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十一、芍藥獨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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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十一、芍藥獨放
“東虹雲,西虹雨,南虹出來賣兒女,北虹出來刀兵起......”
這西方長虹送來幾天的大雨如注之後,天總算放晴了。陽光也是個愛攀高枝的傢伙!它從高挑的屋簷上滑下,自覺地烘烤著那用沉香木鋪就的地板,那用沉香木鋪就的屋舍,那用沉香木鋪就的啟華殿,志竭忠貞,盡心盡力。
是的,它還奴顏婢膝地透過窗戶給正在貴妃軟榻上酣睡的伏案頓首問安,不過,太過溫暖熱情,似乎打擾到了伏案了呢。
“天晴了呀!今天是個好日子。”
伏案緩緩睜開自己那雙狐狸眼,徐徐下床洗漱更衣,慢慢進食咀嚼,有條不紊地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潑墨!扶我出去。”她柔聲細語地叫喚了一聲,一步一搖地走出殿外。也難怪,穿著厚重的青羅翟衣,頭上又頂著一個奪目的孔雀開屏髻,假髮上還累贅著九樹花釵,九朵寶鈿,能不一步一搖嗎?
“這院子裡的芍藥開得正旺,把闔宮眾人都請來吧!別辜負了。”
啟華殿中開著的盡是芍藥花,什麼野花野草都找不到了。
“貴妃娘子萬安。”
宮娥為了活命巴結,都紛紛到來了。在她們眼中,陽光自帶奴性,緊隨著貴妃,讓她穿戴的那些東西分外晃眼,而貴妃拖著大袖長裙,獨自一人陶醉在這芍藥茵中無法自拔。
“怎麼?其他人呢?”
突然,背對宮娥的伏案微微迴轉,用餘光瞥了瞥到場的她們。
“回貴妃娘子,孫充容蘇美人她們都去拂蓮殿了。”
喬采女等一干人等嚇得急忙跪了下來。
“哦?拂蓮殿出了什麼事?這麼熱鬧?”
伏案撫摸著那朵白芍藥的肌理,淺笑。
“說是德王中了暑氣,把至尊也給勾來了呢!”
喬采女哭喪個臉,跟死了人似的。
“既然曄都去了,那麼我也去看看裕郎君吧!擺駕!”
伏案深吸了一口氣,連帶著抓碎了那朵盛開的白牡丹,隨後轉身振袖,珠釵翠環迎風而歌。
“是。”
宮娥們都畢恭畢敬地跟著貴妃走了。
聽說,這夏日炎炎蟬聒不捨的,拂蓮殿裡的並蒂金蓮快要開了呢!
曄為德王的安危在拂蓮殿內踱來踱去,孫充容與蘇美人一行人忙著給裕郎君煎煮湯藥,而如夢在小木犀的床前苦思冥想。
“至尊,淑妃娘子,裕郎君怕是染上溫病了。”
崔奉御細細思量後得出了德王的病症。
“溫病?可是先賢妃患過的病痛?”
不經意間,如夢口中冒出了這句話。
“是。”
“裕兒呀!”
“怎麼好端端地得了這病?你們這些田舍婦是怎麼照顧的!”
由於這段時間不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還是天下,都發生了太多事情,忍不下去了的曄大發雷霆。
“至尊恕罪,老奴都是好茶好水伺候著的,只不過......”
穗娘欲言又止,怕是又要在火上澆油。
“只不過什麼?”
“前幾日裕郎君偷偷進了些啟華殿送來的葡萄酒......”
“許是送來時葡萄酒裡沾了幾滴雨水壞了吧!都怪裕兒不懂事。”如夢的大度實在讓曄羞愧。他知道,伏案自從當上了貴妃,就以雷霆之勢將宮中那些不順心的人事物悉數除去,其手段有的高明,有的低劣。現在要開始對拂蓮殿動刀了嗎?
“我來遲了,曄和姐姐可別怪罪。”
前幾日雨霖不止,曄為了消災彌難,避離了正殿,也避離了伏案。
前幾日伏案頻頻叩問曄的寢宮,曄都是避而不見。
這一日,想著以誠意打動曄,伏案便帶著貴妃儀仗步履蹣跚地來到拂蓮殿。
“呀!裕郎君這是怎麼了?可要緊?崔奉御你可要好生照料要不然我要了你的狗命!”
