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康熙大帝:鞏固國基 (8)
會有驚鴻替倦鳥 總裁,我們離婚吧 新婚甜蜜蜜 重生之名門商女 錯愛成婚:呆萌小嬌妻 超越極限之焚天冥王 星空王 血色狩獵區 死神之吻:別吻痞子公主 安祿山新史
第16章 康熙大帝:鞏固國基 (8)
既而回回科秋官正吳明炫攻訐新法,又有新安衛官生楊光先叩閽糾湯若望之謬,言《時憲書》面題“依西洋新法”五字,尤不合。時皇子榮親王即董鄂妃所生而殤,若望以官欽天監,選擇葬期,光先等糾其山向年月俱犯忌殺。歷與星命併為一談。廷臣不解曆法,唯知排外,於康熙四年,議若望罪至凌遲,科官斬決,敕若望免,餘依處斬。於是複用明《大統歷》舊術,以光先掌監務。光先初不甚解推步,康熙七年頒明年曆有閏,既又自知有誤檢舉,諭天下停止閏月。時若望已死,其徒南懷仁言所頒各法之謬,測驗皆合。於是斥光先,用懷仁為監副,恤若望。自九年始,複用新法。於是聖祖始逮治鰲拜,實行親政,於新舊曆法之糾紛,蓋有意究其故矣。聖祖習算學,今宮中尚往往得當時算草,而與梅文鼎之學最契。
有楊文言者,亦精天算,為誠親王允祉撰《律歷淵源》,其中《數理精蘊》一種有借根方術,據文鼎孫瑴成言,聖祖親以此術相授,而後悟金元時之天元一術。文鼎書中所未言,然則得諸《數理精蘊》,疑為文言所傳習也。借根方為西人算學,乃代數術之舊名,亦其初境,而當時以為西名“阿爾熱八達”乃東來法之意,然則由東方之天元一術,轉為西方之借根方。借根方者,借一根為未知數,與立天元一同,輾轉求之,恆得帶縱各乘方式,開方而後得數,故謂之借根方,始借根以入算,後借方以得數也。此與天元一術無異,與普通代數術亦無異,聖祖學算之所造如是。而步天測地,用經緯線以繪輿圖,皆自康熙朝創之。算術已溝通中西,帝王之學,儒者專門習之,僅與相副,此實好學深思之效,若再假以年,更為國中學人鼓倡,或早與西人科學之進步相提攜矣。清一代算學,以梅氏為功力最深,亦與聖祖之學為最有聲氣。
第九、千古一帝的瑕疵
聖祖即位之年,明裔始亡,遺民無可歸向,乃移而屬諸隱遁之故明皇子。其時朱三太子實在民間,雖莫能跡其確址,風聲自不可盡泯。吳三桂起事之年,京師亦有朱三太子事開始。自是隱約出沒,恆掛人口。至康熙三十八年南巡,謁明太祖陵,敕訪明後,備古三恪之數,且舉元后蒙古之恩禮不替為證,天下未嘗不聞而義之,然決無人敢冒死希此榮寵。在朱三太子自身,或真有亡國之恨,光復之願,則雖屈於無力,亦決不欲出臣清朝;而其他故明疏屬,亦莫有入網羅者。則滿洲人之深忌華夏故主,誠中形外,人盡喻之,可想見矣。至四十七年乃卒洩露朱三太子真相,審理既確,卒以假冒誅之,盡殺其子孫,此事餘別有述,不備載。夫歷代帝裔,得保全者原少,清以為明討伐叛亂入關,有國亦已六七十年,擬乎杞宋之封,或出由衷之語。夫曹魏代漢而山陽有國,其亡乃在晉永嘉之亂;司馬代魏,陳留就封,其卒亦在晉惠太安之初。曹馬世稱篡竊之凶,猶能容前代之君如此。聖祖不能容明裔,亦胸中自有種族之見,唯恐人望之有歸,此則後來排滿,亦自種之因也。
聖祖以儒學開一代風氣,儒家言:天子至於庶人,皆以修身為本,身修則家齊,然後可以治國平天下。聖祖過舉無多,不可謂身不修,然諸皇子之狠戾殘賊,太子旋廢旋立,既立復廢,臨朝痛哭,不能救正,至晏駕亦有疑義,復開兄弟相殺之端,此亦人倫之變矣。帝於諸王,縱之太過,教之太疏。始立太子,亦留心為擇師保,而為權幸所間,敬禮不終,後遂無正人敢為太子師者,太子亦不復擇師。觀應詔陳言之董漢臣,當太子有師保時,而以“諭教元良”為說,與“慎簡宰執”並舉,則太子必有不率教之徵象。而為太子師者即湯斌,斌亦言慚對董漢臣,蓋有不可顯言之故在。其“慎簡宰執”一言,侵及明珠、餘國柱,閣臣合而仇言者,湯斌為眾矢之的,幾獲重譴。當是時,明珠權傾內外,正人悚息,以傾軋牽及太子之師,無從施教。太子如此,諸王可知。聖祖於訓子之事,不列於政治朋黨之外,旗下人家視教子之師為教書匠,此風在聖祖時已然,殆亦關外遺傳之弊習也。錄其事證如下:
