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歲九寒天風波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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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歲九寒天風波起(一)
“凌姐姐,月姑姑說,過年了,清檯可以有新衣裳穿了。”凌君用勁搓著手上的衣服,不知為何這幾天心緒總有些不寧,抬起有些憔悴的容顏,對著清檯笑道:“是啊,等到了三十清檯就會有新衣裳穿的。”望著那冰雪純淨的娃娃臉,心中突然酸澀如清梅。
“凌姐姐,白芷長什麼樣呢?”
凌君仍未停下手中的活,耐心的說道:“白芷是一種草本植物,外表棕黃色,多深縱紋,時有支根痕,上部有橫皺紋。質脆。斷面皮部類白色,散有棕色油點及裂隙,木質部淡黃色。”說完看見清檯疑惑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撲哧一笑這樣掉書袋的解釋,她一個孩子如何會知道,不由得抬起浸溼得通紅的手碰了碰她透著粉紅的色的臉,望著兩顆如黑豆仁一般的雙眼,清靜得如同湛藍的天空。
“清檯,相信凌姐姐,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帶出去的。”
清檯點了點頭,她小小年紀是不知道出去意味著什麼,再有三天就過年了,宮裡也前所未有的熱鬧,只是除了浣衣局,這裡離塵世繁華太遠,除了遠遠的聽見幾聲炮竹,提醒她們年關到了,其餘的什麼也沒有,按律大年三十宮人都可休息一日,宮裡自有賞賜下來,夜晚的皇宮燈火迷離,一片璀璨,她坐在燈下,看著粗糙的雙手,紅腫的凍瘡,龜裂的十指,她都快要忘了當初的十指尖尖,繡婉白膩的手,從櫃子裡尋了半瓶藥,挑了些抹在手上,這已經是最後一瓶了,若非到實在難以忍受,她不會用的。
這時月姑姑走了進來,焦急的對著眾人說道:“昨日是誰洗的袁貴妃的衣裳。”
眾人皆都搖頭,凌君原本並不在意,細細一想,昨日自己正是接了袁貴妃的衣裳,便拉了月姑姑說道:“姑姑,昨日的衣裳是我接了。”
月姑姑嘆道:“袁貴妃宮裡的宮女拿了衣裳來,說那衣裳被浣衣局的人洗壞了,那衣裳本是十分金貴的,原本是要在後天的宴會上穿的,問我是誰洗壞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袁貴妃是出了名的難纏。”
凌君心裡一緊,此刻卻也顧不得什麼了,便說道:“月姑姑不打緊的,不過是件衣裳,我去看看。”
月姑姑點了點頭:“嗯,此刻也沒什麼法子,你先去看看。”
放下手上的藥膏,隨著月姑姑去了後院,果然見到一個三十歲的宮女站在庭前,手上捧著一件衣裳,走近了便聞到那薰香有些濃烈,那宮女轉過臉來,細眉眼,厚脣,尖尖的下巴自有一種盛氣凌人的模樣,凌君對著她福了福。
那宮人正眼也不看她一眼,將衣服便摔到了她的身上,厲聲說道:“愚笨的賤婢,娘娘的衣裳都金貴的很,你是怎麼洗的。”
“姑姑,奴婢並不是故意的。”凌君頷首說道。
“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娘娘這件衣裳是誰賞的嗎,是皇上,通共宮裡不過兩件,這讓娘娘後天可怎麼去宴會。”那宮人連眼睛都未瞅一下凌君,似乎是對著
空氣說話,她身後站著一個小太監,亦是不懷好意的翻著白眼。
那宮女使了了個眼色,旁邊的太監笑道:“月姑姑,這衣裳弄破了,總要有人擔當,娘娘因為這件衣裳正在氣頭上,非得讓找出人來,我們也是沒法子的事了,只有請你們浣衣局的人走一趟了。”
凌君捧著懷裡的衣裳,此刻卻無比的冷靜,低頭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去便是。”
剛要跟著走,旁邊的閃出一個小小的粉雕玉琢的人兒,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腿,清脆的嗓音叫道:“凌姐姐,我不讓你走。”
凌君拍了拍她的頭,憐愛的說道:“好清檯,凌姐姐去去就來。”清檯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點了點頭,她的心中突然恰似糾結在一起。
對著月姑姑福了一福:“姑姑,我去了。”
月姑姑有些滄桑的臉,也現出一縷無力的蒼白,默默的點了點頭,就被那太監拽著朝安慶宮走去。
