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猊今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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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猊今的回憶
頭很沉,像是有無數支木魚在裡面敲打一樣的難受。身上更是痠疼難耐,如同被壓了千金重擔。
安以顏皺緊了眉頭,呻吟著睜開眼睛。
一旁的使女見她醒了過來,趕緊欣喜的湊了過來,“小顔,小顔,你醒了?”
視線由模糊而漸漸清晰,安以顏終於看清,在她臉前的,正是嬴闕的貼身侍女。
“我怎麼……在這……”撐著乾燥的嗓子,安以顏費力的問。
使女也發現到安以顏的嗓音異常的沙啞,趕緊先端過旁邊的碗來餵了她口水喝,“你忘了嗎,小顔,你和西硫的那位顧長留顧大人一起被埋在倒塌的屋子裡了。西硫王讓人挖了兩天才把你們挖出來的,然後你又在這裡昏睡了三天……”
安以顏撐起身子問:“顧長留怎麼樣了?”
使女趕緊答道:“顧大人沒什麼事了,不過也是虛拖昏倒了而已,等大夫給他灌了些藥,沒過多久就醒過來了。不過王上說你除了是餓得虛拖外,在那之前還使用內力過度,所以才要晚醒一些。”
安以顏重新倒回**,虛弱.的道:“那我又怎麼會在這裡的。”
使女解釋道:“是王上執意要把你.帶回來調理的,西硫王也就答應了。不過,我們也快走了……”
她正說話間,內間的簾子就已.經被人一下挑了起來。
侍女回頭看了一眼,趕緊下跪,“王上。”
嬴闕點點頭。
侍女知機的退了出去,讓屋子裡面只剩下安以顏.和嬴闕兩人。
嬴闕一身正式的朝服,周正威嚴。
安以顏看著笑了一下,想要說些取笑的話來,卻到.底沒說。
倒是嬴闕走到安以顏的床前,坐下,淡淡的扯著.勉強的笑道:“寡人今日就要啟程回東篌去了,你若今天醒不來,還真不知該怎辦才好。”
在嬴闕的扶持.下,安以顏撐坐起來,背kao著床柱,“這樣就回去了?”
嬴闕點頭,“也該回去了。再多的任性已不是一個帝王所應有。”
安以顏心裡尋思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王上可曾見過‘他’了嗎?”
嬴闕黯然的搖了下頭,“縱是見了又能如何?我本以為‘他’是楚寧,明知見了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卻仍舊撇下國家重擔,而任性的想要過來見‘他’本人一面。後來知道不是,便心下既驚又喜,驚‘他’竟不是我所以為的那人,也喜‘他’不是,這樣說不定找到‘他’後,我還能夠帶‘他’回國。可結果,卻也只是盼來一場刺殺而已。其實我早該想到,我手中的畫是來自於宮廷,就算我真能見了‘他’,說不定就會發現‘他’還不如是楚寧,至少在現下的情況下,楚寧不會想要殺我。”
安以顏默然了片刻,還是道:“那王上也不想知道‘他’是誰嗎?”
嬴闕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神情間有些猶豫,終於卻還是搖了搖頭,“罷了。我早知你知‘他’是誰,可既然你一開始就沒有告訴過我,那現在也就不要告訴了吧。這樣,悲喜樓一事,我才可以完全當作是其他別有用心之人設計出來的,而與他無干。”
安以顏想了一下,突然輕聲的失笑出來,“可是,我覺得,你們早晚有一天還是會見面的……”
嬴闕微微驚愕的瞪了下眼睛,隨即神色有些複雜的道:“那就等著將來見面的那天吧。”
說完,他站起身來,“行了,我只是來向你辭行的而已,外面車馬儀仗都已準備就緒,寡人這就要踏上歸途了。”
安以顏點點頭,“我便不送你了。”
嬴闕笑了一下,走到門口時又突然的回過身來道:“對了,悲喜樓一事,寡人不謝你,因為寡人知道,你會去救寡人,是為了西硫王楚寧,而不是為了我東篌王嬴闕。”
安以顏愣了一下,撇著嘴嘀咕,“分得那麼清幹嘛!”
