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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十八、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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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十八、平原

“若小兒能得到貴主,小臣就跪求東平王,送至尊歸京!”

李茂貞為了幫兒子爭取到美人,不惜向無能君主跪地行大禮。

“七郎,不可呀!”

如夢這個小婦人,心裡到底想些什麼呢?為何不回京?

“有何不可!殿下應當知道,晉王在去年與東平王交戰,幾座城池雖是失而復得,但終歸是元氣大傷,已無力應對強敵。據我所知,李克用的妾侍也逃到了鳳翔了吧……殿下真的要把貴主送給一個連自家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手中嗎?”

還是男人瞭解男人,李茂貞似乎抓住了曄所擔心顧慮的事。

“是李存勖,他不一樣,七郎,那次宴會你也見過那個亞子呀……還有,同姓不婚呀……李存勖原姓朱邪呀……還有李侃是沙陀異族呀!”

這些年,如夢老了,老成伏案的樣子了,只會胡亂攀咬,連說話都不知道好好說了。

“殿下糊塗了吧,小臣原姓宋,僖宗聖人念及我家護駕有功特賜國姓。若真有必要,小臣和小兒大可改回宋姓。還有殿下記錯了,小臣祖籍深州博野,漢族人士,而殿下中意的李存勖才是沙陀異族。想必至尊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遭異族子孫**踐踏吧……至尊,是回京還是繼續留在鳳翔,請速速決斷吧!”

向至尊炫耀了自家的實力後,李茂貞起身,拂袖而去了。

這會,輪到如夢陳情了。

“七郎,求七郎再三思量,現在李茂貞家就如此猖狂,等平原嫁過去那還得了?真的,李克用家起碼有春楠、子衿在,還能照應平原呀……”

如夢也下跪行禮,只求七郎念在夫妻情分聽她一句勸。

“你想多了,在外越是平和溫柔的人,在內越說不準……但李侃的教養品性,我還是能拿捏得住的!”

不知為何,曄說話時似乎有意看著如夢,這是在說如夢居心叵測、捉摸不定嗎?

“七郎,你真的為了回京就要賣你的女兒嗎?”

氣得臉通紅的如夢站了起來,對著七郎大罵起來。

“朕心意已決,你回去為平原收拾起來吧!”

現在闔宮的小命都握在李茂貞的手裡,如果他不願放生放行,曄和他要負責的一家老小該如何歸京呢?

那場婚禮,平原、如夢還有子衿一句話也沒說,可能是傷心之人不願說吧!

那場宴會,冷清不及,只有曄向李茂貞李侃父子道喜之聲,可能是傷心之人不得不說的道理吧!

那場儀式,在紅男綠女,交杯合巹之後,草草完結了。

“平原?”

“阿爺。”

深夜,平原為何會闖入曄的住所?

“我若不來見你,阿爺你是否就永遠不來見我了?”

“見了,又有何用?”

他們父女第一次有了這麼長的一段對話。

“阿爺,求你了,等你回京,擺脫了李茂貞的控制,一定要接我回去……我,我,就算以後將我終生幽禁掖庭也無妨!真的,我不願嫁給自己毫不知曉的人呀!”

“不行的……你要知道自己的處境和身份!現在宋侃願三書六禮娉你為妻,已是

對你最大的恩賜了!你要珍惜這段姻緣呀!”

“這究竟是姻緣還是厄運呀!為什麼?為什麼?阿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憑什麼我就不能得到阿爺的攙扶,阿爺的擁抱,阿爺的寵愛,為什麼其他孩子都有的,我都沒有?憑什麼?就只是因為我說了一句 ‘否’嗎?”

他們,開始爭吵,開始抱怨。

“是……是呀,都是因為你嘴欠,你要知道,阿爺是最為迷信的人呀!”

“我記得,太子說你子不語怪力亂神時,你很開心,揹著他在大明宮裡玩耍了一天……因為有人和阿爺你一樣,相信這個世界上無神無怪,相信人定勝天……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呢?”

他們,繼續針對,繼續辯駁。

“因為我,重男輕女呀!”

“……”

他們那令人窒息的對話,總算結束了。

丟了心的平原變成一個活死人,在鳳翔老實過活,而恢復自由身的曄則抱著他的寵兒,痛快回長安了。

子衿呢?灰溜溜地回李克用的老巢了吧?沒能完成求親任務的她,感覺她的後半生將要被輕視了。

“門下:朱全忠一心護主,賜號迴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賜其僚佐敬翔等號迎鑾協贊功臣,諸將朱友寧等號迎鑾果毅功臣,都頭以下號四鎮靜難功臣。”

不過,曄似乎是從一個囚牢挪到另一個囚牢罷了。

而看守囚牢的是更有野心和實力的朱全忠!那麼,曄這次是要插翅難逃了。

“崔相!”