《史稿·理密親王允礽傳》:“康熙十四年十二月乙丑,聖祖以太皇太后、皇太后命,立為皇太子。太子方幼,上親教之讀書。六歲就傅(大子以十三年五月初三日生,於十八年為六歲)。令張英、李光地為之師,又命大學士熊賜履授以性理諸書。二十五年,太子十三歲。上召江寧巡撫湯斌以禮部尚書領詹事,斌薦起原任直隸大名道耿介為少詹事,輔導太子,介旋以疾辭,逾年斌亦卒。”
蔣氏《東華錄》:康熙二十五年二月,敘湯斌奏永禁蘇州上方山五通**祠後,即雲:“先是廷臣有言:‘輔導皇太子之任,非湯斌不可者。’至是上諭吏部曰:‘自古帝王諭教太子,必簡和平謹恪之臣,統領官僚,專資贊導。江寧巡撫湯斌,在講筵時,素行謹慎,朕所稔知,及簡任巡撫以來,潔己率屬,實心任事,久宜援擢大用,風示有位。’”
以上蔣《錄》所有,而王《錄》皆無之,殊為可異。有何可諱而煩刪削?如《實錄》未削而王氏不錄,豈以此為無關政事耶?舊國史館《湯斌傳》又悉載入。要之當時宰執之非人,固大不理於人口,而與元良之教並舉,則太子失教,亦為一大事可知。明珠擅權,餘國柱濟惡,閣員悉受指麾,廷臣多承意指,湯斌之由巡撫入為太子師,亦由明珠輩不得婪索於蘇省,慫恿內召,機械變詐,盛極一時。聖祖無尊重子師之誠意,清代名流,以湯為一代名臣之最,記其言行事實者極多,《史稿》略採眾說,得其大意,與舊史館《傳》統為官樣者有別。
耿介,登封人,與斌俱先以詞臣為監司,解官師事孫奇逢講學,為清道學名儒。斌薦與同輔太子,正是重視輔導太子之責,斌遭構忌,牽連及介,遂並休致。
《史稿·儒林·耿介傳》:“二十五年,斌疏薦介賦質剛方,踐履篤實,家居淡泊,潛心經傳,學有淵源。召為侍講學士,旋升詹事府少詹事,特命輔導皇太子。上嘗命書字,介書‘孔門言仁言孝,蓋仁孝一理,仁者孝之本體;孝者仁之發用。不言仁,無以見孝之廣大;不言孝,無以見仁之切實’四十三宇以進。上悅,書‘存誠’二大字賜之。會斌被劾,介引疾乞休。詹事尹泰劾介詐疾,並劾斌不當薦介。部議革職。奉旨免革職,依原道員品級休致。在朝凡五十三日,遂歸。”
又吏部尚書達哈塔,旗員中之賢者。康熙十八年,魏象樞保清廉官,以達哈塔與陸隴其同薦。至是亦以尚書為太子講官,與湯、耿並獲咎。
史館《達哈塔傳》:“二十六年四月以雨澤愆期,詔同大學士勒得洪、餘國柱等清理刑部獄囚。時尚書湯斌、少詹事耿介等為皇太子允礽講官,達哈塔奉命,與湯斌、耿介並輔導皇太子。六月,以講書失儀,三人俱罰俸。達哈塔奏言:‘臣奉命輔導東宮,誠欲竭力自效,恪供厥職,奈賦性愚拙,動輒愆儀,數日之內,負罪實多。以湯斌、耿介尚不能當輔導之任,況庸陋如臣,敢不即請罷斥。’下部察議,以輔導東宮,為日未久,遽自請罷,規避圖安。應革職。得旨寬免。”
達哈塔以滿籍大臣,同輔導太子,即同獲咎,又不比耿介之為湯斌所薦,應與株連矣,然亦以講書失儀,與湯、耿同罰,而湯、耿之獲咎,則又不言講書失儀事,要是正人不能為太子師而已。是年八月,達哈塔亦以他事降級卒。嗣後更不聞有士大夫為太子師者,唯於諸家集中,見太子作字吟詩,由聖祖傳視諸臣,諸臣例為諛訟,或太子自以令旨賜諸臣詩字,諸臣紀恩等作。無親切輔導之人,設有之,則太子失愛時,必有士大夫遭其罪戮者矣。夫太子生在康熙十三年,明年立為太子,至二十六年只十四歲,於湯、耿諸臣被譴,未必有所關涉,要其不可受教之故,必自有在。太子母孝仁皇后,索尼之女,大學士索額圖之妹。聖祖諸子多為私親所暱比,其例甚多。聖祖平時似不過問,至釀禍乃咎之,則唆太子不率教者即此私親矣。
史館《索額圖傳》:“皇大子允礽以狂疾廢黜,上諭廷臣曰;‘昔允礽立為皇太子時,索額圖懷私倡議,凡服御諸物,俱用黃色,所定一切儀制,幾與朕相似,驕縱之漸,實由於此,索額圖誠本朝第一罪人也。’”
然則太子之不能率教,自有養成驕縱之人。明珠、餘國柱欲排擠湯斌,引之於輔導之任,即是投之陷阱。聖祖諸子之禍,不能謂非無由致之。至世宗取得大位,於國事實能勝繼承之任,此亦清自得天之幸,非人事所能及也。撮書康熙晚年太子諸王之禍如下。
