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十二、雲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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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十二、雲泥之別
“娘子,啟華殿熱鬧起來了。”修燕苦笑道,合上了窗門。
“是呀!大晚上鬧死了。”
月饒收拾著剩下的蓮子茶水。
“這只是開始,今後將會更鬧。”倚香知道,雪妹妹走了,安仁殿沒了庇佑,自己沒了庇佑,更重要的是祤兒,也沒了庇佑。現在自己能做的,無非是讓雪在曄心中消失的速度慢一些,讓如夢除去伏案的速度快一些。
當然,倚香還存這個念頭:若得機緣,定要讓讓至尊追封雪妹妹為皇后,讓至尊立祤兒為太子呀!
倚香又去打開了窗戶,遙望啟華殿方向。
“曄,我還以為你忘了。”
伏案軟塌塌地黏在曄的身上,一副嬌羞模樣。
“怎會?忘了誰都忘不了你的。”
一陣清風起,曄抱緊了這個女子。
“我知道,這話你也原封不動說給別人聽過,不過......”
她想繼續說些什麼,但他這人用他的脣牢牢鎖住了她的脣。
靖安坊的一間宅院裡,漸榮挑燈,專心女紅。
“娘子,可歇息了。”
“再等等。”
“怎麼?娘子這麼想回宮?”
陳尚宮一言愁住了漸榮。
“我才不要。”漸榮停下針線,看著燈花閃爍,心思便陷入這燭火之中了:你現在是在伏案的身邊嗎?絕對是。我真是個可憐可恨的女人。被他拋棄,被她恥笑,害得阿爺逃亡千里之外,朝不保夕......聽說裕和祤得了溫病,老天爺,可別讓禊兒也遭此病痛!哦,這我大可放心,她便是那老天爺......現在宮妃寥寥無幾,太極宮的宮殿大都被廢棄了。所以,他還好嗎?我在想些什麼?他有她,自然好!
“若娘子什麼時候想回去了,便開始用這個吧!”
陳尚宮笑著拿出一盒子膏藥,細細看來是太真紅玉膏!燭火還未燃盡,思緒還在延續:何如夢是要讓我幫她爭寵嗎?是呀,要不然好吃好住的供著這麼個廢物又有什麼用?我要回去嗎?他們很幸福,根本不需要我的介入......我想回去!要不然我學琵琶女紅又為什麼?我是為了回到他身邊才學的!
“娘子,容老奴為娘子換一支新燭吧!”燈芯還在掙扎,瞳孔還在發光:不了,還是不了。他要的是一個強盛的大唐,一個和睦的後宮。我回去,真的是給他添亂。現在大唐剛有甦醒之勢,我回去幹什麼?現在後宮中他們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我回去幹什麼?何如夢要和她鬥就自己鬥,牽扯到我幹什麼!
或許是因為從啟華殿中傳來的渺茫笙歌的指引,漸榮來到了院前,看著遠方太極宮的煙花盛世。
“娘子,裕郎君被吵得哇哇大哭呢!”
穗娘在內殿抱著裕兒,哄來哄去。
“今後這種日子怕是更多呢!”
如夢在案上,潑墨江南。
“娘子怎麼還有心思繪畫?”
子衿苦笑,端來了一碗安神湯。
如夢只能以苦笑相對。如夢想爭,所以才去拉攏朝臣。如夢難爭,只因自己在七郎心目中大不如前。
“若是漸榮娘子能回來幫娘子分擔些就好了。”
“再等等吧。”如夢繼續沉默,她希望漸榮回來,一是因為她們是親生姐妹,同氣連枝,二是為了留住七郎,保住德王。當然,她也希望漸榮別回來了!因為她知道,漸榮回來之後,七郎又會把整顆心都交給那個曾經的花貴妃!
“曄!我冷!”
