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六十四 漁業憲兵(上)

六十四 漁業憲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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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漁業憲兵(上)

十二月初三,下午。

長空去盡昏彤晦澀,浮雲青碧。

飛鳥挑中掌櫃回家。

野毛子終於進窩,免不得要拜見舅母,和表哥敘舊等等。

蔡彩今非昔比。

這一次回來竟有三十餘人隨行,攜帶物品超過一車,僅貴重的皮衣就裝了一大箱。

三十餘人中,四個是蔡彩的貼身侍女。

這排場自然要感激盧九公所賜。

在北地人眼中,盧九公是可媲美花容的豪傑。

當然,這種說法並不確切。

花容不能算是響馬。

他雖然頒佈“大響馬令”,要求同道中人不能涸澤而漁,親定獻山,敬山,過路等禮數讓人遵行,對後世綠林有著極其深遠的影響,可說是讓搶掠也沾上點文明;但本人目的是為了建立一個與靖康對立的政權,重立西定帝國。

盧九公則又更不同,他執行“大響馬令”,做逍遙自在的山寨大王卻擁有合法的田產莊園,手握鐵卷丹書。

多年前花容被滅,野嶺便現出盧九公這個人。

那時,許多人都認為他是御封的十路綠林總瓢把子。

可後來,就成了十二路一說,再後來,就變成了三十六路,現在,則變成水旱八十一路的共主。

這自然是人們的訛傳。

靖康境越廣,國事越煩,動亂越多,外行人的想象也越豐富,他的威名也就越響亮。

至於天下綠林受不受他的領導,恐怕只有這些當事人才知道。

但有一點定然不假,他是響馬中做得最成功的一個,以此成為各路頭目心目中的偶像。

能夠好好過日子的人,誰會願意去做賊人?即使做了賊人,腦袋別到褲腰上,又有哪個不想收手,或被朝廷招安,或不被官府圍剿,平安過上半輩子?盧九公就成就了這個夢想!從蔡彩母女所受的待遇,眾人可推知到盧九爺的風采:仗義疏財,喜交天下英雄。

當日,狄南堂受之遠播名聲,覺得值得交託信任,而母子也願意接受款待,這才在盛情下放心的。

何況,對母子這樣的小人物來說,即使是有所冒犯,也不值得大人物來傷害。

如今蔡彩受此殊譽,便證明了狄南堂,花流霜的看法。

但花流霜見馬隊隨行,卻還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這當然不是她對嫂子,侄子的愧疚,也不是怕蔡彩和花落開記恨。

她們能有今天的風光,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記恨?她這種感覺並非憑空得來。

蔡彩初和自己家小姑見面便春風得意,只一會就喊了丫鬟三次以上,讓她們做這做那的。

毫無疑問,她是想讓自己小姑看自己的譜。

花流霜稍微留意,就發現這幾個女子身子高挑,肌膚和步履身型都不是尋常女子樣,連眼睛都帶有一種男人才有的堅峻。

就在首次見面上,她故意不小心碰掉了茶盞,把水向其中一個丫鬟身上潑去。

那個正彎腰在熱爐邊溫甜酒的丫鬟沒讓她失望,忽地回身挽手,一把把它撈過。

花流霜朝那茶盞中看,裡面尚餘有大半杯水,她再看那丫鬟,沒有拿手帕拭手,可見手未溼。

花流霜詢問方知,這四人的來由是這樣的:蔡彩喜歡嚼舌頭,把想要丫鬟的味放到人家妻子那。

盧九公聽說後,二話不說就給了她四個受使喚的丫鬟兒。

這過程讓花流霜喟然一嘆,覺得盧九公待人真厚道,丈夫沒白結交。

飛鳥對今非昔比的蔡彩心中只有兩個字——“變化”。

他道了一番親熱的話,看舅母褪去鉛粉後,彎描的兩道眉毛就像兩道春山,一身豪華的衣服如同平滑磨過的豆油餅,面色紅潤,雖皺紋還是皺紋,卻確實比以前好看十倍,便狡笑反問:“舅母找了新舅舅?”蔡彩頓時色變。

