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萬千心事無由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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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萬千心事無由系（二）
凌君望著遠去絕塵的馬匹，心中有些不安，莫倉輕聲一嘆，越發增加凌君心內的愁緒，轉瞬之間日夜相隨的人突然走了，竟生出萬分的不捨來，嬋雲必定是追蕭楚離去了，想起昨夜他倚門而立，那目光裡流螢摲動，他必然是要跟她告辭的，可是自己這般冷淡而去，心中終有幾絲愧色，心底卻對嬋雲萬般的佩服。
顧雲慈不知何時亦走到她身邊，望著那早已不見人影的道路發呆，眼眉緊擰，又慢慢舒展突然說道：“梨姑娘，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她的聲音讓我覺得十分恐懼，她真的是自願脫離血鳳宮的嗎。”
凌君心裡一頓，她從沒問過蕭楚離嬋雲之事，再說他一個侯府公子高高在上自然也無需對她一個婢女說那些事情，靜默片刻只澀澀一笑說道：“顧姐姐，只怕全天下，也唯有公子一人能讓嬋雲如此。”
顧雲慈不語，心中有許多疑慮只是不知如何開口。遠遠望著心中始終忐忑，總有幾分不安。
今日一早見天氣晴好，三人準備妥當便駕車趕往京城，見馬車蕭楚離的用物一分未少心中猶記得他在的日子。略略收拾好心情，不再想其它，任馬車飛馳，奔向晉安，一路風餐露宿，半月之後終於趕回京城。凌君那日從嬋雲口中得知玉官已趕回將軍府，看來如今情形定然大好了，雖然一路上心心念念，一朝回京城卻又不知該如何面對，而且他本就是姿淵的丫頭，總歸是要回到皇宮的，便索性跟著莫倉回到皇宮，只是顧雲慈的去留卻成了麻煩，宮中還有個假靜妃，一時凌君與莫倉倒是煞費苦心。
剛入京城，卻見當日熙攘的街道蕭索萬分，幾個行人奔走，皆著素服，遠遠的城樓上貼著告示，走近一看，莫倉凌君莫不都心中咯噔一下，原來上月八日巳時靜妃薨逝，應照定例皇上輟朝二日，天下舉哀服喪三日，一月之內民間不食葷腥，不嫁娶，不弄絲竹。
凌君與莫倉對視兩眼俱都心中一片膽寒。上月八日，正是他們離了雲崖洞的第二日，動作好快，快到讓人心驚的地步，只是為何一個妃子薨逝竟以不下國喪之禮對待，當真奇怪。
顧雲慈愣了半會，說道：“這靜妃必定是血鳳宮的人，血鳳宮盤根錯節，隱祕行事，想不到速
度竟然這麼快，我在洞中五年，就連宮主都未曾見過。”
莫倉神色凝重，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我必須立馬向殿下稟報，此間之事幹系極大，我們速速入宮吧，顧姑娘既無處可去，還是先回宮中再做計較。”
凌君亦不知該如何打算，任莫倉駕車往宮中奔去。俗話說進鄉情越怯，此番心情酸甜苦辣一起襲來，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一路奔向皇宮，未料宮中早已非當時模樣。