伏案爭著搶著說話絲毫不給崔奉御說話的機會。
“曄與姐姐也別過分擔憂了,有崔奉御在呢!知道大家今日為了裕郎君的病痛都無心飲食了,可多少還是要進些的。這不,我和夏花做了些槐葉冷淘給曄,給姐姐消消暑氣,充充飢
。”
伏案一抬手,閒雜人等都紛紛退下了。
“妹妹快別忙了,弄髒了你的貴妃翟衣可不值當了。”
如夢接過一碗槐葉冷淘後按住伏案停不下來的手。
“為了曄,為了姐姐,一件翟衣算得了什麼?”
伏案推開如夢的手,拂袖笑道。
“對了,新貢的葡萄酒姐姐可嘗過了?”
“夠了!”
伏案又端起一碗槐葉冷淘,剛要下快,就聽到曄摔碗的聲音。
“曄這是做什麼?”
伏案大驚,連忙拿起帶著龍腦香的紅羅手帕子,給曄擦了起來。
“你可在葡萄酒裡動了手腳?你難道連我的孩子都要害?”
曄推開了伏案,大聲呵斥。
“怎麼?在曄心中,我便是如此愚蠢之人?”
伏案瞪著病榻上的德王,苦笑。
“是呀,妹妹你是多少聰明。”
如夢抱怨道。
如此,拂蓮殿便僵持了許久。曄知道,伏案的跋扈,全因前朝一派的支援。伏案知道,如夢的發難,全因前朝另一派的支援。如夢知道,曄的猶豫,全因制約平衡。
這樣的僵局,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諸位貴人們是怎麼了?”
倚香端著湯藥就來了,打破了僵局。
“裕郎君,該用藥了。”倚香將玉碗遞給如夢又笑著補了句:“月饒趕來說祤兒似乎也中了暑熱,至尊,貴妃娘子,淑妃姐姐,倚香這便告退了。”
就這樣,梳著隨雲髻,衣著輕容紗衫的蘇美人走出殿內,在陽光下化煙而去了。
“朕被前朝軍務纏身,就先走了。還有一事要叮囑伏貴妃,若後宮再多變故,你身上的貴妃翟衣便是別人的了!”
曄也沒多想,就徑直走出殿外,頭也不回。
“沒想到,你到會用孩子來害我了。”
伏案與如夢對視了一眼,笑著離開了。
“恭送貴妃。”
如夢笑著,喂著裕兒湯藥。
這樣不歡而散的場景出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娘子,進些蓮子羹吧!”
子衿笑著進來。
“安兒可還好?”
“大夏天的,都沒什麼胃口。墜蘭與本真精心伺候著呢......不過上次從陳尚宮府中帶來了的玉露團很合安貴主的心意。”
“那麼你便出宮討要些來吧!別忘了送些綾羅綢緞回報陳尚宮。”
“是。”
如此,子衿便大包小包的出宮,抵達靖安坊,來到了陳府。
“子衿來了。”
“陳尚宮好。”
煮水烹茶,共謀天下。
“這兩年,在伏貴妃的高壓之下,至尊寵幸過的和沒寵幸過的都死的死,傷的傷,能留在宮中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就連生了郎君貴主的,稍有不慎也會被逐出宮去。要不是蘇美人代先賢妃撫養祤郎君與娘子結伴,孫充容有了禋郎君又皈依了娘子,喬采女有了禕郎君又投奔了伏貴妃,她們還指不定以什麼理由被逐出宮門呢!”
子衿進了些茶水,又說了下去。
“前朝亦是瞬息萬變,藩鎮李茂貞勾結王行瑜興兵大震京師,賠了個杜讓能杜相公。讓崔昭緯佔盡了好處,害得那些投誠娘子的老臣一貶再貶。”
“那麼,尚宮呢?”
陳尚宮還想著尚宮之位呢!
“至尊思念先賢妃,拜月饒為月尚宮,夏花依舊為夏尚宮。”
“如此一來,勝負難分?”
“是呀。至尊治理前朝後宮皆用制衡之術,娘子與伏貴妃僵持不下許久了。”
說到這裡,二人都苦嘆了一口氣。
“我回來了!喲,來貴客了呀!”
