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四十七 暗室循章(3)

四十七 暗室循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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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暗室循章(3)

夜漸漸地入深,廟殿裡火小人寂,人們都漸漸睡去,響著高低起伏的呼嚕聲。

董雲兒終究是個女子,在這樣的環境下睡得很淺,不知什麼時候被一中怪怪的呼嚕聲驚醒。

她睜來眼睛,尋找聲音的來源,一眼就看到對面黃天霸正睜著眼睛看著她。

“董小姐還沒有睡著?”黃天霸回頭看看自己老爹,才敢爬近火堆一點,低低地說。

“恩!”董雲兒感覺到莫名其妙,應付地應了一下,四處搜尋怪音的來源。

突然,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餘山漢的鼻子被誰用破布堵了,也難怪能發出笛音。

不用說,這一定是飛鳥乾的,可飛鳥呢?董雲兒突然發現身邊的黃皎皎也不在了,她正覺得飛鳥過分的時候,看到飛鳥的頭在小桌子底下。

那個黃小姐呢?正在這時,黃皎皎愁眉苦臉地拿了飛鳥收拾起來的魚,躡手躡腳地回來。

她最先發現醒著的不是董雲兒,而是她的哥哥。

“我肚子很餓。”

黃皎皎主動小聲解釋說。

董雲兒趕快閉上眼睛,暗地裡偷笑。

早晨她再一醒來,就發現飛鳥蹲在她旁邊抱著胳膊看在看她。

廟外已經晴朗,早晨的清新穿門而來,讓人在酷夏中陡然心情一變。

心情好了,自然看什麼都順,所以董雲兒一點也不生氣,還對飛鳥回了一笑。

但她馬上就感覺到不對了,因為那不是看自己胸部的色樣,而是看金子一樣的眼神。

“我特地預備的好早餐被你夜裡吃掉了!”飛鳥說完話,就用自己的目光引導董雲兒的目光往地下看,地下是細心嚼濾過的魚骨頭。

也難怪飛鳥會懷疑自己,因為骨頭就在自己的嘴巴邊,而黃皎皎卻裹身睡出了很遠。

“沒!”董雲兒又委屈又好笑,自然拒絕承認。

餘山漢不見了,但大殿裡其它的人都還在睡覺。

董雲兒不願意大聲說話,只是輕蔑地一笑,看了一看不遠處的黃皎皎,示意答案所在。

接著,她一下子醒悟過來,這是誣陷,不然魚骨頭為什麼在她嘴巴下面。

飛鳥勾勾手指頭,示意董雲兒跟他出來。

不做虧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門。

董雲兒雖然知道自己面臨被敲詐,還是很爽快地跟了出來。

這是一處矮山的偏峰,清風,鳥鳴,放眼望去,可以看到王室園林中林木蒼鬱。

餘山漢衣衫被風鼓起,正在不遠處的一處石頭面上揮舞一把馬刀,寒光一片,尾部長纓漫舞。

那刀風時而嘶鳴,時而寂靜,時而伴在他口中的開氣之聲中,幾乎和晨曦美景連在一起。

董雲兒心緒大好,乾脆走過飛鳥身邊,極目四顧。

這真是個好地方,而自己竟然沒有發現,她略微有些惋惜看住北山的群峰,不甘心地再回頭看看頹園,心中蔑視起飛鳥的建設大計。

這裡取土並不方便,他的修建大計恐怕只騙騙被他認為是傻瓜的這倆父女而已。

“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想說我在誣陷你!”飛鳥說,他爛笑著摸出一把馬刺,大概是給餘山漢要的,一尺多點,黑色無鏽。

趁機報復?董雲兒轉過一念,想起飛鳥的胳膊,很警覺地向後退上一步。

“其實就算是誣陷,你也沒法證明的。”

飛鳥爛笑過後便是一串陰笑,“昨天黃叔叔的兒子給你了很多錢哪,你不覺得我也有功勞嗎?”“噢!害怕要錢不成,連威脅帶陷害!”董雲兒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想回身便走,卻拿不準飛鳥會不會背後動手,便警告說,“你未必是我的對手,小毛孩子。”