如遇國喪宮中一切嫁娶都取消，看來姿淵的婚事必定要延後了，自己唯恐趕不到姿淵出嫁，此番看來倒是不必擔心，只是心中沉甸甸的，好似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一路上禁衛盤查，宮門前只見羽林衛來往匆匆，莫滄心中只覺得有些奇怪，一入晉安，處處都覺得不對，彷彿偌大皇城似乎就是一個老虎口，等著一個個獵物自投羅網，果然沒錯，進了永泰門，負責皇宮守衛的羽林衛竟全部換了新人，將他們馬車攔住，細細詢問他們三人，最後將凌君與顧雲慈放入宮內，獨獨留下莫滄，那侍衛不通半分情理，只說李大人有請莫侍衛，莫滄隱隱覺得事情不對，一時暗暗壓下心中的不安，對凌君二人說道：“你二人且去回到公主身邊伺候吧。”使了個眼色叫凌君快走。凌君一時無法，亦覺得事情來得蹊蹺，見無半點迂迴之地，對莫滄點了點頭，拉著顧雲慈一路朝著玉華宮找二殿下。
不想到了玉華宮前卻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昔日鼎盛繁華的玉華宮，今朝卻凌亂不堪，碎瓦滿地，沒有半個宮人，凌君心中萬分震驚，呆呆的站在那已經花容盡散的玉華宮前，恐懼一點點升上心頭，怎的相隔三月，這玉華宮成了這般模樣，秋風凌亂入宮闈，昔日繁盛如今都成一堆瓦礫，怪道方才那羽林衛攔住莫滄，看來必定是二殿下發生什麼意外了，可是他一個高高在上的貴胄之身，能發生什麼事，一時心內輾轉，不知如何是好，看著庭前芙蓉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被風吹得瑟瑟生寒。
顧雲慈見她模樣捏了捏她的手，凌君方才醒過神來，對著顧雲慈澀澀一笑：“看來莫滄大哥有麻煩了，我們還是先去找姿淵姐姐吧，說到底，我還是她的丫頭呢。”
說著拉了顧雲慈一路朝坤
德宮走去，走上高高的宮闕，見兩邊守衛面目森冷，這皇宮守衛何時這般嚴密了，記得三月前同樣是這樣，卻並不見這麼多守衛，這皇宮到底是怎麼了。兩個宮娥神情素冷的站在宮殿之外，凌君禮數週全的說道：“勞煩姐姐，通秉一下雍和公主，就說小梨兒回來了。”
那兩個宮女朝她望了兩眼，便說道：“你們在何處當差，來找公主何事。”
“兩位姐姐，我乃是淮陰侯府隨駕入宮的婢女，是公主的貼身丫鬟。”
那兩個宮女斜斜瞄了她兩眼，說道：“你且等著，我去通報。”
未想此一番通報卻足足等了半個時辰，站在這寒涼如斯的宮闕之上，萬千寂寂繁華如夢，唯有寒冷侵入衣裳，冷凍了兩人的全身，直到肌膚一寸寸變得冰冷。
當姿淵見到凌君時，見她鬢髮被風吹得亂舞，身上穿著水青色煙羅襖子，脖頸處一圈細絨毛裝點，臉色發青，現出幾分寂寥。
“小梨。”遠遠的一聲喚，落在心上，凌君回頭看見一個少女穿著大紅九鳳宮裝，綺羅茜紗裙墜地，頭上玉鳳步搖輕晃，額前劉海淺短，如黑雲幽簾輕竄，膚如凝脂，比三月前又白皙了不少，亦比三月前清減了，凌君淺淺一笑：“姿淵姐姐，你又瘦了。”說完心內一酸，清淚滿腮，姿淵眼中也掉下淚來，走近凌君身邊，輕輕擁住：“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二人無語，任淚將衣裳打溼，許久凌君方才想起身邊還有個顧雲慈，忙的說道：“姿淵姐姐，這位是顧姐姐，當日在陳國多虧有她。”
姿淵這才注意到顧雲慈，見她端靜的一張臉亦是有幾分清幽之色，觀之可親，說道：“顧姑娘，多謝。”
顧雲慈卻大驚失色，忙的朝她跪下說道：“公主哪裡話，我並未幫梨姑娘什麼，此番可要折殺我了。”
姿淵伸手將她攙起，見她端靜敏和，心中有幾分喜歡便說道：“這宮中原本是不容外界女子進來的，此番宮中發生了大事，越發雷霆手段整頓，宮闈之內人人自危，但小梨看上的人自然是不會錯的，且隨我去見過皇后娘娘，便與小梨兒一起在坤德宮中與我作伴吧，再過一月，大喪期滿，我真的得去往南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