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逆水寒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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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逆水寒十六
重返逆水寒(十六)
?顧惜朝聞言一愣,清瑩的眸子劃過一絲閃電般的波動,半晌後才啟顏一笑道:“你甚少有這麼坦率的時候。”?
——你養是不養??
李沐劍眉一挑,正要繼續相問,卻見顧惜朝眸中異彩生輝,又聽他笑道:“照你的意思,你是要跟我長住了?”?
李沐欣然頷首。?
顧惜朝眉眼間一片爽樂欣喜,悠然笑道:“只要你在我身邊,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
李沐這才舒心稱意,連忙說了自己如今探聽到的情報:“你昏迷這些日子,戚少商已經去找了高風亮。然後他又去了京城,但不幸的是——他被人抓到了。”?
“是鐵手?”顧惜朝面上立時浮現一絲森然冷笑。?
“不,比這更糟。”李沐沉聲道,“他被抓到開封府的魚池子大牢裡了。”?
顧惜朝眉間微蹙,分析道:“他既然先去找了高風亮再去京城,也許他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
“很有可能。”李沐凝眸望向顧惜朝,一派正色道,“不過我想他應該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所以我要你先做一件事。”?
顧惜朝疑惑道:“是什麼?”?
“你帶著逆水寒去找傅宗書。”李沐肅容道,“告訴他,逆水寒劍中的密信已經被你銷燬了。”?
“你要我去博取傅宗書的信任?”顧惜朝眉峰聳起,不解道,“可為何這麼快說出來?傅宗書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謀朝篡位了嗎?”?
“遼國使團已經到了京師。挑起兩國紛爭才能方便他火中取栗。”李沐沉聲道,“我若是傅宗書,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篡位。”?
“我明白了。”顧惜朝用讚賞的目光看了一眼李沐,接下來說道,“我會向傅宗書展示我的忠心,得知他篡位的計劃後再將其通報給聖上。”?
“但你要小心。傅宗書為人狡詐多疑,你若是舉報不慎很有可能會被反咬一口。”李沐面含陽光般和煦的微笑,但那笑意中卻隱隱地含著憂慮。?
“我當然知道。”顧惜朝那幽邃深遠的聲音彷彿自幽冥之界中迸出,“他不會完全信任我,就好像我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一樣。”?
“那你就先去吧,我會很快趕上去。”李沐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眸光清冽,一如往昔。?
顧惜朝神情深摯地望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便轉身離去,直到那抹飄逸無塵的青影消失於拐角處李沐都沒有看到他回頭過。?
他知道此行凶險叵測,但面上卻沒有露出什麼擔憂緊張的神色,反而噙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在心中無聲地說道:?
“如果在我給你準備了這麼多有力條件的情況下還要失敗,那你也別在這世道上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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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李沐在趕赴京城的路上聽到了朝中最新的訊息。顧惜朝和九現神龍戚少商潛入皇宮當面向皇帝揭發傅宗書通敵叛國的陰謀。因為顧惜朝之前是奉丞相的命令去逼宮,所以他將皇宮中一干接應的人等都揭露出來,傅宗書辯無可辯,只能伏誅。顧惜朝成為皇帝新寵大臣,一時間風光無二。?
李沐放出了幾位寨主與戚少商團聚。他這次也終於算是順利地實現了自己過上米蟲生活的願望,舒舒服服地住進了皇帝新賜給顧惜朝的的府邸。?
但看著那空落落的幾十個房間,李沐又瞅瞅獨自一人在亭中靜坐的顧惜朝,不由得有些疑惑。?
“皇帝沒有賜你些丫鬟僕役嗎?”他走上前,斂眉問道。?
“許多人陪著會讓我不得清淨,所以我把他們都遣散了。”顧惜朝出神地望著亭前清波盪漾的荷花池,眸中卻滿含著淒冷蕭索之意。?
李沐見狀,心中靈光一現,問道:“你……是怎麼處置晚晴的?”?
