢女婿之國,更應受到呵護。現在,烏孫百姓走投無路,投靠漢軍,我們救人於水火之中還來不及,怎麼能再把他們推入火海呢?”

可是,韓宣聽不進去。他派人與匈奴聯絡,請對方後退三十里,然後,強行把烏孫難民推出城門。那天的場面真是慘不忍睹,烏孫的老少對著天嚎啕大哭,絕望至極。然而,他們很快就像牛羊一樣被人驅趕,走向康居,據說,最後到達終點的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其他人都餓死了,或病死了,或被虐待死了。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來投奔都護府了,韓宣也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但是,匈奴人不會輕易放過他,三番五次來騷擾他,弄得他寢食難安,忙於應付。

匈奴人指揮著康居軍又來攻城,這回不是要人,而是要糧食。韓宣命令開啟糧倉,將庫存軍糧雲給他們。監糧官不同意,他說:“這回是送糧救助康居百姓。”

第二次來,他們不要糧食,要衣物,韓宣乖乖地送去了,還說:“康居百姓苦於飢寒,當有憐憫之心。

最後一次來,他們只是封住烏壘的城門,不讓都護軍出城。他們驅趕著各國百姓,把田野裡的稻子麥子收割一空。這回韓宣傻了眼,不僅沒有了上繳朝廷的公糧,連軍隊自己的吃糧都成了問題。

氣憤之下,副校尉辭職走了。兵士們一看,再在這裡待下去,過冬都困難,於是,很多人就去投奔渠犁校尉府。但是,韓宣心裡早有了譜,一直沒停地搜刮著錢財。

他以巡行城邦各國的名義,要求國君們獻上金錢與珍寶表達對大漢天子的敬意,卻從不記賬,也未見有一件送往長安。他私自倒賣軍糧,一年就是幾十萬錢,而府上賬上早已虧空,於是,就命人做假賬。我不答應,他就把我貶到軍營,和士卒們在一起。

後來,他聽長安那面傳來的資訊,知道甘陳二將軍要來了,緊張得不得了。他尤其怕陳將軍,怕他心狠手毒,先斬後奏,那樣自己就再也不能走進玉門關了,所以,就收拾好金銀細軟,帶著百十名侍衛逃走了。臨行前對我說:“我回長安述職,這裡的事兒,都有你全權負責。”

他一走,兵士們看不到希望了,又逃走了許多,現在只剩下老弱殘兵幾百人。烏壘國君一看,都護都走了,於是帶領全國百姓,重回草原遊牧去了。

這不,你們看到了的烏壘,就是這樣一座空城。

杜勳在城門上豎起了都護大旗,上面的“甘”字格外醒目,城門上換上了威武的甲士,精銳的馬隊在城外巡邏,護衛著農田裡的勞作的人們。城外的人看到了城裡的變化,陸陸續續地有人回來,又有人出去,結果帶來更多的人迴歸。烏壘國君也帶著他的幾千臣民回來了。

杜勳想現在只差新都護走馬上任了,於是,他緊忙派人迎接甘陳二人。

這些天,兩支斥候編隊帶回的資訊,讓甘延壽和陳湯感到形勢很嚴峻,必須趕快拿出對策來,於是,召集各營統領開會。

“各位,西域的情況比我們預想的要糟糕得多,可以說,大漢的這塊國土已經群龍無首,失去控制了,我們必須迅速撥亂反正,扭轉乾坤!”甘延壽言簡意賅。

陳湯接著談具體部署。

“首先,要建立起統一的指揮。在西域三十六國的範圍內,只有一個權力的核心,那就是都護府,”他特意地停了一下,“那就是甘陳二將軍。都護府的命令就是最高的命令,各位統領的任何舉動都需經我們的批准,違令者斬,消極怠工者斬!”

大家聽得很專心,會場很靜。

“其二,我們已編好各營的駐防區域,入住後,各營之間不得有人員竄入,不得相互來往,違令者斬!”

“其三,迅速傳令大漢各校尉和城邦各國都尉,立刻率軍來烏壘報到。與各營一起整肅軍紀,訓練士卒,加強戰備。”

自始至終,甘延壽和陳湯的表情都很嚴肅,大家也都默不作聲。只是到了最後,下面有一點小小的**,陳湯向下一掃視,那些人又低下了頭。陳湯看明白了情形,於是就問:

“你們是不是想問我以前的承諾算不算數?”下面的人點了點頭,“我們保證,算數!狂歡照舊,只是先進烏壘的人才能獲得最好的服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