嬴闕背對著她,“現下雖然東篌與西硫交好,但該分清的卻還是分清的好。”
說完,嬴闕xian開簾子,走出了屋子。
不片刻,外面就已經響起了啟程的禮樂。
安以顏一個人默默的坐在屋子裡面,聽著禮樂的聲音漸行漸微,最後消失不見。
好半晌後,她才起身穿了外衫,出了使館,往宮裡走了回去。
街道上都沒有什麼行人,許是因為她走的是與離城的嬴闕相反的路程。
對於這位東篌之王的離去,永樂的百姓們還都是很有興致去看上一看的,尤其是在不久之前還鬧出了那樣一場盛大刺殺的情況下。
入了宮,安以顏倒沒有去別處,而是直接奔了猊今的寢宮。
此時楚寧想必一定不在宮中,而猊今也不知道是否就真的這樣打算讓嬴闕離開。
去看看也好。
安以顏這樣想著,就一路走了過去。
猊今宮中的內侍和侍女,見了她竟也沒有要進去通報,只說“公子交代,安公子若來了,可以直接進去。”
安以顏就邊往裡走,邊瞥著這些人臉上多少都有些的戰戰兢兢的表情,猜測著猊今最近這些日子難道還是不快?
大冷的天裡,猊今卻坐在一方透風的小亭子底下,殷紅的錦衫長及腳踝,透過半系不繫的衣帶可以窺見裡頭雪白的內衫,單薄得嚇人。
猊今的腳邊置著一個火爐,上邊熱著壺酒,飄散著芬芳的熱氣。
他單手拎了酒壺,斟滿了几上的一個杯子。杯子是墨綠色的寬口小杯,裡面飄散著些白褐色的粉末,旁邊就是一個骨灰罈子,開著口置著。
猊今斟滿一杯酒,就看上一看,擰著眉,就在口邊幹了。
然後又從骨灰罈子裡面舀出些粉末,撒在酒杯裡,再斟滿醇酒。
安以顏走近了,將他的行為看個分明後,不由得便有些悚然而又噁心。
猊今的行為,若是擺在意識裡面,實在算不得是驚世駭俗,然而真的親眼驚見,卻讓安以顏不由得扒緊了身旁的暗紅色亭柱。
“你恨秦絡……”她吞了口唾沫,“已恨到要將他食吞入腹?”
就算不問,安以顏也猜得到,那骨灰已不可能是別人的。
猊今轉過頭來,冷眼睨著她,“你覺得我跟秦絡一樣是瘋子嗎?”
安以顏虛應了一聲,有些摸不準猊今這話的意思,他的意思到底是在說他又不是瘋子呢,還是在真的問她,是不是覺得他像瘋子。
她吃不準猊今的心思,乾脆的就轉了話題。
“嬴闕今天走了,你就這樣讓他走吧。”
猊今笑了一下,很有興致似的道:“難不成你覺得我不該就這樣放他離開?你希望我做些什麼嗎?”
“嗯……當然不是……”安以顏想著這話還如何去問,“只是……”
猊今可沒有耐心等她想到合適的說法,“你放心,我的確是打算就這樣暫時放他去了。”
“嗯……為什麼呢?”
猊今笑看著她,“你的好奇心好像很重。”
安以顏聳肩,“我只是喜歡凡事求個明白,這樣才心安。”
猊今輕笑,“好吧,因為戚老頭死了,對於我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找嬴闕的麻煩,而是先處理了戚老頭的餘孽。攘外必先安內,這樣的解釋,讓你覺得心安了嗎?”
安以顏想了一下,終於還是由拐回到關於秦絡的話題,“戚老頭是秦絡殺的。”
“嗯”,猊今輕輕的應了一聲,仰頭又將另一杯酒全都幹了。烈酒入喉的瞬間,他緊蹙了一下眉頭,半晌才放開。喉頭滑動間,安以顏覺得他是在忍下欲嘔的衝動。
“你喝得並不痛快。”安以顏下了結論。
猊今覺得她這話好笑,於是笑出來,“你見過有人咽別人的骨灰而咽得很愉快的嗎?”
“那你為什麼還要強逼自己來做這樣的事呢?”安以顏覺得奇怪。
猊今靜默了一下,突然定定的看著她,道:“你想不想知道,秦絡為什麼那樣恨我?”