曄靜臥在曾經屬於嫣兒的匡床蒻席上,身上又伏著那個助他剷除楊復恭的功臣。可是,他愛不上她,因為她害死了他畢生所愛。
“曄,我愛你。”
聽,伏案說著夢話呢!這一刻她可幸福了,他和自己結髮綰心,從此便是恩愛不疑的夫妻了!他不願意聽這話,應該說他不願意聽她說這話。在朝堂上的幾番對弈已讓他明白,伏案有著以崔昭緯為首的大臣們支援,並用這支援掃蕩後宮,謀害皇
子,最後,會給自己套上千萬條無形枷鎖。
不!他是至尊!絕對不能受制於人!絕對!楊復恭敗了,伏貴妃也必定會輸!
這麼快,又是一年七夕。
“七郎,你來了。”
如夢站在窗前,繼續昨夜未完成的畫。
“你畫的是什麼?”
曄在如夢旁看著,看到重巒疊嶂升輕煙,高低向背露古觀。
“如夢沒去過江南水鄉,也不知其溫婉秀麗。也只能以自己所見之景信手塗鴉了。”
“那你所見之景是?”
“只不過是家鄉山水罷了。”
如夢停筆,笑著。
“那麼山中古觀可是青羊宮?”
“七郎還記得。”
“你我相遇之地,怎不記得?”
“都說望梅止渴,望著望著倒是更為想念了。”
如夢拿起這幅畫,笑著。曄知道,這些年也苦了如夢了。她的思鄉之情,她對過往的懷念,都是因為對現狀的不滿。曄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著,曄便拉起了如夢的手往遠處奔跑。
“乞巧佳節,七郎本應與心愛之人廝守......”
“你也是我心愛之人。”
蘭花吐芳,宮車過矣。他們的車馬出了重重宮門,穿過道道坊牆,去探望仙人所在——雲泥觀。
“老女人!田舍婦!”
伏貴妃站在雄偉的承天門上,拉扯著手中的帕子,俯瞰著朱雀大街上的他們。
“七郎,若如夢棄佛從道,七郎會多多垂憐如夢嗎?”
終於,如夢問出了這個問題。
“做你自己就好。不要為我改變什麼。”
曄沉思片刻,笑著回答。最後,他還是迴避了。
“相公,娘子,雲泥觀到了。”
他們下了車,攜手共進,在觀裡待到了黃昏。
“七郎,你可還好?”
如夢跪坐在蒲團上,看著身邊那個閉目沉思的他。
“好。”
他的眉不像之前那般蹙了,但,還是蹙著。
“七郎真的好?如今七郎有了伏貴妃,花貴妃便可放下了,之前種種便都忘了吧!”
如夢唐突地來了一句,讓他心亂如麻。被看穿的他發作了起來。“放不下!也忘不了呀!我不愛伏案!我愛的是花啟嫣呀!伏案砸了燒了所有關於她的東西,可我還是放不了呀!我和她的之前記憶猶新,恍如昨日,你讓我如何忘記!就算她傷透了我的心,把我的尊嚴踐踏到粉碎,我還是愛著她呀!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會把皇位讓給她呀!只求她別離開我......如夢你知道嗎!”
“那麼,張賢妃呢?”
如夢冷冷的一句澆滅了他爆發的熱情。
“雪。雪。雪......”
他被問住了,突然失去了力氣,呆坐在蒲團上。
“七郎你口口聲聲說你愛花啟嫣,那麼張尋冬又算什麼?她也死了!”
如夢抓緊他的雙臂搖晃了起來,盯著他,審問他,似乎在為張雪的在天之靈譴責他。
“她。她。她......”
他迷離了,恍惚了。
“那麼,她,我,伏案,都是你生命中的過客嗎?你最後的歸人永遠是那花啟嫣嗎?”
如夢抓得更緊了,搖得更瘋狂了,盯得更深邃了。
“你們是紅顏知己,花啟嫣是此生最愛!”他終於說出了心裡話:他願意守護他的知己,何如夢是,張尋冬是,伏案也是,一歲一年,一朝一夕,就如同守護他的千萬百姓一樣。而花啟嫣,則是他願意傾盡一切去追尋,去愛護的心之所向,窮其一生,終其一世,唯此一人。
“後宮沒了她,真的是多餘了。”
如夢鬆開了架在曄身上的手,拭去了自己臉上的兩行清淚。
“對不起。”
曄低下頭,痛
哭流涕。“七郎,你沒錯,是我們錯了。你只有一顆心,給了別人就沒了。我們還奢望著......但,您是至尊,是天子,為了不再受制於人,您還是把心分點給伏貴妃吧!虛情假意也好呀!聽說伏貴妃派了私兵去誅殺楊復恭,她真的要取楊復恭而代之呀!”