“威脅?”飛鳥疑惑,接著看到了自己手裡的馬刺,否認了一下又說,“你也知道,這魚兒呢,是我花很大功夫抓回來的,在昨天說值上一金半銀的不過分吧。

何況黃天霸給你的錢,我也有一份功勞是不是?”“恩!你到底想說什麼?”董雲兒不明白地問。

“也就是你把錢分出我一半給我保管,我呢,就先保管,以後再還給你。

放心,我說話算話的,只要你能做到我滿意,我是不會要一個子的,過上幾天就還你。”

飛鳥敲著馬刺逼近說,還威脅式地獰笑了幾下。

“我不願意,你就動馬刺是吧?”董雲兒問,“反正是我的,你要保管什麼?按你說的,說話算話的話,將來不還是要把錢還給我嗎?這一來一回,你到底要幹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從董雲兒身後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等她辨別出是誰的聲音後,更是吃驚,原來,餘山漢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毫無聲息地站在她旁邊。

看來這個男人真不簡單,她想。

“不要理他,叫他快說就行了。

我看著他長大,知道他又在故弄玄虛。”

餘山漢說,“少爺,你有什麼事,好好給你這位阿姐說,阿姐就會答應你的。”

才怪。

董雲兒暗自抗議說。

“啊!那好吧。

先把錢給我。”

飛鳥繼續獰笑著要求。

“給他,給他,他雖然愛錢,但說還你一定還你!”餘山漢幫腔地證明道。

董雲兒看餘山漢這麼說,就摸出那袋錢給飛鳥,飛鳥拿在手裡,仔細地數著,接著扣出了一半,剩下的還給董雲兒,滿意地說:“好!我餘叔叔來了,我要帶他回家,四處看看,還要籌劃肉鋪。

可這裡的蓋房子的事不能停頓,所以呢,我把這裡所有的事都託給你了。

為了你能盡心盡力,我拿你一份錢,要你要時刻想起這一半的錢在我手裡。

等我回來驗收合格,我就把你的錢還給你。”

“這麼回事。”

董雲兒恍然,可故意問,“怎麼才合格?”“恩!它就是標準!”飛鳥晃著手中的馬刺,遞過來說,“夯的土要刺不進去,還要儘量是熟土,這是馬重勃勃檢驗的辦法,我也用一用。”

“呵,你還知道馬重勃勃?”董雲兒驚訝地看住面前的小番子,第一次站在這種角度驚訝。

馬重勃勃是古時的他族暴君,曾經發人築城,馬刺在哪一段入一分就把那裡築城的人殺掉,後來因殘暴失國。

看來飛鳥恐怕也打算刺進一分,扣掉一層的錢。

“土呢?”董雲兒取笑地問,“蒸土的器皿呢?”“土?”飛鳥到處亂看,明白此地土薄,眼睛一轉說,“暴君講道理嗎?算了,從山下拉也行,反正不太高,路也好。

要不然這樣,就建竹樓吧。

我前日見到那裡有毛竹林。

基要打到石頭裡,用巨木竹根埋基,然後用熟土和豬血火漆封好,地板用木頭,外圍用石頭圍上,這些山裡都有。”

“那馬刺呢?”董雲兒揪住他的尾巴使勁拽。

“還給我就行了!”飛鳥一把抓回來,有點臉紅地快快走到一邊。

“不知道從哪想的辦法,上哪能找到足夠多的人用,幾天後恐怕竹子和木頭都砍不夠!”董雲兒自言自語地說,“還是先把殿上的瓦重排過,把牆隔一下再說。

倒黴了,還得燒香案,請山神挪挪身。”

“你怎麼想到把房子建到著矮山上?”餘山漢問。

“不好嗎?”飛鳥反問。

餘山漢感覺到他一點都沒變,是不願意把他可笑的想法告訴別人的,哪怕自己也不行,只好笑笑不再詢問。

快到中午的時候,一行人才告別泥濘的,回到長月城中,長月一夜間變了樣子,家家戶戶都如喪考妣,豎有白挽。

街道兩旁的店鋪還有不少人把旗牌換下來,挑上白旗。

大街肅穆,連平日裡的蟬鳴都不響亮。

街上的人很多都換上哀容,不斷有三五巡案在不多的行人中間穿行遊弋,在銅鑼聲中叫嚷:“大行國王駕崩,嗣號聖文武昭勳王。”

“國王駕崩了!”黃文驄格外平靜地,小聲說,“不知立何人為新君!天霸!我有點事,等一會代替我去看看你狄伯伯。”