“她想要和鐵手在一起,我就成全了她。”他的脣邊勾起了一股蒼然的冷笑,像是在譏諷別人,又像是在嘲笑自己,於無聲處別有一股幽寒之意。?
“你就這麼大方地讓她和鐵手在一起?”李沐半信半疑道。?
顧惜朝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望向那開得清雅嫋娜的白蓮,緩緩道,“鐵手退下後,戚少商會成為新的名捕。他知道我在暗中助他的事實後對我很是感激,所以我這樣做是百利而無一害。”?
李沐瞭然地點了點頭,又道:“但我必須告訴你,如今你在朝中看似風光,實則凶險。”?
“我明白。”顧惜朝自亭中走出,從垂曼玉條的柳樹上輕輕一折,掰下一根柔軟的柳枝,眼神幽眇道,“我初得重用沒有根基。因此我的地位高低也全在皇上一念之間。而且有蔡相在朝,清流們又蠢蠢欲動,我處境實在尷尬。?
“要成為第三方勢力之前,你先得依附其中一方勢力。”李沐沉聲道。?
“的確是這樣。”顧惜朝在脣邊勾起如畫的弧度,悠然道,“但若是選擇不慎,他日一朝傾覆……”他眼神陡然如刀似劍般凌厲起來,輕輕抬手,那柳枝已被他的內力震得支離破碎。?
然後他輕輕拂去手中殘餘的綠絲,面上溫婉淺笑道:“我也許就會如同這柳枝一樣化為齏粉。”?
“蔡相爺是什麼樣的人你我心知肚明,但他手握重權不可輕易得罪。”李沐眸光奕奕,正色道,“但你是踩著傅宗書的屍體上位的,他不會輕信一個出賣過舊主的人。”?
“那清流們不也是一樣?”顧惜朝負手於身後,凝望著那一池荷花,面上無波地問道。?
“不一樣,他們與蔡相一黨觀念不同。大多數人都會認為你忠君愛國。”李沐侃侃道,“況且,清流首領乃是諸葛先生。他與那些迂腐之輩不同,應該能誠心接納你。”?
顧惜朝回過身來,凝望著李沐。於旁人看來,他的笑容溫煦宛如萬樹春花齊放。但在李沐眼裡那笑裡卻隱隱含著譏誚和冷厲,彷彿暗示著主人內心深處那無窮無盡的暗霾。?
“可你該知道,我接下來要走的路和蔡京比較相近。有朝一日我也要成為他那樣的權相。”他傲然笑道,顧盼間別有一番卓然風姿。?
“我知道。”李沐迎上他亮得逼人的眼睛,毫不退讓地說道,“你只是暫時依附諸葛一系。”?
然後他慢慢低下頭,口中幽幽迸出一句話,清冽中帶著絕然,如同珠玉落下碎裂一地。?
“與他們決裂,不過是遲早的事罷了。”?
顧惜朝忽然定定地望著李沐,眸子中不見往日的清明平和,只餘下一池墨玉似的潭水,深不見底。?
“我一直想問你。”他雪白的姿容上無端地披上一層暗色,眸中原本緩慢流動的光華凝聚、匯合,最終成為眼底深不可測的一點靈犀。?
“既然你能將局勢看得這麼清楚,當初又何必做出篡位這等九死無生之事?”?
李沐眼中波光一顫,然後他微微閉了眼,再睜開眼時,那雙眼眸卻好似越過了顧惜朝,穿過萬里山川,穿過浩瀚星河,穿過記憶輪迴,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擁有葉孤城之前的全部記憶,自然也能體會那個劍中帝王寂寞如雪的心境。那個一眼望穿塵世的劍客何嘗不知道復國只是水中花,鏡中月?可那樣飄渺而遙遠的夢想,卻承載著葉氏幾代人的心血。因此,他不得不傾盡一切去爭,去搶,去奪。?
李沐的眼前似乎掠過葉孤城一生的悲歡離合,到最後他只能幽幽一嘆,說道:“也許,我並非真的想當皇帝,只是想求一個解脫罷了。”?