《理密親王允礽傳》,自湯斌卒後續敘雲:“太子通滿、漢文字,嫻騎射,從上行幸,賡詠斐然。二十九年七月,上親征噶爾丹,駐蹕古魯富爾堅嘉渾噶山,遘疾,召太子及皇三子允祉至行宮。太子侍疾無憂色,上不懌,遣太子先還。三十三年,禮部奏祭奉先殿儀注,太子拜褥置檻內,上諭尚書沙穆哈移設檻外,沙穆哈請旨記檔,上命奪沙穆哈官。”
此事殊可怪,定一拜褥之位置,而禮臣張皇如此。檢《東華錄》,事在三月丁未,《錄》雲:“諭大學士等:‘禮部奏祭奉先殿儀注,將皇太子拜褥設定檻內。朕諭尚書沙穆哈曰:“皇太子拜禱應設檻外。”沙穆哈即奏請朕旨,記於檔案,是何意見?著交該部嚴加議處。’尋議,尚書沙穆哈應革職交刑部,侍郎席爾達、多奇均應革職。得旨:沙穆哈著革職,免交刑部;席爾達、多奇,俱從寬免革職。”禮部定祭先儀注,必過尊太子,雖有諭移太子拜褥向下,亦不敢從。請旨記檔,冀免後禍。太子之驕縱,及其左右如索額圖等之導以驕縱,聖祖之明,豈有不知?不思變化太子氣質,但嚴處禮臣,使之聞之,父子之間,過存形跡,亦失諭教之道,唯有坐待其禍發而已。
《傳》又云:“三十四年,冊石氏為太子妃。三十五年二月,上再親征噶爾丹,命太子代行郊祀禮,各部院奏章,聽太子處理,事重要,諸大臣議定啟太子。六月,上破噶爾丹還,太子迎於諾海河朔,命太子先還。上至京師,太子率群臣郊迎。明年,上行兵寧夏,仍命太子居守。有為蜚語聞上者,謂:‘大子暱比匪人,素行遂變。’上還京師,錄太子左右用事者置於法,自此眷愛漸替。”
錄太子左右用事者置於法,其時為三十六年,太子年二十四。此節文證以《東華錄》,是年九月甲午,上還京師,而先二日壬辰,諭內務府,處分膳房人、茶房人、哈哈珠子等人。則所謂太子左右用事者,未有一外廷士大夫也。
膳房、茶房皆暬御小臣,哈哈珠子為王子親隨,此等人本可奔走宮府,而以行走為悖亂,其中必有悖亂事實。額楚一名,可交與其父圈禁,其父必系親切要人。太子既獲冊立,尚何所求,而樂與廝役小人交結如此,可見聖祖失教。十年前自湯斌、耿介等獲咎之後,東宮已無正人為左右,詹事府名為東宮官屬,與輔導之事絕不相關。太子方在英年,而不親師保如此,其亦異於前代盛明之主矣。
《傳》又云:“四十七年八月,上行圍,皇八子(當作皇十八子,或排印時誤脫)。允祄疾作,留永安拜昂阿。上回鑾臨視,允祄病篤,上諭曰:‘允祄病無濟,區區稚子,有何關係?至於朕躬,上恐貽高年皇太后之憂,下則系天下臣民之望,宜割愛就道。’因啟蹕。九月乙亥,次布林哈蘇臺,召太子,集諸王大臣,諭曰,‘允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訓,肆惡虐眾,暴戾,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惡愈張,僇辱廷臣,專擅威權,鳩聚黨與,窺伺朕躬起居動作。’”
聖祖於此時有包容二十年之說,是年太子方三十五歲,二十年前僅十五歲耳,是年為康熙四十七年,二十年前為二十七年,其前一年即湯斌、耿介獲咎,董漢臣以天旱陳言涉及太子之時,可知太子之不率教,其實舉國已知,雖不從明珠等閣員殺董漢臣,而太子師橫被責讓,並無約束太子之意,蓄意包容,遂歷二十年而決裂,豈非姑息之愛誤之?
《傳》又云:“平郡王訥爾素、貝勒海善、公普奇遭其毆撻,大臣官員亦罹其毒。朕巡幸陝西、江南、浙江,未嘗一事擾民,允礽與所屬恣行乖戾,無所不至,遣使邀截蒙古貢使,攘進御之馬,致蒙古俱不心服,朕以其賦性奢侈,用凌普為內務府總管,以為允礽乳母之夫,便其徵索,凌普更為貪婪,包衣下人無不怨憾。”
不用正人輔導,而用太子乳母之夫總管內務府,以便其徵索。夫使太子徵索於內務府,內務府所轄者包衣,自然以貪婪取怨,豈非姑息縱惡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