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章 流水桃花(一)

第1章 流水桃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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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流水桃花(一)

第十七章碧落黃泉(三)結局下

第二卷正式開張,請大家多多指教!長揖拜謝!.

水遠山長的流年往事,人間已經變了摸樣,一齣戲從開場到落幕,用了十年。如今的紅塵陌上,還有誰依然擁有一顆梨花勝雪的心。

丹陽宮裡死寂一片,他穿著破舊的道袍獨自在冰冷了無生氣的地板上走第376圈。從日出到日暮,天天如此。

他抬起頭看著一方格子窗外的天空,又是一天過去了。不消一刻鐘,這裡又將迎來無邊的黑暗。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已經有多久習慣在黑夜裡不點燈,只窩在冰冷徹骨的榻上,夜夜無眠。

一聲清脆的鳥鳴稍稍驚起他蹣跚跳動的心,一隻小小的雲雀,竟落在窗前,想必是歸巢途中累了吧。他緩緩踱過去,慢慢伸出手,那鳥歪著頭打量他。

他**嘴角,眼裡竟現出點點暖意,嘴角牽出一絲笑,幾乎要碰到鳥了。那鳥往後退了一步,撲稜著翅膀,飛走了。他喃喃:“連你也不屑與我待一會嗎?”

宮門吱扭扭的被推開,侍衛高傲的揚著頭走進來,並不正眼看他,將托盤砰地一聲落在案上,飯灑了出來:“吃飯了!”

他佝僂著背,站在格子窗下,也不回頭:“有勞!”那侍衛鼻子哼了一聲,轉頭出去了。

他緩緩的轉過身,坐在案前,看著眼前的殘羹冷炙。他拿起筷子,木然的將那碗不知是多少人剩下,集合在一個碗裡的冷飯扒進嘴裡。

夜來了,黑暗如同一張無邊的巨網將整個丹陽宮罩的嚴嚴實實。他無需摸索,便知道哪裡有塌。他蹣跚過去,躺在榻上,將一床破棉絮蓋在身上,嘴裡囁喏:“來吧!”

閉上眼,一張張鮮活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

師父說:“木易,為師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桑楊笑:“木易,明日跟師兄下山一趟吧。”

再後面,是章楠牽著藍衣,藍衣對她揮手:“木易師兄,我們打了你愛喝的酒了。”

還有言歆,那麼美麗的言歆,溫柔的對他說:“把你的衫子脫下來,我給你縫縫。”

他伸出手,迎上去,他們卻又像沒看見他似的,從他身邊走過了。

他轉身問:“你們去哪兒?為何不帶著我?”

藍衣也不回頭手一指:“你要去那裡!”他順著手指的方向,慘然一笑:“是啊,我要去那裡!”那裡是白骨鋪就的烈火煉獄,而他們去的方向是山清水秀的桃源天堂。

藍衣嘟囔著將一捆柴背在背上:“又罰我背柴。”

章楠笑著將剩下的柴全背在自己身上:“好了,誰讓你淘氣,又爬到屋頂上去。”

藍衣覷他一眼:“那還不是因為阿黃把他捕的魚叼走了,我去幫他抓阿黃,他倒來罰我,這個沒天理的冷麵山羊。”

章楠突然正色道:“走吧,再不走,一會兒天黑了,這山上的小鬼可都下來,抓你了。”說著扮著鬼臉嚇她。

藍衣尖叫著手在他身上亂拍:“臭章楠,再不理你了。”揹著柴,逃也似的往山下跑。章楠在後面怪叫著追她,藍衣一路尖叫著跑下山。

言歆正在廚房裡忙活晚飯,就聽見藍衣的尖叫和章楠的怪叫一路傳進來。

她走到院裡,看見藍衣和章楠前後跑進來,笑著說:“行了,章楠,你再別嚇她了。”

藍衣躲在言歆身後:“言姐姐,你要跟師父說,好好罰他,整天嚇人。”章楠走過來,將她身上的柴先卸下來。

藍衣活動活動肩膀:“那個冷麵山羊去哪裡了?”

