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死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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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死一夜
客棧裡面，不相干的人早就已經走了，就連客棧的老闆在收了秋無雙的金子後也帶著夥計先行避難去了。 還沒有來得及被弄走的屍體被堆在二樓的走廊上，餘下眾人則都聚在一樓。
一樓中央的位置上，兩張桌子被拼在一起，眾人就圍坐在桌子周圍。
安以顏因為無聊，就拿了一個酒壺往桌子上的幾隻酒杯中不停倒酒。 隨日和齊垓也就像拼酒似的，你一杯我一杯的舉著杯子仰頭而盡，然後再等安以顏倒滿。 坐在她旁邊的樂小白，則在腿上置了一個開封的酒罈，用兩手抱著，待安以顏手中的酒壺空了之後就給滿上。
了之和秦絡正好在一張桌子的兩側對坐著，兩人不知從哪裡找了一幅象棋出來，下得慢慢騰騰極盡悠哉。
姚小陶則兩腿盤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雜亂的敲著。 兩隻眼睛瞪得極大，嘴角卻微微翹起。 自從秋無雙將展翼可能派來的實力說給他們，小孩子就一直僵硬著表情，卻看不太出來究竟是因為興奮還是恐懼。 或者是兩者皆有。
同姚小陶以往所知道的比拼不同，如果秋無雙所帶來的訊息是真的，那麼他們所將要面臨的幾乎就等於是一場屠殺。
展翼所召集的人手，根本就不是同他們剛剛經歷的第一波刺客那般的簡單就可以解決的對手，甚至不是他手下比較厲害地高階幹部。 而是他從武林中重金或人情請來的外援。 這些人隨便拿出一個來參加安以顏所舉辦的比武大會，就很可能改變現下這批尋寶者名單。 不過這些人卻大多都是屬於江湖中惡名昭彰的一群人，只要他們出現立刻就會引起武林的同仇敵愾。 可他們又與張無意不同，沒有一整個幫會做他們的後盾。 所以如果他們出現在比武大會上，恐怕在上場之前就會引來武林的群而攻之。這樣地一批人，又在數量上遠遠高過安以顏等人，姚小陶自然也就不免心生波瀾。 畢竟不管他武藝如何高強。 卻也畢竟是個經驗和閱歷都還不足的孩子。
樂小白從酒櫃上取下第二壇酒，敲開封泥。 到進安以顏早已等在那裡地小酒壺中。
酒杯中又重新斟滿了酒，齊垓端起來，手腕卻被一直安靜的坐在一邊的趙小妹按住，“別喝了。 ”
齊垓的眼中閃過一片訝然，根本沒有想到一直誰都不太搭理的趙小妹會來管他。 他笑了一下，“不礙事，我這人是不醉的。 ”
趙小妹縮回手。 再不說話。
齊垓將酒杯舉到脣邊，瞄她一眼，對隨日道：“算了，今天先喝到這裡。 等過了今晚，我們再不醉不歸。 ”
隨日笑，“剛剛不是才說自己不醉？”
齊垓也笑，“怕你醉。 ”
隨日搖頭，“要我醉。 再多十壇還差不多。 ”
秦絡cha口：“十壇不用醉，直接把你的肚子撐爆了。 ”
隨日高興地湊過去，“哎，秦絡你說，我從小到大沒醉過吧。 ”
秦絡瞥他一眼，“那我可不知。 從小喝酒，從來最先醉的那個總是我，最後醒的那個還是我。 ”
齊垓大笑，“那你一定沒嘗過慢慢與人拼酒，一直拼到酒沒了，然後倒在原地就睡的美妙滋味。 ”
安以顏翻白眼，她可真不覺得那滋味可以用美妙來形容，單單只是想象一下就要頭痛欲裂。 她一直都很奇怪，這些喜歡喝酒的，難道都不怕宿醉醒來之後頭疼嗎？不過這話她倒是沒有說出來。 畢竟她現在是佔據著一個男人的身體。 雖然她也不想被人說有男人氣概。 可本來因為容貌和年齡就已經容易給人柔弱的印象了，她更不想的是被人說是娘娘腔。
未料秦絡卻道：“我地確是沒嘗過那樣的滋味。 不過也並不覺得宿醉醒來之後的頭痛可以被稱作美妙。 ”
齊垓瞄他一眼，沒有說話，可臉上的表情卻分明是覺得秦絡這話說得不夠男人。
秦絡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安以顏卻忍不住在心裡面嘀咕，如果只要能夠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算是男人的話，那也就不必學什麼武功，只要舉辦個吃肉喝酒的大賽也就足夠了。 可似乎，在很多地方，人們又地確是以此點來評判一個人夠不夠豪爽夠不夠男人的，也真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標準。
