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四十章 舊識重逢

第一百四十章 舊識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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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舊識重逢

通關文書由西硫直接送到了東篌的駐軍,雁翎呈給嬴闕的時候欲言又止,大約還是想勸他打消親去西硫的念頭,可是不知什麼原因,卻到最後也沒有開口提及。

過境的那天,風颳得異常凶猛。 安以顏上次來時還奔騰咆哮的大河如今已經結成冰路。 大河兩岸,已經岸邊直立而上的崖上,全都列隊站滿了士兵。 旌旗被吹得呼呼作響,伴著風聲,隱含肅殺。

雖然冰層算不得薄,但因行進的隊伍中有嬴闕這個萬聖之尊的存在,為小心起見,還是沒有動用馬車一類較重的工具。 嬴闕以及少數隨行的文書大臣包括安以顏都是坐在四人抬的小軟轎裡過的冰面。

足有兩三百米的路程,雖然平常走來算不得什麼,但為顯示莊嚴,隊伍前進得極為緩慢。 安以顏仍舊穿著一身女裝,不過是基於一些複雜難明的心態用頭紗將臉遮了起來。 她縮手縮腳的坐在小轎裡,衣裙覆蓋下的身體全都儘可能而又不讓人發現的攏在一起,以保持溫暖。 可饒是這樣,卻仍舊因為整個人都暴lou在寒冷的空氣中而不住發抖。 她一邊悄悄地抖得彷彿羊癲瘋發作,一邊在心裡腹誹那些說練了武功就不畏寒冷的小說家。 不過看前面的嬴闕,倒也的確真的沒有絲毫怕冷的樣子,安以顏撇了撇嘴,心說那小樣也一定是裝的,皇帝嘛,總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抱著胳膊喊冷吧,更何況對岸站著的可還是敵國地大將。 尤其這位大將他還是見過無數次的。

對面的河岸上,樂小白一身戎裝,身體挺得筆直的領著西硫眾將士迎在岸邊等待。安以顏早知道因為白綺受傷,樂小白已經暫代了將軍一職,然而此刻遠遠的看著他身上銀白色的甲片所反射過來的冷冷地寒光,卻仍舊讓安以顏有一種極不真切的感覺。

那個曾經毫無怨言地跟在自己身邊,像影子一樣狡猾卻聽話的樂小白如今竟這樣一身煞氣的迎立在她的前面。 這感覺竟像是她又突然之間經歷了另一次的穿越一樣,一切都物是人非。 然而明明。 站在他身後的那些面孔,卻又是她無比熟悉的。 包括凌瀟瀟,以及十三,還有那些穿cha在隊伍之中地,曾在她的注視和指揮下日日夜夜的訓練的人們。

短短的一段路,走得卻如同一輩子那樣長久。 臉上的面紗在冰凍下失卻了柔軟,隨著風一起敲打在臉上時。 疼得幾乎讓人想哭。 可是儘管這樣,安以顏卻很莫名的希望這段路最好就這樣一直沒有盡頭。 然而這到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再漫長地路也總會有走完的一天,這是幸也是不幸。 可不論它是什麼,卻都同樣無可避免。

當嬴闕終於走過已經結冰的天河,踏上西硫土地的一瞬間,就已經再也沒有誰能夠預知或控制未來的發展。

嬴闕與樂小白很有默契的,彼此都沒有一絲一毫地提起過往的一切。 樂小白稱嬴闕為東篌王。 而嬴闕則稱呼樂小白為白將軍,就好像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什麼樂小白,而只有白楽一樣。

將嬴闕迎入西硫的一瞬,白楽掃了一身女裝白紗罩臉的安以顏一眼,本是不經意的一瞥,卻在視線觸及安以顏時。 驚愕的定住,旋即又如同觸電般將視線偏開,再不肯調向安以顏的方向。

安以顏在面紗中撇了撇嘴,認定白楽是已經認出了她,不過是心中有愧,所以才假裝不查罷了。

安以顏想起樂小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棄她而去,不管他是出於怎樣的原因,到底心中生了芥蒂,也是並不理他。

在白楽地安排下,嬴闕一行人在西硫地軍營中歇下一晚。 第二天一早出發。 正式踏上西硫的土地。

當夜,吃過晚飯。 一切安排妥當,白楽向嬴闕做了最後地陳式,正打算退出去的時候卻被嬴闕叫住。

白楽停在帳中,看嬴闕將身邊隨從和親信撤出,只留下他兩人單獨說話。

白楽站得筆直,向來掛著乖巧笑容的臉上此刻卻帶著微微的苦意。

嬴闕看著他,倒是坦然,“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們兩個會如此相見。 ”

白楽低了下頭,再揚起,輕笑,“至少還沒有對陣沙場。 ”

嬴闕還是看著他,“我真的曾經以為我們會是朋友。 ”