言歆嗔他:“什麼冷麵山羊,聽見了又罰你了。”

藍衣撇一下嘴:“師父不在家,他就知道板著臉罰人,這半月,我都去背了…”她伸出手數。

章楠端著一盆水出來:“9次柴。”

藍衣嚷:“就是,9次。”

她拍一下章楠的肩膀:“你幹嘛記得那麼清楚,我被罰,你很高興啊,是不是?”

章楠也不理她,從水裡撈出手巾擰乾,給她擦臉:“你的臉倒像阿黃了,花的。”又拉著她的手,將手擦乾淨。言歆看著這兩個冤家鬥嘴,笑意盈盈。

這裡是尊源山,尊源山上尊源莊的主人是人稱坎峭翁的沈庭彥,是一個文武全才的慈祥老人。

沈翁一生沒有娶妻,收養了四個孤兒。大師兄桑楊,大師姐言歆,師弟章楠,師妹藍衣,還有一個名叫佑儀的小師妹與藍衣同歲,是沈庭彥的好友之女,放在尊源莊,跟著沈老先生學習。

尊源莊有專門教授學問的學堂,有專門傳授武藝的武館,還有專門傳授醫道的醫館。男女老少加一隻貓共300口。桑楊師兄妹四人和佑儀跟著沈老先生住在尊源莊的後院。

桑楊休休有容,風度翩翩,最受沈庭彥的信任。言歆瓊姿花貌,溫柔可人。章楠眉目俊朗,身姿挺拔,有些少年氣盛。而最讓沈庭彥頭疼的就是藍衣,比男孩子還淘氣,整天不是上房,就是上樹,沒有一刻是閒著的。但她最是聰明伶俐,一張巧嘴最是會說,沈庭彥也最疼她。

章楠一邊給藍衣擦手一邊說:“你背9次柴,哪次不是我揹回來的。”

藍衣惱他:“我也沒讓你去,你自己非要跟去。”

章楠對言歆說:“聽聽,師姐,不識好人心。”言歆坐在石凳上擇菜,看著他倆笑。

章楠刮她的鼻子:“下次你再背柴去,我絕不跟著去,最好讓山上的小鬼把你抓走,”說著扮了個鬼臉。

藍衣回身撩起盆裡的水潑他,章楠往後一躲,藍衣在後面追著他:“臭章魚,死木頭,你給我站住。”倆人在院子裡鬧成一團。

跑著跑著,章楠突然站住了,藍衣一下沒收住,一腦袋撞在章楠後背上,鼻子撞的痠疼。

她一捂鼻子:“臭章魚,你幹嘛停下來。”

就聽章楠朗聲道:“師兄。”

藍衣捂著鼻子,從他背後探出身子,桑楊正皺著眉看著他倆:“遠遠就聽見你倆在這兒聒噪,嚷的整個尊源山都聽見了,你們是不想吃晚飯,還是不想睡覺了?”

藍衣嬉皮笑臉跳到桑楊面前:“嘿嘿,師哥,我今天背了好多柴呢,夠好幾天的呢,可累了。不過,肯定沒有我最親愛的師哥累,我師哥這麼辛苦,照顧這麼一大家子人,肯定很辛苦啊!”藍衣一臉誇張。

桑楊看她一眼,往裡走,藍衣挽著桑楊的胳膊:“嘿嘿,師哥,那,我能不能今天晚上不抄書了?”

桑楊嘴角一揚,眼底有笑意:“好呀,那你是選擇不吃飯呢?還是不抄書?”藍衣洩了氣,章楠在後面哈哈大笑。

晚飯桌上,章楠和藍衣依舊在桌上用筷子掐架,為了一塊豆腐,倆人已經鬥了五六個回合了。桑楊已經習慣了他倆這樣,也不說話。

佑儀睜著大眼睛:“師哥,師姐,那盤子裡的豆腐有好多呢,幹嘛爭這一塊?”

藍衣瞪她一眼:“這塊長得漂亮!”