花流霜此時不便向自己兒子清算舊帳,見嫂子怒罵,責怪他沒大沒小,慌忙趕他帶花落開出去玩。

飛鳥哼哼笑過,拉起花落開,勾上他的肩背出門。

數日不見,花落開突不見了以前的懦弱相,頭戴遮塵暖皮帽,儀表更見出眾,猶如玉樹臨風的謙謙君子。

他的面色有如銀盤,而飛鳥卻顯黑,兩人一走一起,對比分明。

飛鳥早就打量完他,這會使勁拍揉他,滿意地問:“表哥吃了猛藥,如今英俊程度不下於我?”花落開氣急敗壞,齜牙咧嘴地要他輕一點。

他整一整渾身上下,鬼頭鬼腦地四處看,見沒人看到才收斂一些四平八穩態,怏怏地說:“你怎麼見面就這麼捶打?幸虧我身體強壯,要不然還不知道多疼呢!”他看飛鳥邪氣一笑,慌忙掙脫兩步,擺出了個白鶴晾翅,手勾勾動,虛虛地說:“輕點的我也不許!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見愕然的飛鳥動了一動,慌忙再向後跳半步,威脅說:“真的!”飛鳥鬱悶:“真的?”花落開嚇了一跳,以為是飛鳥動強前的試探,慌忙把晾翅的胳膊收回來,連連擺手說:“假的!你要是胡鬧,我這就喊姑姑。”

飛鳥二話不說,摸出一枚金幣。

花落開眼睛一亮,約法三章後才重新去飛鳥身邊,邊摸過錢塞進口袋邊說:“明天我帶你出去,吃喝包在我身上啦。”

飛鳥頓時明白了,因他到長月沒出門,所以又是先以牛皮上,否則哪敢用一個金幣包攬自己的吃喝。

他也不道破,反覺得表哥沒變,依然像以前那樣,**得像個跳蚤,一有風吹毛動就疑心自己要對付他。

他重新挾過花落開的脖子,大步而行。

鋪石地上的雪都被推掃一空,兩人勾肩而走,也沒什麼生疏之隔,直向後院熱鬧處。

夕陽晚照。

可天遠日小,只有極遠的西方才紅霞四飛,滿園依然是銀妝素裹,白皚皚渾成一色。

大小的孩子們都出來耍玩,小的滿院子兒裡跑,團雪團兒,扔雪團;而幾個少女,女子則聚集在廊下看張鏡和風月下棋。

每日這黑白子的棋盤棋盅出場後,大小女孩子都會先後趕來給張鏡幫腔,脆脆地抱成一團吆喝。

能和張鏡下棋,確是風月的一大變兆。

自那次夜歸被龍藍採貶低後,風月便從此一改作風,再也很少出門。

據說,他最近正打算閉門著書,立言萬世。

張鏡的弈棋吸引了他,他閒來無事就扛走張煙或飛雪,朝對面一坐,以大欺小。

張鏡的棋技日見長進,但奇怪的是,就是不能改變那稍輸二三子的命運。

今日又是這樣,大夥同仇敵愾地觀看,儘管除了張煙,幾乎無人看懂,她們也是出口就“下得好”,以此幫此鄙彼。

一條大龍在即!張鏡忽有妙手,見風月被難了一下,自己也不免得意,大叫一聲:“犯我天威者,雖遠必誅!”風月微微一愣,只用子敲打棋面。

眾人更是疑心他救不活全域性,紛紛高嚷,督促他快下。

風月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輕拈抬棋子,一邊挽著袖子壓下,一邊說:“德才是威的根本。

無德之威,是無土之木,雖可有卻不可活,有句古話流傳:胡人無百年長運,為何?不是不可入主,而是不德而威。

自古以來,雍人共斬首多少蠻夷?尤其是中朝。

天子剛服遠地,人血未乾,而四方分崩,百族橫亂。

武帝時,採策融化之,方有今日雍人。”

張鏡只是接棋,並不理會他唧唧歪歪,反說:“這局能贏我再說!”風月作了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信手補子,長話又是一通:“道相連。

棋雖小道,卻隱有大含,萬不可僅僅滿足於術。”