他這樣漫不經心地說著,卻好似是跟葉孤城的情感發生共鳴似的,聲音中帶著的滄然和疲憊彷彿蔓延到了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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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談話過後,李沐似乎有些身心疲憊,便決定先在顧府裡好好休息一陣。但一個月的宅男生活過去了,他還樂得自在,再一個月過去,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在沒有電腦等娛樂設施的古代,當宅男實在不能算得上是一件很令人愉悅的事情。?
於是,李沐決定重操舊業——開醫館。?
他選了塊風水寶地讓工匠們日以繼夜地施工修建,終於在三天後住了進去。但李沐知道顧惜朝如今在一般人眼裡也算是位高權重。為了防止無關人士的騷擾,他戴上人皮面具化名孟葉在醫館坐診。不過他不想忙得半死,就定下了幾條規矩。?
醫館每隔三天開張一次。正常會診均為五百兩一次。若是付不起這診金的人想來就診就必須先在醫館登記姓名確認身份,然後去李沐特製的抽獎箱裡抽取獎券,若抽中印著“可以就診”的獎券便可以免費看病。?
顧惜朝聽到這規矩時不禁莞爾一笑,無奈地搖搖頭對李沐說道:“若是人人都不願付錢而選擇第二條途徑,你這醫館不是要倒閉了嗎?”?
“非也非也。”李沐搖頭晃腦道,“你知道我選的那地方什麼人最多嗎?”?
“是武人。”?
“沒錯。”李沐黑眸微眯,狡黠地笑道,“武人雖然豪爽,但卻比一般人更重聲名。我要那些想免費看病的人都寫下姓名確認身份,等於給他們留下了貧民的印記。多數武人是不願意為了省看病錢而給自己留下汙點的。”?
“而且五十張獎券中只有一張是可以讓人免費看病的。”李沐笑道,“我不會太吃虧。”?
顧惜朝聞言,也只能看著李沐無奈地笑笑,然後貌似隨意地問道:“你開這醫館只是因為無事可做?”?
李沐淺笑著迴應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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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定下那條抽獎制度也有些宣傳的目的。剛開始客人們不知深淺,不會輕易付下高昂診金,但經過那些被免費救治的病人們一傳,這名醫的名號也就慢慢流傳開來。?
隨著願意付診金的人越來越多,李沐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真切起來。這中間的日子過得順風順水毫無波瀾,除了某天有個奇怪的小夥子想來應聘當夥計幾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引起李沐的注意。?
這天細雨濛濛,有幾個人的到來引起了李沐的注意。?
一個褐衣的年輕人被幾個衣著平庸的男子圍在中間。那些像是僕從的人,有個長得豹眉虎目的矮子,有個身形瘦削麵帶病容的灰衣青年人,也有個身形魁梧的大漢。雖然他們衣飾毫不起眼,但那走在前頭的大漢一出手就是五百兩。更難得的是他面色如常,捧著銀票的手也穩如泰山,似乎一點也不知道這個數目的銀票夠買上幾千幾萬件他身上穿的衣服。?
李沐神情淡然地接過了銀票,走進內室之前瞥了那清瘦青年一眼。?
他早就看出,要看病的不是那被圍在中間的年輕人,而是那面帶病容的青年。那人剛才咳嗽得很猛烈,咳得面目有些變形,眼球充滿了血絲,手指都在顫抖**。但他身邊所有人聽到這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時的第一反應,卻是有意無意地避開目光不去看他的慘狀。?
也許這人在他們心中有著極重要的位子,所以他們不忍去看他痛苦的模樣。?
不出李沐所料,那青年跟著褐衣年輕人一同走進內室,卻是那病容青年坐到了病人的座位上。?
“閣下是……”李沐看向那病怏怏的青年,卻在看見了他的眼神時嚥下了口中的話。?
青年面色憔悴,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但他雙瞳幽幽,就如同暗夜中的兩點鬼火,帶著能燒盡一切的力量,映入李沐的內心。?
青年又咳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森寒冷傲地一笑,道:“在下,蘇夢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