章楠說:“我就看上這一塊了。”

言歆對佑儀說:“別理他們,他倆這是消食呢!”

這倆人一來一往,把盤子攪得亂七八糟,湯湯水水灑了一桌子。桑楊皺眉:“行了,你倆,不吃都給我抄書去。”藍衣撇撇嘴,撤回了筷子。

章楠夾起那塊豆腐,抿嘴一笑,放進藍衣的碗裡。

吃罷晚飯,桑楊坐在書房拿本書,藍衣坐在下首抄書。她坐在桌案後,左動右動,跟身上長了蝨子似的,一刻不得安生。她時不時的看桑楊一眼,睜著大眼睛滿臉期待,桑楊就跟沒看見是的。

桑楊長藍衣十歲,從小看著她長大,真是有長兄如父的感覺,他對藍衣倒比沈庭彥對藍衣多了些嚴厲,但是那份疼惜她的心卻比沈庭彥還多。

藍衣揉揉眼睛撒嬌:“師哥,我困了!”桑楊放下手中的書,藍衣使勁的揉眼睛,將倆大眼睛揉的跟兔子眼睛似的。

桑楊嘆口氣,揮揮手:“去睡吧!”

藍衣忙跳起來,跑出書房,頭也不回:“師哥,晚安!”桑楊笑著搖搖頭。

臥房裡,藍衣已經睡下,言歆正在燈下補藍衣爬樹刮破的褂子,看見桑楊進來,放下手中的針線。桑楊站在言歆身後,解開她的髮髻,烏黑濃密的長髮瀑布一樣披下來,他拿起梳子,輕輕為她梳頭,言歆繼續補衣裳。

桑楊說:“這個藍衣,每天都惹點兒禍端!”言歆笑:“還小呢,大了脾氣自然就收了。”

桑楊笑了:“我怎麼不記得你這麼大的時候,跟她一樣淘氣。”

言歆笑了:“我這麼大,什麼樣?”

桑楊坐在她身旁:“我記得那日,我跟師父上山回來,你站在後院的桃樹底下,一樹的桃花像下雨一樣落下來,你就站在那裡,拎個籃子,接樹上的桃花,那畫面美極了。”

言歆撲哧笑了:“你記得這個,倒忘了,樹下有個小章楠,拼命的搖樹,旁邊還有個小藍衣,流著口水,眼巴巴的對我說,言姐姐,今天的桃花酥要多放些糖。”桑楊笑了。

言歆笑:“我到記得你這麼大的時候,也跟藍衣一樣呢!”

桑楊問:“哦?”

言歆秋水流波:“我們跟一群村裡的孩子玩兒,一個男孩子揪我的辮子和褂子,把我推到了,我坐在地上哭。你一下子過來,跟那男孩子打成一團,渾身都是土。然後師父晚上罰你不許吃飯,跪在院子裡,動了家法。”

桑楊笑:“是呀,家法真疼啊!”

言歆說:“師父問為什麼打架,你說,他打言歆,師父問,為什麼不好好說,你說,他打言歆就是不行,那是我媳婦兒。”聽到這兒,桑楊笑起來。

言歆咯咯的笑:“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媳婦兒這個詞呢,我問,什麼是媳婦兒?師父也哭笑不得,沒解釋清楚。”

言歆目光如水,深情一片:“從那天起,我就認定了,我就是桑楊的媳婦兒。”

桑楊如星的眸子看著言歆:“是啊,師父說,等過了年,就許咱們成親了。”

藍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桑楊,嘟囔:“不就沒抄完書嗎?還跟到臥房裡來。”

言歆撲哧樂了:“睡吧,不是找你!”藍衣翻個身,睡著了。

桑楊握住言歆的肩膀:“等我們成親有了孩子,可得離藍衣和章楠這兩個淘氣的遠一點,”

言歆道:“只怕到時候他們疼孩子比你我還多呢!”

是的,到那時,章楠和藍衣對那孩子的疼惜和愛護,拼盡了全力,搭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