如夢胡言亂語不知道說到了何處。
“相公,娘子,回宮吧,快宵禁了。”
還好還好,守一掐算著時辰,打擾了他們。
他們剛從籠子裡出來享受了片刻自由時光,現在又要戴上鐐銬,回到那個窒悶的太極宮。
“七郎,你也該回去陪伏貴妃了。今日如夢失禮了。”
“是嗎?好吧。”
他們再次攜手,走出這雲泥觀。
在剛要上車時,不知為何緣故,曄突然回頭看了看這幽僻孤寂的雲泥觀,卻瞥見觀中一白衣少女,朝他微笑,隨後幻滅於煙海。
“嫣兒!嫣兒!”
他火速趕回雲泥觀內,卻找不到任何她留下的蹤跡。
“七郎還想著她嗎?”
“回去吧。”
其實,若曄不罷休,繼續往老君像方向尋找,瞧,就在那青牛邊上,便能找到他心心念唸的嫣兒了!
“曄!曄!”
昨日的嫣兒,今日的漸榮,便都在這兒,對著老君青牛失聲痛哭:曄!曄!我在這!我在這呀!是我對不起你呀!我也愛你呀!
漸榮她知道,這次相遇,絕非巧合,定是何如夢要將她逼進宮的手段,但曄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若當初,我留在宮中,會怎樣?”
自從漸榮那次從雲泥觀回來,便反覆唸叨著這句話。
“娘子可後悔了?”
“後悔?”
漸榮捫心自問,問了一個多月,從惠蘭滿園到丹桂掛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若當初,娘子跟至尊服個軟,留在宮中,楊復恭也不至於死的那麼悽慘了。”
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陳尚宮說了這句話。
“阿爺,死了?”
“宮裡傳來了訊息,說楊復恭與養子們從商山逃奔到河東,在商州的乾元縣時,遇到華州軍隊,被華州俊俘獲了。就在前幾日,他們被處死了......聽說伏貴妃還下令死後鞭屍。”
陳尚宮再次亮出來那盒子太真紅玉膏。
“什麼?哈哈哈!他們,他們是罪有應得呀。”
漸榮放聲大笑,最後又撕心裂肺地大哭,哭到了夢中。
“阿爺!我要騎大馬!駕!駕!”
“好!好!”
夢中的阿爺還在盛年,夢中的嫣兒還在垂髫。阿爺趴在地上,背上帶著嫣兒,橫衝直撞起來。
“誒喲。”阿爺撞到了大門,額頭上嗑出了血,真是愛女情深至頭破血流。嫣兒抱著阿爺的頭,仔細端詳著他的臉,他的傷。可是,時光走得太匆忙,阿爺老了,但額上的傷還未好全。
“阿爺對不起。”
“沒事呀!嫣兒你看!”
“哈哈哈!”
阿爺也是個愛美之人,額上的上絕對不能外現,所以,每次見人,總要戴上一條絳紅抹額遮住傷口缺陷。
“嫣兒,你戰勝了阿爺,阿爺甚是欣慰呀!”
權力與愛的糾葛,最終導致父女情深變成刀劍相向。但阿爺一直驕傲,自己有這麼個好女兒。但嫣兒也一直慶幸,自己有這麼個好阿爺。
“啊!”
“阿爺!”
“哈哈哈!”
在阿爺背後,穿著貴妃翟衣的伏案拿著一把匕首,捅向阿爺的心房。伏案沒錯,為了愛,為了權力,大義滅親沒錯!更何況,阿爺還不是親!
“嫣兒,好好活下去。”
“阿爺!”
白楊樹下悲風起,蕭蕭瑟瑟愁殺人。這個夢的盡頭,還是那句話:若當初,我留在宮中,會怎樣?
注:抹額即束額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