子衿與陳尚宮小敘片刻,漸榮便抱著把琵琶回來了。
“漸榮娘子好。”
子衿叉著手深深道了個萬福。
“陳尚宮家教真好。”
漸榮笑著,安置好那把琵琶。
“從樂府回來,可辛苦了?”
陳尚宮端上了一盞解暑湯。
“貴人有命,不覺辛苦。”
漸榮接過那盞湯,朝著子衿笑了笑。
“漸榮娘子說笑了,天色不早,子衿便先告退了。”
“子衿!今天是個好日子,可是回去赴宴?”
漸榮叫住了子衿,子衿懵然不知。
“什麼?”
“算了,你快走吧!晚了可不好。”
“是。”
這三伏天,把漸榮都給熱定住了,她一個人目送子衿遠去很久很久。
“娘子,可是在想些什麼?”
“沒事,今天是個好日子。”
漸榮凝視遠方,看著晚霞綴上星辰。或許在遠方,也有人在凝視著同一片雲彩,同一顆星。
“娘子,祤郎君用了些祛暑湯便睡下了。”
“這麼熱的天,也難為她折騰了。”
倚香倚著欄杆,信手翻閱一本《道德真經》,在燭光星火之中,亭下乘涼。
“倚香。”
什麼?曄來了?
“至尊萬福。至尊怎麼來這安仁殿了呢?”
“許久未見,便來看看。祤兒可好些了?”
“雪妹妹仙逝已經兩年有餘了,祤兒與至尊真是許久未見了。”
一番客套之後,入殿謀劃。
“至尊眉心紅腫,可是上火氣了?”
蘇美人煮了一壺蓮心茶端了上來。
“你會不知?都早早備好了。”
曄接過一盞茶,抿了一口,真苦呀!
“至尊之火,無非就是因前朝後宮而起。”
是呀,藩鎮割據愈演愈烈,宮妃鬥爭無休無止。曄無計可施,自然上火。
“還好有你懂我。可是無可奈何。”
曄拉起蘇美人的手,笑著。
“倚香不會成為至尊愛惜之人,自然會成為懂至尊之人。”
倚香推開他的手,走到書案上重拾那本《道德真經》,又踱步到曄跟前,翻到一頁送到曄手中。那一頁寫著: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
“至尊潛心制衡之術,卻疏忽了聖祖的取予之道,實屬可惜。若能雙管齊下,收效必定甚佳。”
曄看著紙上的字字珠璣,釋然大笑。
“倚香大恩,曄無以為報。”
“至尊若要報恩,就好好記掛著雪妹妹吧!這書都是她留下的。”
說到這裡,倒有些傷感了。
“我心中有雪,自然也有你。”
曄將這蓮心茶一飲而盡,拂袖而去。
看到至尊興高采烈的離去,月饒修燕端著幾盤子冰瓜不聲不響地進殿了。
“娘子?”
“今天是個好日子。”
倚香笑著,吃著瓜果,看著黑夜裡的流星飛過。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蘇倚香那個田舍婦!曄居然去了安仁殿!何如夢居然用她的孩子來害我!”
伏案在啟華殿裡吵吵嚷嚷。嘴上苦水流不盡,心中亦是如此:雖說我賜的葡萄酒確實是不乾淨,但何如夢這個老婦人居然喂與她親生骨肉,下作東西......蘇倚香這個賤婢!居然敢打扮成張尋冬那樣,還真成功勾引到了曄,下作東西!下作東西......曄,我為你剷除了楊復恭你忘了嗎?我為你籠絡朝臣你忘了嗎?今天是個大日子你忘了嗎?負心漢!負心漢!負心漢!
一想到這,伏案就將自己頭上的釵子假髮統統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她那漆黑的秀髮也順勢垂下任由夏夜涼風捉弄擺佈。
瞬間,啟華殿庭前院後花燈無數,齊刷刷地燃了起來,亮了起來!
“啊!”
當伏案被耀眼的燈光弄疼了眼睛時,繁星又開始往啟華殿灑下櫻花雨,一片,又一片。
優伶樂人躲在芍藥叢中,傾訴花語,奏響天籟。
眼前之景太過浪漫,太過美好,令伏案驚歎。
“伏案,生辰歡喜。”
“曄。”
這一刻,在殿內青瓦丹柱的見證下,有一位捧花少年從芍藥茵深處,踏歌而來。
注:冷淘即冷麵
《道德真經》即《道德經》
聖祖即老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