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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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意外
姬揚走入鐵屋後,一眼看到的,是側躺在短榻上的姬雲飛,只見她面色蒼白地緊閉著雙眼,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是睡著了。 注意到她眉間是蹙起的眉,姬揚不由緊步上前,伸出手去。
在他指尖堪堪將觸及姬雲飛臉龐的那一刻,卻見她毫無預兆地睜開了雙眼。
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姬雲飛眼中不復平日的清明之色,顯得有些朦朧,略帶了幾分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姬揚,似乎正在思考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饒是如此,姬揚依然尷尬萬分。 他飛快收回手,裝作四下打量屋中的擺設,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榻上的姬雲飛。
他這一番做作,原本只為掩飾自己的心思,不料一看之下,注意力卻真的被拉了過去。
鐵屋不算很大,四四方方,約摸是比兩個人展開手臂並排站在一起略長一點的寬度。 如此狹小,自然放不下太多東西,單是一張短榻便佔去了大半空間,另外便只有一張小几,現在再站進個姬揚來,簡直要轉不開身。
這個地方,姬揚是知道的,也是他親自下令將姬雲飛囚禁在這裡。 然而他從來沒有來過,他從不知道,這個地方,原來是如此狹小逼仄。 更兼那漆黑冰涼的鐵牆,整個屋子帶著一種沉悶的壓迫感,讓人站在裡面有喘不過氣的錯覺。
姬揚看得心中黯淡,他收回視線。 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剛準備說點什麼,卻在對上姬雲飛清醒的雙眸後,將原本要說地話都忘得乾乾淨淨。
姬雲飛的神色十分平靜,除卻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她看上去與平日並無二致,似乎此時所在並不是方寸之間的斗室。 而是依然高高立於華堂之上。
她的眼神依然明銳而富於洞察力,當她用這種眼神看向姬揚時。 他有一種自己整個人被看穿、面前這人正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的感覺。
而那份已經消失的怒氣,不知何時又湧了上來。 先前湧上的愧疚與不安,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對視片刻後,姬揚微微一笑,道:“我為您準備地地方,您住得習慣麼?”
姬雲飛道:“這就是你對母親的態度麼?”
“母親?”姬揚地笑陡然轉為嘲諷,“是。 您是我的母親。 可在此之前,您首先是我的臣子。 天地君親師,君主,可是放在親人之前的。 ”
他灼灼盯著姬雲飛,試圖在她臉上找出惱恨與不悅之色,可是他失敗了。 姬雲飛非但神色平靜之極,甚至,連平常慣有的咄咄逼人的姿態已不復見。
“陛下。 ”她平聲問道,“你將我安置於此處,可是已經有萬全的把握了?”
“當然。 您不知道吧,為了將您請到這裡做客,我已經籌劃了三年。 我時時擔心請不動您這尊貴客,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 最後,您總算是被我請來了。
“您知道我費了多少力麼?其實也不算太多,有些人,我不過輕輕說了幾句,她們便爭相向我表lou忠心——你看,這就是你得意地部下了,平時仗著你的勢力橫行無忌,關鍵時刻,翻臉卻比誰都快。 你還記得那位常大人吧?聽說當年可是你一把把她提拔起來的。 結果呢,你來這裡第二天。 她便洋洋灑灑寫了一本摺子上來。 洋洋灑灑,總不外八個字:其罪當伏。 陛下聖明!”說到這裡,他挑釁地一笑,“你想看一看她的大作麼?常大人的一手好文章你之前是常常誇獎的,當時我只道言過其實,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你要不要品鑑品鑑?“
起先姬揚尚能保持平靜,然而隨著話說得越多,便越不能壓抑心裡的激盪。 尤其是,在他說了許多刺人言語後,姬雲飛仍然不動聲色,那明銳的目光依然帶著一種奇異地穿透力。 令他覺得,他已經被看穿了,她正在悄悄嘲笑自己。
這個認知令他再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他上前一把抓住姬雲飛的肩頭,嘶聲道:“為什麼你總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很討厭我吧,你一直很討厭我!那你為什麼還要留我在身邊?把我送走不是很好麼?為什麼你一直要將我不喜歡的事物強加於我?你果然是隻想看到我痛苦為難的樣子吧,這種遊戲對你來說很有趣麼?你既愛慕權勢,那你就去追名逐利,不是也能從中覺得快意嗎?何必非得盯著我不放?我……我早不當你是母親了!“
最後一句話喊出,姬揚立即愣住,這個念頭他從未想過,然而剛剛卻是毫不費力便拖口而出。 也許,是早已壓在心中,卻一直沒有機會說出、沒有想到過而已。
他有些驚慌地去看姬雲飛的臉,卻見她垂下了眼眸,臉上,卻仍是一派平靜無波。
稍頃,姬雲飛慢慢抬臉,道:“你既然說出這些話,當然是不怕我地了,是麼?”
“誰怕你?我什麼時候怕過你?你以為你是誰?朝中諸臣現在都聽我的話,沒有任何人提起你!再過一陣子,她們就會徹底把你忘個乾淨!你不要再做夢想著會有誰來救你!像你這種獨斷專橫之人,根本不會也不配有什忠心的部下。 ”
姬雲飛看著大喊大叫,幾近失控的兒子。 他與自己相似的臉龐就在面前,大家都說他長得像她,年歲越大越甚,尤其那雙眼睛,裡面包蘊的固執與隱忍,簡直如出一轍。 可他畢竟太年輕,總會有失控的時候,比如,現在……
姬雲飛的手用力抓住被褥,死死忍住想撫上兒子臉龐、安慰勸解他的衝動。 半晌,待姬揚停下怒吼,方淡淡一笑,道:“朝中諸臣,不能盡信,亦不可不信。 她們口中答應的事情,轉過身去卻未必照做。 你要學會從不同地人口裡去拼湊起同一件事情地真相。 不要妄作決定,要不也妄自懷疑人,但也不可輕信人。 ”
姬揚不可思議地看她:“你在說什麼?”
姬雲飛不答,順著自己的話頭徑自說道:“你知道,因為你是男子之身,若要親攝政權,必然會遭到許多阻撓與非議。 你要做地,不是用鎮壓與威嚇,而是折服別人,令她們相信,只有你做得了這宇國的皇帝!你才是最好的人選,除你之外,沒有別人可以!”
她說到這裡,眼中突然謝出了幾可稱為熾熱的光芒,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知道嗎?你會是一個好皇帝,你一定要做一個好皇帝,令天下人都信你、折服你。 讓所有曾輕視於你的人都看到,你雖是男子,卻不輸女子!答應我,答應我你能做到!”
姬揚愣愣地看著她,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 即使是當年他還是她懷裡備受疼愛的孩子時,他也從未郵過這被他稱為母親的女子,有過這般狂熱的神情。 她總是從容的,雖富於威儀卻從不盛氣凌人,時時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彷彿天下再沒有任何事值得她動容。
即使是在攫取了一國的權力之花,親手將他送上金色的坐椅,在她的聲望與權力達到頂峰的那一刻,她依然是冷靜而從容不迫地,以一種優雅的姿態,做著她想做的任何事情。
可現在,她卻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以他從未見過的神情,急切地要他一個承諾。
姬揚無措地看著她,愕然道:“你究竟在想什麼?難道你想要的,不是利用這個傀儡、在背後一手操縱國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