安以顏看著他,沒有說話,猊今的表情已經告訴她,就算她不想知道,他也想要說一說這件事情,於是她就只是安靜的聽著。
猊今道:“很簡單,秦絡恨我,是因為他的家人都是因我而死的。”
安以顏皺了下眉,想起秦絡以前似乎隱隱的說過,他都不記得自己的家人了,真是沒有一句真話的混蛋。
猊今就繼續道:“很多很多年以前,哈,”他才剛剛講了個開頭,就突然的笑了一下,自己將話岔開,“好像大家都很喜歡這樣的開頭,‘很多很多年以前’,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孕育了一個久遠的故事,這樣就好像能將自己隔在那個遙遠的故事之外,而不痛不苦了……”
“嗯。”安以顏應和,猊今不是那樣喜歡對人說故事的人,他的故事裡,這樣莫名岔開的曲折似乎也還算是正常。
可他到底又將話題收了回來,似乎一方面抗拒著,一方面又真的很想將這個故事說完,“在認識秦絡之前,我一直隨著戚老頭居無定所的飄蕩,沒有固定的地方,也就沒有固定的人。周圍都是帶我從東篌出來的人,可人在一天天減少,當然也會加些新的進來,但我都不喜歡他們。”
他又飲了杯酒,面色微紅,已有了醺醉的姿態,眼神迷離得好像真的回到了那“很多很多年前年”一樣,“後來遇到了秦絡,他很有意思,那時候我就覺得他很有意思,我想要在離開的時候帶走他,然而不行。他是有父母的小孩,儘管他們更加疼他的妹妹,可他就是因為他們而不能跟我一起離開。我很苦惱,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可是後來,我無意中知道了戚老頭要去殺他的父母,我當然知道那老傢伙的心思,可是我想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於是就假裝什麼也不知道,但故意的在那天讓秦絡提早回了家,看見一切。我想,秦絡總要報仇的,但想要報仇,他那時當然不行,於是就只能跟我們一起走了。隱忍,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我知道的。所以故意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的等著他踏入陷阱。他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我那時候一直單純的以為,秦絡那麼恨戚老頭,雖然我不恨那老傢伙,但老傢伙早晚容不得我,我也當然就容不下他。我和秦絡是一夥的,我這樣想。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有一天殺了戚老頭,然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猊今醉眼迷離的看著安以顏,讓她錯以為他幾乎要哭出來了,可到底沒有,事實上,他最後笑了,“可是我錯了。”他說,“秦絡不僅恨戚老頭,而且恨我。他服從我,只是因為我是他的‘少主’,而不是朋友。我錯了,我竟天真的以為,在我默許了老傢伙殺了他的父母后,我們竟然還能是朋友!”
猊今站起來,倚著石几,滿是醉意的道:“我們早不是朋友了,他在意的只有隨日,沒有我。我只是他的‘少主’而已。哈哈……”
他有些站不住似的,一手撐在石几上,彎下腰,看起來是想吐,卻最終忍了下來,“可他最後竟然‘殺’了隨日,他‘殺’了他最好的朋友,只是為了向我復仇……他恨我到這種地步了呀……你說我不敢死了去見隨日……你說得沒錯,我不敢見他的。至少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是秦絡害死他的,也不知道我騙了他這麼些的事情……這難道不是一種幸福嗎……為什麼要去破壞呢……我不敢去見他的……”
猊今一邊說著,一邊又自斟滿了一杯骨灰酒。
安以顏看他連站都已經站不穩當,不由勸道:“別再喝了。”
猊今搖頭,將酒灌進口裡,半晌後才道:“我得喝……我自己釀的苦酒……就得自己喝了……你說得對……是我食吞了秦絡……如果不是我……他也不該到如此境地……”
安以顏看著他,突然道:“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呢?”
猊今燦然的笑了一下,眼角的紅痣因為醉酒而更加嫣然起來,“這些事……我憋在心裡好久了……誰都可以……只是想找個人說而已……”
他頓了一下,“好了……我想說的都說了……你想問的也都問了……你可以走了……”
安以顏看了他片刻,心裡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卻到底說不上來,想了想,便只得轉身離開了猊今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