飛鳥帶著花落開來,目比這一團人。

花落開頓時心中有數,大嚷:“飛雪,小姑叫你!”飛雪正半真半假地琢磨人家每一步用意,聽阿媽要她去,讓了位置。

但黃皎皎立刻補了她的地方。

飛雪出來,親熱萬分地到哥哥身邊,問了兩句長短,跳著步子向前院子走。

可兩人依然不見內圍。

飛鳥嘆氣,憋口氣吹飛自己的頭髮。

“多學習!”等飛雪走後,飛鳥指指前方,示意花落開看好。

花落開蔑視之,正瞪大眼睛前看,突感覺到一隻手摸到自己的腰帶,大吃一驚,高叫一聲用手去護。

卻還是來不及,他的褲帶束一下被拉死。

他頭上冒著汗,慌忙去解,以免成了死疙瘩。

飛鳥乘機大呼:“我神經表哥要脫光衣服了!”一大群女子慌忙回頭,一眼看到十多步外的花落開低著頭,慌里慌張地解腰帶,剎那間驚叫的驚叫,捂眼的捂眼,接著“呼”地全部散開跑掉。

棋盤不知被哪個被帶倒,一蓬棋子炸豆子樣亂跳,在走廊間落了一地。

“我……”花落開臉紅脖子粗,看自己苦苦在眾女子面前維護的良好形象消失殆盡,最後一個張鏡也落荒而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只一皺臉就擠了眼淚。

風月知道徹底被攪了局,“哎”了一聲,給飛鳥個白眼,站起來離開。

飛鳥過去,大搖大擺往下一坐,招呼花落開到跟前。

花落開哭相十足地過去,臥到廊下的氈子上,好久都說不出話。

飛鳥邊撿棋子邊問:“好哎!表哥一脫衣服就嚇走了所有的人。”

花落開拼命搖頭,連連否認。

“是呀!我們又沒脫衣服?”飛鳥口氣一變,眉頭緊蹙,反過來為花落開開脫,“她們自個亂想跑掉,關我們什麼事?”花落開既激動又委屈,噴著吐沫說:“本來就不關我的事嘛!狄飛鳥,你也太——”他一抬頭,立刻靜音了,發愣地看住飛鳥,飛鳥往嘴巴里填了個棋子,還咬出咯嘣一聲。

“能吃?怪不得你用這一招,原來發現了好吃的東西。”

花落開邊說邊摸了一個,含進去一咬。

果然是“咯嘣”一聲,不過卻嘣了牙。

花落開吐了棋子,捂住嘴巴叫。

“誰告訴你能吃的?”飛鳥從嘴巴里吐了幾個黑白子說:“是玩的,不過我不會玩。”

花落開氣結,一手捂住嘴巴吐沫子,一手指住飛鳥。

飛鳥一付事不關己,反憐惜地說:“知道啦?不能吃的!”正在這時,花流霜接到報告,一臉冰霜地從前院而來,老遠就大聲怒問:“誰脫了衣服?”“他!”飛鳥連忙一指,接著小聲說,“我掉了一個金幣,表哥見了沒有?”花落開正想和他對指,但指了一半,指頭還是拐彎,最終指向自己。

這倒不全是因為錢的緣故,而是大夥都看到了的。

“你跟我來!”花流霜心中有數,點住飛鳥要他跟自己走。

飛鳥心知壞了,卻不知道母親許多天前就私設了“刑堂”,準備了“苦藥”,打算治癒他的“癲癇”。

這晚上,鞭打聲特別響亮。

那噼裡啪啦聲自然不是打木頭髮出的,而同時,大門也被下令鎖去,連狄南堂回來都要通報自己是誰。

吃飯時,飛鳥半笑露面,卻紮起“馬步”。

吃過飯,夫妻兩人又摁了他去裡屋,對之溫言大棒。

“生意上的事,我替你管,掌櫃,我替你用。

從此,你不能出門半步,否則就別回來。”

花流霜本來想就這句話結尾,但究竟行不行,她自己心裡也沒底,這就垂著眼淚細細說起宮中的各種凶險,求他自己照料好自己。

她和狄南堂反覆放寬條件,在內心中扎有底線,只要他答應這一條,任何條件都開放妥協。

飛鳥卻不知道,反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