“至尊息怒,輝王儘管年幼,但也要歷練,不宜在宮中和一堆老婦人賞花繡鳥!宜任諸道兵馬元帥一職。”

“好……好吧。”

不知怎麼的,曄似乎還有點竊喜,朱溫栽培祚兒,或許是屬意祚兒當下一任的君主,或許朱溫是個忠臣?

可是,現成的太子不用,為何要另起新人呢?

不管曄心中有多少疑惑,曄知道自己沒有權利要求太多,只能無條件信任朱溫一黨,肩負大唐熬過一天也好,一年也好。

“你說,朱溫殺了那些權宦也就罷了,連不搭邊的小跟班都要殺,只留給大明宮裡二十來個內侍,凡事都得由我們自己動手……現在的天下,都在朱溫手上了。”

如夢迴宮一早,就叫來了貞一訴苦。

人老了,就愛抱怨了。

“人沒了還可以再招募,殿下也別太過傷心了……”

漸榮回了宮裡,當然還要回掖庭迴避禊兒。

所以,貞一代替漸榮到了如夢的椒殿。

“這才幾天,賞賜了朱溫多少好東西,現在又要晉封他為梁王……就差加賜九錫之禮禪位了!”

人站得越高看得越遠脾氣也越大。

“殿下慎言……梁王這一封號也不是白給的,那朱溫不是還要去接平原貴主回來了嗎?”

貞一聽著如夢說話火氣越來越重,匆忙端上一杯散發清香的新血茶。

“誒,至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將已為人婦的平原接回來又有什麼用?之前不是不寵平原嗎?放走了就放走好了,為何又要拉她回來,難道至尊還要養她一輩子嗎?”

如夢粗魯大口地將茶盞中降火的碧螺春飲下,但心裡的怒火併非幾滴凡間茶水能夠澆滅的。

“至尊,是愛子心切吧!”

貞一卻膽敢用她凡人之力,挑戰從天而降的怒火。

“真的愛子心切就該聽我的,把平原賜給李存勖……真的愛子心切就該把裕兒和祚兒之間的矛盾解決了呀!至尊真的不懂孩子呀!都怪那個崔胤,提什麼輝王呀!”

這些天,祚兒因為加封了兵馬元帥,越發不把裕兒看在眼裡,屢次挑釁太子之尊……這就是為何如夢火氣不斷的原因吧。

“啊切!”

崔胤那時,正躺在自家的那張寶玉磨成的**,哼著小曲呢!瞧瞧,這床墊是一大張厚實的貂皮呢,這被褥又是一大張更厚實的貂皮呢!

“也輪到我享福的時候了……來人呀!”

“崔相!”

一群妖里妖氣的少女光著腳走進室內,合力提來了一個巨型暖爐,暖爐裡面一堆瑞炭發光發熱。火光照得室內通紅,而這時椒牆散發出陣陣催情濃香。

“好孩子,快過來!”

“是!”那群年輕女人踩過西域進貢的地毯,爬上崔胤的床,圍坐在崔胤的身邊。年過半百的崔胤還玩心未泯,冰冷的雙手竟毫不留情地伸進一位少女的懷裡,不停摩挲,只為取暖……更為骯髒的是,當他感到這個少女的胸懷不那麼熾熱後,他就將手取出來,再伸入另一個少女的懷中,如此迴圈反覆……不過,這裡少說也有十個少女,若崔胤要想雨露均沾,那可要忙死了。

“郎君,至尊為送別梁王,三日後將設宴壽春殿。”

“好呀,小臣又要演一場苦情戲了。”

對於崔胤的自娛自樂,上來通報的小廝似乎沒大明白,但是他知道一件事。

“梁王雖欲歸鎮,但要安兵於原兩軍營署。”

“什麼?那朱溫是要幹什麼?”

那小廝輕聲說了句,而崔胤卻重聲怒罵道。崔胤知道,朱溫這樣做,是為了在長安埋下眼線,這樣他就算遠在大梁,也能透過那些兵力監視並控制長安……等時機成熟,朱溫還會透過這些兵力,剷除崔胤,剷除舊主,最後,成為新君!

“啊,痛……”

一想到這裡,怒氣難平的崔胤只能透過揉搓掐捏少女的胸懷來洩憤。

而有個不解風情的少女叫喚了一聲,當晚就被拋屍荒野了。

“啊!梁王回鎮,小臣悲痛,只怕無能,恐難以保衛京師呀!”

三天後的壽春殿內,知命之年的崔胤竟像個三歲孩童般嚎啕大哭起來。

當然,孩子哭,是因為真遇到傷心事,而崔胤哭,只是因為表忠心的需要。

“是呀,不如梁王長留京師吧!”

“對呀,對呀!”

在崔胤的帶動下,其他臣子也開始憂傷起來。

當然,他們也是揣度過至尊的心思才挽留朱溫的。

“若可以,梁王大可留京。”

可是,他們不知道,至尊也只是為了表忠心而已呀!

現在只有聽話懂事,至尊才能活得長久,闔宮才能活得長久,大唐才能活得長久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