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十六、勸和

正文_十六、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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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十六、勸和

四月二十二,鹹通八年二月二十二日出生的二十二歲的天子終登大寶,社稷有主。

“敏穿上這件新龍袍甚是威武。”雪笑著說:“宮人們制這件龍袍可盡了心思。”

“如夢出世,也只有雪能料理後宮了。”敏看著她,笑著說。

“敏可別抬舉我了,我便只能伺候梳洗打掃罷了。”雪笑著扣上敏腰上的白玉帶說:“如此便能上朝了。”

“我走了。”

“請至尊中興大唐。”

不知有多少人對他說著這句話,不知有多少人對他充滿了希望。

敏笑了笑,走向他期盼已久的太極殿上的天子寶座。

群臣早已在太極殿上排列整齊,各色官服嶄新無舊,看著敏的到來,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肅然起敬。待敏安穩坐在大殿之上,群臣紛紛行禮,嘖嘖稱讚,滿懷期待。

“朕晝思‘名實相符之士,藝文具美之人’,夜則‘夢寐英賢’......尊道術重儒學......一改歷代奢靡之風,厲行節儉......決心以武功重整河山、號令天下......”

敏看著滿朝文武俯首稱臣,心中不勝歡喜。

“至尊神氣雄俊必能中興我大唐。”“有會昌之遺風呀。”“那麼我們這些臣子又有好日子過了!”

下了朝,首相韋昭度、次相杜讓能、孔緯、張浚。紛紛回到中書政事堂。

剛進門,只見宮人們在佈置食案,將一道道雞鴨魚肉和餐具擺放穩妥,一切井然有序。

堂廚裡的廚役笑著將他們迎了進來,說:“列位相公,今日至尊賜食。”

“至尊有心了。”韋昭度笑著說:“各位都入座舉筷吧!”

食案上,談天說地,評論古今。

“韋相公,你家小女在宮中可還如意?”杜讓能笑著說。

“只是在宮中殘喘罷了。”韋昭度笑著說:“不像杜相公家,已是德妃。”

“若雙如今雖有德妃之名,卻再無德妃之實呀!”杜讓能看了眼韋:“貴妃德妃雙雙小產,莫不是?”

“定不是我兒!”韋昭度十分堅定。

“貴妃那胎沒得好!”張浚笑著:“楊復恭若有了那孩子,豈不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區區宦官養女,竟敢忝居貴妃之位。”杜讓能生氣地說。

“若是她隨楊復恭姓,那便又是個楊貴妃!”韋昭度笑著說,牙齒狠狠咬著魚肉。

“等我們將楊復恭拉下馬,必要除掉貴妃!”張浚正直地笑了。

“現如今貴妃可是失寵了?現如今賢妃倒是專寵。”孔緯突然插了一句。

“至尊已登皇位,又有我們支援,自然不再需要貴妃,自然不再需要楊復恭。”韋昭度笑著說。

“賢妃專寵也是不可!德妃便是因她受過,必要將她拉下馬!”杜讓能閉上雙眼,額頭上的青筋依稀可見。

“現如今賢妃可是杜相公能動的?她姐夫可是至尊倚重之人!聽聞最近至尊與朱全忠來往甚密,怕是要棄老臣於不顧了。”韋昭度看著杜,笑歪了嘴巴。

“鹽販子一個,居然敢和我們作對?”杜讓能深知,古往今來,政權不及軍權有力,但自己手中的政權一定比朱全忠的軍權來得高貴。

“可不是?就是這鹽販朱全忠節節高升,怕是要將我們取而代之。”韋昭度冷笑道。

“至尊也知道‘制衡’二字。”孔緯笑著看著他們。

“話說至尊怎麼年輕便城府深厚,運籌帷幄宮內宮外,姻親籠絡朝中重臣,其雄霸天

下之心一覽無餘。”張浚笑著說。

“只有至尊如此,大唐才能中興呀!”孔緯笑著說。

“賢妃專寵卻未見其有孕,其中......”張浚看著他們。

“那個淑妃不是還懷著龍裔嗎?”杜讓能看著韋昭度。

“那個淑妃也是不簡單,既不出身名門,又沒有朝臣支援,居然當了淑妃有了龍子。”韋昭度一臉不屑。

“等來日誕下龍子,母憑子貴,皇后之位便是她的了!”

張浚置身事外,當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或許淑妃才是至尊最為愛惜之人。”

孔緯默默說了一句。

“許是僖宗幸蜀時,她與至尊結下的緣分吧!”

杜讓能瞪了眼孔緯。

啟華殿內,靜的如一潭死水......

“娘子,至尊今日臨朝聽政,聽說群臣讚歎不已!”子衿笑著跑了進來:“又追尊了至尊生母為皇太后,冊上諡號恭憲皇后。”

一旁看書的嫣兒聽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太好了,阿家也算是熬出頭了,七郎總算能一展巨集圖了。”如夢滿心喜悅,拍手稱快,“嫣兒你瞧,我們的良人總算要開始指點江山了!”

“阿家都已薨逝,生前都不能報恩,過了之後又有什麼意義呢?他非良人。”嫣兒看著《淮南子·說林訓》中的一句,便輕輕在口中盤旋:“狡兔得而獵犬烹,高鳥盡而強弩藏。”

“我的好妹妹呀!阿家薨逝時,七郎也才不過孩提,怎麼報恩……誒呀,七郎不是如此忘恩負義之徒!他是不會負了你的!”

如夢奪了嫣兒手裡的書,看著她,知道嫣兒另有所指,便點破說破。

嫣兒手上只剩下那件百家衣,眼淚止不住地流:“我的孩子,阿孃不久便會來找你了!”