說完就打馬直走,後面很快跟上幾騎。

剩下的人先去黃府取了東西,接著跟著飛鳥到二牛家。

黃家在京城的宅地就在東市和北市間靠內,離二牛家並不遠,闊綽豪華是不用說的。

飛鳥邊往家走邊和餘山漢講自己新修山園的大計,以表示漂亮別緻一點還是需要的,黃皎皎也跟了過來,在飛鳥身邊唧唧喳喳個不停。

到了二牛家,柴門大開。

飛鳥叫著阿媽往裡走,卻聽到二牛老孃的哭聲,二牛媳婦擺了桌香案在燒紙,兩人都像是二牛老爹死去一樣的打扮。

“好國王呀,你咋就去了呢?你叫我們這些百姓怎麼好啊!”二牛的老孃抹著眼淚跪在院子裡大哭,不避升上來沒往日烈的太陽,連灰白色的眼睛也充上了血色。

飛雪在一旁的水井藤下趴著看,而龍藍採在一旁不合適宜地勸:“被長生天召到身邊去了而已!”“阿媽!你看誰來了。”

飛鳥叫了一下。

一身主婦打扮的花流霜聽到外面歡快的聲音出來,微微笑了一下,就示意眾人不要大聲,別打擾二牛媳婦和二牛媳婦的娘祭告國王。

“伯母!”黃天霸禮貌地上前行禮,接著喚自己的妹妹過來。

餘山漢從二牛老孃那裡收回引出的思緒,連忙介紹:“這是落日牧場的少主。”

花流霜淡淡笑過,誇獎了一番,引眾人到屋裡去。

餘山漢見飛雪不高興,拿了一個皮扎的小狐狸叫她。

飛雪怏怏不快地慢慢挪去,賭氣地看住埋頭進屋飛鳥。

“我要!”黃皎皎一把搶先拿過,跑到屋子裡。

餘山漢也有些不快,但還是叫著“小姐”,說:“她是客人,要大方點,我們進屋子。”

龍藍採從後面拉住飛雪,叱呵說:“一隻皮狐狸而已,別學人家小氣,改天阿媽再給你弄一個。”

“風月老師呢?”飛鳥一進屋子就問。

“你不跟他上課,他還不出去逍遙?”花流霜笑著說,看屋子裡空不夠,就鋪了條氈毯坐。

黃天霸仔細看著屋子,見一窮四白,心中責怪父親對這家人的重視,先是讓叔叔給他們接風,接著又打發自己來,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他看了一遭,又開始著眼打量起花流霜來。

花流霜已經三十多歲,容顏自然不比昔日,又不同於關內貴婦的保養有道,眼角上已經爬上了少許的皺紋。

適才她正做飯,按二牛媳婦教的那樣束了圍裙,更是顯得土氣十足,讓欣然的貴氣離身而去。

“伯母,我父親很想念伯父,只是今日又有事在身,恐怕只能該日拜訪。”

黃天霸終於捏了一個話題說。

花流霜淡淡一笑,說:“黃場主太客氣了。

我家老爺是個小人物,今天少場主過來就篷壁生輝了,哪用得著黃老爺親來,家中也無什麼可招待的,先喝杯茶,等會讓山漢帶你們去酒樓吃點東西。”

餘山漢見龍藍採去倒茶,怎麼也坐不住,慌忙爬起來過去,小聲說:“二主母快坐,我來!”“好!”龍藍採點點頭坐下,說,“有什麼看不看的?你父親也真是,不用來的,我家老爺不是那麼小氣。”

說話間,她見和人家少女坐得很近的飛鳥在拉著人家的手,而那少女嘟著嘴巴推他,還小聲地叫“討厭”,便立刻怒氣地瞪過去。

飛鳥假裝沒看到,笑了兩下說:“改天我也去看黃叔叔。”

“過來!坐我旁邊!”龍藍採怒不可遏地說,再怎麼說,飛鳥都是跟自家侄女有婚約,更不要說如此沒出息地扯著人家手被人家連連叫“討厭”。

餘山漢搬了一盤茶出來,手忙腳亂地給黃家兄妹擺上,正忙著,見龍藍採站起來去扯飛鳥,連忙讓讓。

響亮的一巴掌在飛鳥頭上響起,龍藍採邊拉住飛鳥邊給黃皎皎說:“你是女孩子,可不要讓他看你漂亮就拉你的手,他是不懷好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