到了永慶宮看袁貴妃倚在榻上,一身的大紅錦裳,臉卻長得極其的秀氣,唯有眉間高挑的兩彎修眉露出露出些扯高氣揚的傲氣來。
凌君朝她拜倒:“浣衣局宮人洛凌君見過娘娘千歲。”
那袁貴妃冷冷的看了她幾眼,目光裡的戲謔似要將她釘在牆上。
“起了吧,這模樣長得倒是周正,果然和畫裡的人是一模一樣的。”袁貴妃陰陽怪氣的說道。
凌君不知她說的是什麼,亦不知她是什麼意思,也不敢輕舉妄動,卻聽那袁貴妃繼續說道:“本宮的衣裳可是你弄破的,下等宮婢果然還是不知輕重。”
“娘娘,奴婢並無洗壞娘娘的衣服,奴婢仔細檢視過斷口,乃是認為用大力所扯斷的。娘娘的衣裳是上好的白湘菱,染上西域國的胭脂花方成那樣的緋紅,白湘菱,乃是天池的一種叫天麻的植物,於春耕之後取最嫩的部分,織成布匹,再用水洗滌千次,在陽光下晒過千次,方才得此一匹,但天麻所做的白湘菱乃是十分堅韌的料子,斷斷不會因為搓洗就破了的,還請娘娘明鑑。
那方才還頤指氣使的袁貴妃,突然躍起了一股怨毒的神色,望了她幾眼不由得笑道:“喲,看不出,你這個丫頭還有這樣的學識,在浣衣局當差真是浪費了。”
“娘娘過獎了,奴婢在那很好。”
袁貴妃斜斜的瞄過她:“學問是一回事,可是這衣服破了,終歸是你們浣衣局的事,今兒,若不把衣服給我補好了,你是斷斷回不去的,年三十就要到了,我還等著穿呢。”
“稟娘娘,奴婢沒有辦法,白湘菱一旦破了便無法再補,何況奴婢的針線活並不好。”
“那難不成本宮這件衣服就這樣廢了嗎?”袁貴妃突然用尖利的嗓子狠狠的說道。
凌君吸了一口涼氣:“不錯,娘娘那件衣裳是毀了。”
“你這賤人倒也真誠實,來人啊,給我掌嘴,敢這樣跟本宮說話,你眼裡還有沒有我
這個娘娘。”袁貴妃柳眉橫豎,眼睛裡噴出的火花要把人生生的擊碎。
只聽得啪啪的聲音響在寬廣的宮室裡,像竹節啪啪的去掉外衣不斷的長大的聲音,凌君跪著,目光裡只有決絕的神情,右頰傳來的火辣之感鑽到心裡,成了自己的夢殤,直到最後暈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卻是第二日中午,月姑姑坐在一邊說道:“凌君,這兩日你就先歇歇,好在是大過年,宮裡總也會讓我們喘口氣,只是你的臉腫的厲害。”
凌君虛弱的笑了笑,摸了摸月姑姑的手說道:“姑姑,不礙事的,我以前是醫生,知道怎麼辦才好。”
月姑姑一嘆氣:“你的脾氣就是這樣倔,好好跟袁貴妃說話,也不至於這樣。”
凌君一笑:“她不過是找我的茬,若不被她打兩下,那氣如何消得去。”
“那你是什麼時候得罪她的,她為何要針對你。”
凌君搖了搖頭,出了一回神而後露出一縷淒涼的笑:“我也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她。”
“哦,對了,方才皇上宮裡的如木姑娘來了,送了些東西,看你正睡著所以就沒有叫醒你。”
凌君淡淡的迴應著,點了點頭,說道:“那些東西都分了吧,我們在浣衣局的女人都是苦女人,好不容易得了些東西。”
月姑姑一直望著她,許久才說道:“你呀,總是為別人想得多,也該為自己想想才是。我看你不是久呆在浣衣局的人,這裡也不適合你,清檯交給你我也很放心。”
“姑姑,你放心,若我能出去,我一定帶著清檯。”
月姑姑拍了拍她的手,出去了,凌君望著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雪,這個年註定寒冷無比。
在**躺了兩天,皇宮有按律給浣衣局宮人裁定了新衣裳,賞賜了些飯食,俸祿皆加了兩成,雖然遠隔熱鬧與喜慶,這終年如一的宮人面孔上,凌君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微笑。
大雪連綿不斷,揮灑了整個皇宮,任你多少繁華,任你怎樣雕欄畫棟皆都隱在一片素白裡。帶著純美的蒼白,將宮室的莊嚴演繹得一分不差。
遙遠的思緒穿過千山萬水,也不知該落向何處,他還好嗎,他的病好些了嗎?心裡終究有個結,摸不得碰不得,一旦觸控是鑽心的疼。
正在遐思,清檯擺著身子撲哧撲哧的走了進來,叫道:“凌姐姐,不好了,燕姨暈倒了。”
凌君蹭的坐了起來,拉著清檯的手急急的走出屋子,來到東廂房內,遠遠的就看見炕上躺著的人面色鐵青,雙眼緊閉,被子蓋了一層又一層。眾宮女圍著她,凌君拍了拍清檯的頭說道:“好孩子,你先出去,讓凌姐姐去看看。”
清檯天真的點了點頭,凌君走了進去,對著眾人說道我來看看,說著宮女們讓出了一個地,凌君翻開那叫燕兒的雙眼,她本是頗上了些年紀,而今已是三十五了,可是卻蒼老如老嫗,浣衣局的悲慘莫過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