白楽搖頭,“‘會是’並不代表就真是。 我也曾經以為我離開西硫,在另一個國家隱姓埋名就可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過一輩子平淡日子,然而最終那卻也不過只是我的自以為罷了。 我身上留著白家的血,就算我遠隔千里,改名換姓,可當白家的任何一個人出事時,我卻還是會回來。 哪怕是對於再自在瀟灑的人也好,我們的出生仍舊已經決定了很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 就如同您、我,就算我真的可以一輩子再不回白家,可您卻仍舊永遠都是東篌的皇帝。 也許嬴闕可以穿著一身便裝,隨意的出入黎府,假裝誰都不知道您的身份,或是在市集中偶遇三五朋友一同去勾欄瓦舍盡情喝酒。 可當早朝的鐘聲響起,傳遍午門的時候,那個只叫嬴闕的人卻必須消失,代之的便是身著黃袍,端坐於大殿頂端的您。 那在一刻,前夜所有的一切就只能是幻覺而已,威嚴的皇家尊嚴容不得您恣意妄為於自己的任性。 我們從來都不可能會是朋友,那不過是您明知虛妄而不肯自拔的幻想而已。 包括您和黎尚之間。 他滿足您的任性,卻將自己的一切私情都以您的利益得失為最終而唯一的考慮標準。 這樣的你們怎麼會是朋友?您該就把他當作最為得力的臣子,而去掉您強加給他卻只是讓他窒息的朋友桂冠。 至少這樣,如果有一天,您需要他為您做出更大的犧牲,那麼您自己才會因此而更加心安理得。 ”

嬴闕略帶愕然與憤怒的瞪著白楽,“我沒有想到我會引來你這樣的一番評論。 ”

白楽微微的松下肩膀,嘆了口氣,“不論我們曾經是什麼,總是舊識一場,有些話總難免是不吐不快的。 就像你終於忍不住叫住我一樣。 ”

嬴闕默然,身子kao上椅背。

同一時間的另一處地點。

安以顏在帳中呆得憋悶,忍不住走出來透氣。

她一腳才踏出帳篷,十三就像在一旁等待了良久似的,幾步迎到安以顏面前,“大人,要出來走走嗎?”

安以顏抬頭看著十三,隔在面紗之外那既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上還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兩隻眼睛卻極為閃亮,讓安以顏忍不住想起他在小湖邊說他喜歡她的那天的事情。

她看了十三半晌,突然有些嘆氣,“我都帶了面紗,為什麼你還是能認出我呢。 ”

十三突然失笑,像是扶著貴婦人一樣扶著安以顏往前走,“大人您帶著面紗,總不至於是為了不讓我認出來的吧。 ”

安以顏遠遠的看見正親自督導著士兵守衛的凌瀟瀟回頭向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大約是在奇怪十三怎會跟她這個由嬴闕帶來的神祕女人攪在一起。 雖然說要以她為質,可到底這一路行來,嬴闕也沒有向任何人提起她是誰,最多隻不過是將一同隨行的秦絡同她隔了開來,監視也只是命人監視了秦絡罷了。

十三也順著安以顏偏著頭的方向找到了凌瀟瀟的身影,他看安以顏一眼,別有深意的道:“但凡在乎,就怎麼也會認得出來。若是不在乎,對面相逢卻不識,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

這話安以顏倒只是隨便聽聽,並不放在心裡,可想過一想,卻又總覺得好氣。

沒有什麼效果的白了十三一眼,安以顏道:“你現在怎麼倒跟到白楽身邊去了?”

白天過河的時候,就遠遠的看到十三隨在白楽身側。 也是一身堅硬而冰冷的鎧甲,當初那個像是貓一樣充滿著無害野心的男孩如今卻已隱隱的成為了一個可以讓人膽寒的危險男人,如此熟悉卻又陌生。

十三的眼睛亮起來,剎那間像是以整個天幕作為背景。

“大人您也許的確該這樣喬裝改扮,至少這樣我不會那麼快的記起自己曾經恨您。 ”

安以顏疑惑的皺眉,“你恨我,為什麼?”

十三微笑,是他慣常的那種並不真正因喜悅而發的微笑,“知道嗎,大人?我執意來到戰場而拒絕您所提供的舒適環境,就是為了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得到我想要的。 西硫以女子為軍中主力,男人很少,從前就算得到了什麼功勳,但只要身為男子,就很難得到比女子更高的位置。 然而東篌的軍中主力卻為男子,並且他們也的確比之我們西硫更為善戰。 我本以為在這樣的一場戰爭中,只要我活下來,取得功勳,就自然可以得到以往求之不得的地位。 可沒有想到,這場戰爭卻還沒有開打,就已經結束,您說我要不要恨您呢,大人?”

安以顏輕笑,“那現在呢?”

十三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環視著整個營區,“現在?現在我已經找到了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