“嫣兒你別說胡話了!七郎何曾說過......”如夢看著嫣兒,命邊上侍女都退下,“七郎為了坐穩皇位,必要除掉楊公,而他說過必定會護你周全!”

嫣兒看了眼如夢,笑著說:“還是姐姐與他更為親近,這事他對我只字未提。”說完,便走了出去,看著傲世怒放的牡丹,看著緩緩上升的太陽。

“牡丹傲世又有什麼用?太陽永遠高不可攀。”

嫣兒不怕死,嫣兒怕的是他對她只是逢場作戲,怕的是真是她痴心錯付誤了終身,怕的是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一言以蔽之“只是利用”。若當初種種柔情蜜意都是虛情假意,都是為了讓楊復恭擁他為帝,都是為了讓何如夢名正言順,那時自己該怎麼辦?

不過那一天還沒到,只要楊復恭一日不倒,啟華殿依舊繁花似錦......

這一日,雪早早來了甘露殿,早早擺好午膳。

“敏這會該下朝了吧。”雪看著門外,嘴裡唸叨著,敏便進來了。

“敏,先用膳吧。”雪高興地看著他。

“雪辛苦了。”敏看著她,“這酪澆櫻桃是你的最愛,多吃點。”

“你怎知是我最愛?敏今日要忙到何時?”雪羞澀地問著。

“我就是知道......怕是要深夜,不能與你下棋了。”敏笑著看著她,“你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

雪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高興,畢竟他沒去別人殿裡,畢竟他是在勞心社稷。

這時,宮中流言四起。

“聽說銘涵死了!”“怎麼死的?”“聽說是服毒自盡。”“聽說她死前留了遺書。”“對呀,說是用麝香致使貴妃娘子德妃娘子小產

的事都是她一人所為。”“為什麼呀?”“為了韋氏呀!還能為什麼。”“這麼個忠心的下人。”“可是這樣還是會把矛頭指向韋氏呀!“韋氏怕是徹底翻不了身了。”“誰說的?只要韋相公在職一日,就日殿依舊花開爛漫!”

就日殿,韋氏看著雲捲雲舒,聽著風起風落。

“娘子好。”一侍女走了進來。

“本真?你不在韋府照顧阿孃,進宮做什麼?”韋氏看著本真。

“相公命我入宮陪伴娘子。”本真笑著說:“昨夜去見了銘涵,她要我對娘子說‘願娘子浴火重生’。相公讓娘子耐心些,復寵指日可待。”

韋氏看著遠方,攥緊雙拳:銘涵,我必會讓你坐上尚宮之位!

張賢妃覺得此事還是交與貴妃娘子處置好,便去了趟啟華殿。

“妹妹不陪七郎比翼雙飛,來這做什麼?”

“姐姐說笑了,敏為了前朝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理睬我?”

“敏,原來你也喚他敏......”如夢恍惚了,後又定了神,“想必你是為了銘涵一事,陳尚宮與我們已說了清楚,你來了也就幫我演場戲吧!”

只見殿內只有嫣兒仔細看著銘涵留下的遺書,手中緊緊攥著百家衣。

“姐姐好。”尋冬走進殿內深深道了個萬福。

“你怎麼來了?”嫣兒看了她一眼。

“姐姐久居啟華殿,不問世事,往日碰不到,今日特來拜訪。”尋冬看著嫣兒。

“不問世事不正好成全了你受專寵?”嫣兒看著她笑了笑。

“姐姐你可知敏每日都要看一眼你作的畫你寫的字?你可知敏與妹妹夜夜歡好,心心念唸的都是你的名字?就連為我作的畫,也是按著心中那個你畫的!除了你,這宮中其他女子在他心中便都是你的影子!”

尋冬哭著說,說的那麼真,說的那麼深。

“敏,原來你也喚他敏......”嫣兒恍惚了,後又定了神,“你為何要和我說這些?”

“銘涵之事暴露,如此便坐實了韋氏謀害龍裔之罪,韋家為了保全韋氏,必會費盡心機讓韋氏懷上龍裔,這也是韋氏唯一的出路。”尋冬看著嫣兒。

“妹妹有他專寵,還怕些什麼?”嫣兒不太接受尋冬的坦誠。

“一是韋家去天尺三,非我母家能望其項背,只有楊公能與之比肩。二是若韋氏東山再起,於姐姐於楊公於妹妹都是大不利,姐姐難道願意看著韋氏這個殺人凶手逍遙法外?”尋冬看了看她手中緊攥的百家衣,又添了一句,“姐姐都未曾為孩子穿上這件百家衣,孩子就被韋氏給弄沒了......姐姐難道不想為孩子報仇嗎?”

“報仇......”

“若能復寵,妹妹就能將韋氏繩之以法。”

這時如夢走了進來。

“知道妹妹有才情,卻不知妹妹也有心思......妹妹這些話可是姐姐教的?”嫣兒問。

尋冬很是從容,自如地說:“全是妹妹的肺腑之言。”

“罷了,若我什麼時候想出去了,便來拜訪妹妹。”嫣兒看著尋冬,笑著說。

嫣兒對尋冬的話半信半疑:信她有意投誠,信韋氏有意再起,不信他的朝思暮念,不信他的一心一意。不是嫣兒不願信,而是嫣兒不敢信,她不想接受曾經的承諾變成謊言,曾經的深信不疑都變成痴人說夢......她不願承受這後果,也承受不起。

尋冬哭著走出啟華殿,不為什麼,只為相思:我難道真是她的影子?夜夜合歡?子虛烏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