一直坐在一邊兀自出神的秋無雙突然從桌子拿了只酒杯一飲而盡，隨後摔在地上道：“來吧。 ”
話音未落，客棧的屋頂和大門同時被大力擊破，兩道殺氣破空而來。
一直在下棋的秦絡和了之分別擊出一枚棋子射向兩個方向，樂小白撈起安以顏避到一旁，更多的攻擊隨之而至，由眾人分別接下。
樂小白一路一直攬著安以顏在眾人的刀劍兵刃中自由穿梭，隨日則負責在兩人周圍擊殺對方。
這是安以顏自認識樂小白以來第一次見他動手，雖然因為掛在他的身上，看不清楚他是怎麼動的，可視野中一切物象全都因為樂小白地快速移動而殘影重生，這在安以顏來說，倒是極為新鮮地經歷。 從前的時候，她也不是沒被人帶著走過，被狼襲帶著，那簡直就更是常事。 可被狼襲帶著地時候，視線雖然模糊，可到底還能夠模模糊糊的看出視野裡面有些什麼。 但在樂小白身上，卻越來越難以看清，以致最後的視野裡已經模糊成一片，連頭都開始暈了。
安以顏最後索性閉上眼，雖然她對於武學方面是實在沒有什麼見識，可就算是根據被帶著跑的經驗，她也已經可以知道，樂小白至少在輕功一項上，比之狼襲是有高不低的。
安以顏排了一下，狼襲可以輕易的對付隨日，隨日和秦絡好像差不太多。 他們倆跟齊垓比嘛，秦絡說看不清齊垓的高低，所以不知。 但秦絡說過，姚小陶雖然天分極高，但經驗太少，不是他的對手。 而了之跟姚小陶有得一拼，秋無雙、趙小妹則是比不過他的。 而張無意、展翼幾個，則是藏得太深，看不清深淺，不過真比起來，秦絡自認可能不是對手。
這樣算下來的話，如果樂小白髮展均衡，那他很可能都已經可以被排到絕頂高手一列了。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偏偏想要過平淡的日子一生避世，至少就安以顏的理解力來說，還真是不可理解的一件事情。 而且就算是在人群裡，樂小白實際上也是一個存在感非常稀薄的人，也不知他是有意如此，還是天性氣質就是這樣。
一股腥熱的**突然噴在安以顏的臉上，她反射性的閉緊了一下眼睛，又張開。 入目所及幾乎已像是修羅地獄。
安以顏重新閉上眼睛，伏在樂小白懷中。
世間本無地獄，卻因人而生。
粘溼的**，也不知道是來自於何人，只是一直順著她的臉頰，流到脖頸，在衣領上染成一片，沒有乾涸的跡象，卻只是染了越來越多而已。
剛剛開始的時候，安以顏還覺得那血腥的氣味難忍，可過不了多久，就已經再也分辨不出。 只有面板上粘液流淌的感覺困得人發慌而已。
耳朵裡面有各種聲音，兵器交接以及氣急敗壞的人聲，可最為充斥著耳膜的還只是風聲而已。
時間開始變得緩慢，彷彿已經從開天闢地又一切歸於沉寂。
安以顏的耳邊突然異常清晰的聽到齊垓的聲音。 可那聲音卻已經疲憊的變調。
“欺負小孩子不好吧。 ”齊垓如是說。
然後是悶悶的一聲，又是悶悶的一聲，再來就是溫熱的血液噴了滿身滿臉。
她睜開眼，入目的卻是一具背影，一隻沾滿了血跡的手正從那人的背上撤出來。 那手的主人是一直護了她不知多久的人。
背上被開了一個大洞的傢伙倒下去，安以顏便看見了只剩下一隻手臂，卻lou出得救了的笑容的齊垓。 一隻斷臂還躺在他身側不遠的地方。 是剛剛被那人齊根砍斷的。
齊垓身後，是已經累到再也爬不起來的姚小陶。 他癱坐在地上，兩隻眼睛瞪著大大的，失神一樣望著齊垓的斷臂。
齊垓回過頭，衝他安慰的一笑，“已經沒事了，小鬼。 ”
然後又轉回來，向樂小白道：“謝了，兄弟。 ”
樂小白無言的搖了搖頭，他到底是沒有趕上。
樂小白的氣息已經極為不穩。 在經過連續不斷的將近四個時辰的消耗後，汗水幾乎都已經打溼了他的整個後背。
可是比起其他人來，他卻已經好上太多，至少他全身上下並沒有一處嚴重的傷痕。
周圍的打鬥已經漸漸平息下來，安以顏放眼望去，除了她和樂小白以外，他們幾個已經再沒有人是站著的了。 可在客棧裡，除了多了一地屍體之外，柳清桐與那個什麼陸家堡的堡主卻還正一身清爽，而似乎是他們帶來的一群人，也大都還完好無損的在店內做著最後的收尾工作。
齊垓掙扎著站起來，衝柳清桐笑道：“柳大俠可真是人物，要不是您大俠大早上的派人過來，俺們恐怕得都要交代在這兒了。 真是多謝，多謝了。 ”
安以顏聞言往店外看去，原來天都已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