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哈爾濱遇上東北同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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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節 哈爾濱遇上東北同行(2)
多年的流竄生涯已讓王同山從心裡厭惡了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他雖然早就悟出一手專摸他人錢夾的手法,也不時會有大筆的錢鈔進腰,有了這些不義之財後他又能經常出入各種高階酒店和娛樂場所;還有,他年紀不大也享受了許多工人和農民一輩子也難以享受到的美食與樂趣。可是,每當個王同山一個人靜下來認真回首往事時,他又忽然感到自己的可恥與悲哀。有時候他甚至感到生不如死,為什麼他生來有才有志,還有其他同齡人所不及於他的睿智和聰敏,為什麼就不能像那些正常人那樣光明坦蕩地過日子?一定要把自己置身在警官和士兵威嚴鄙視的冷眼下?為什麼一定要每天在算計別人的衣袋裡裝著多少鈔票,為什麼要那樣無恥地把手伸向別人的勞動成果?
“哥們,你這個南方大傻子,怎麼這樣傻乎乎的?像你這樣隨我們東遊西逛,到什麼時候才能作成漂亮的活兒?莫非到了晚上,還吃我們幾個哥們的便宜飯嗎?”在佳木斯閒逛了兩天,王同山沒見到一個俄羅斯人。當然他更沒有作成一個漂亮的“活兒”。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自己這有名的“神偷王”,從江南來到東北以後,為什麼連一個東北小混混也不如了。他親眼看見身邊這幾隻東北虎,眨眼之際便有幾十塊,幾百塊錢摸進了腰包。而他卻只能茫然若失地追隨在三個東北扒手身邊,穿商店,進百貨,從人多的地方擠進去,再從人少的地方鑽出來。然而他不知自己為什麼忽地不適應了這眨眼之際便可致富的驚險環境?是不是他經過一個冬天的冬眠以後,也像那些穴居的動物一樣失去了往常所特有的機敏與靈巧,真正在東北扒手們面前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傻瓜?
不是的,王同山在心裡對自己的智商有底數,對自己在這種環境中的技能也從不懷疑。他知道如果他想做案的話,身邊這三個愣頭愣腦的“東北虎”,肯定不是他這江南扒手的對手。如果他和三個東北扒手同時進入人群,第一個發現誰腰包裡有錢的,肯定還是他王同山,第一個把鈔票摸到手裡的人,也肯定是他王同山。可是,既然如此他為什麼放著到手的鈔票不下手呢?這種奇怪的心態就連王同山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他不明白經過一個冬天的安定生活,經過多場東北大風雪的洗禮,他究竟怎麼了?在那黑龍江邊上的小屯子裡,莫非吃那些香噴噴的大餷子粥,把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也吃丟了嗎?還有,他在那大草房裡讀了許多書,其中也包括從前他在小茅山監舍裡已經讀過幾遍的《紅巖》,莫非真就讓他自頭腦裡的思維變成了別人的思維了嗎?既然什麼也沒有改變,他究竟為什麼成了一個在人群裡沒有絲毫靈感的人?為什麼“神偷王”忽然變成了一些東北小混混們眼裡的傻瓜蛋?
佳木斯是座美麗的邊城。王同山第一次在這裡心平氣和地行走在大街上,他也第一次不懼怕馬路上的民警,因為他在這裡的幾天中並沒有作任何案子。儘管這時候的他手裡一文也沒有,可是他忽然感到心安理得的自若。`其實這種坦然的心態並非始於佳木斯,回想起來已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在黑龍江愛琿度過的一個冬天,始終心態都處於平靜狀態。“還是當普通人好啊!”這種發自內心的感嘆多日來就縈繞在他的心間。可是到了佳木斯後,王同山又產生了另一種變化,就是他受不得那幾個東北小混混的無情揶揄和冷嘲熱諷。
“他媽的,沒想在哈爾濱遇上了一個熊蛋包,一分錢也弄不來不說,還他媽的挺能吃。你看這小子,每頓飯至少也能吃八個饅頭。”有一次,他們在一家小飯館裡吃早飯,那個眼睛有毛病的東北扒手“大包牙”,又當著王同山的面公開嘲笑挖苦他了。他怔了一下,想發作,卻又忍住了,因為他知道吃人家的嘴短,從哈爾濱到佳木斯的幾天來,王同山始終是吃這三個在哈爾濱車站裡萍水相逢的陌生東北扒手的飯了。所以王同山發作的底氣不足。
“你這傻傢伙瞪著眼睛幹什麼?你不服氣嗎?”頭上光禿禿的扒手“老疙瘩”也拍起了桌子,對王同山沒好氣地咒罵一聲:“當初我們在哈爾濱遇上你時,還以為你有兩下子。哪知道你竟是個只能吃別人飯的蠢豬!老子如果早知道你是吃軟飯的,說啥也不能把你帶到佳木斯來?”
王同山嚥了口飯,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座山雕”終於開口了:“這小子不但能吃,還他媽能睡呢!這幾天住旅店,他可是一分錢也不出呀,他媽的,都是咱幾個哥們給他墊的錢呀,如果像這樣繼續下去,咱幾個不是從哈爾濱找個爹來嗎?誰老這樣供著他吃喝住宿呀?”
“大包牙”這時望著王同山嘿嘿地笑了:“老王,咱們大傢伙都是有緣份的人,這才遇到了一起。你也別怪幾個哥們對你發牢騷,你跟隨我們這麼長時間間了。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咱先不說這個。就說你夠不夠江湖上哥們的義氣吧,這麼多天來,我們大夥在佳木斯把腦袋瓜子掖到褲腰帶上了,才弄到這麼幾個錢,容易嗎?可你呢,是騾子是馬也該拉出來溜一溜了。對吧,哥們,既然你是吃這口飯的人,那麼為啥不露一手給我們看呢?”
“我……”王同山張了張嘴,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他確實有愧於幾個東北扒手,這幾天如果他不遇上面前這三個人,也許連吃飯也成了問題。
“你說話呀你!”“老疙瘩”又吼了起來,他指著王同山的鼻子問:“你為什麼不下手?你憑什麼老張嘴吃我們的?你說,你為什麼不下手,當初從哈爾濱出來的時候,你不是說,見了老毛子一定要露一手嗎?現在到了這裡,你為什麼故意躲著?他媽的,你沒這個膽量就別上這個道兒,既然來了,你就非要幹不行!”
王同山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沒出息,面對幾個東北人的責罵竟無言以對,從前“神偷王”的威風早已隨著他多日的隱居生活消磨貽盡。現在逼到了頭上,他再也不能沉默了,便說:“幾位哥們,我吃你們喝你們的,請放心,我肯定會還給你們的。只是,我到這邊以後,根本就沒見過什麼老毛子呀!”
“他媽的,你是睜眼瞎子呀?”“大包牙”不客氣地開始罵他:“昨天咱們在商店裡,分明已經見了幾個俄羅斯娘們,你憑什麼就看不見?那些外國娘們黃頭髮,藍眼睛,一看就知道和中國人不一樣,對了,前天在廣場上你不是還見過一個大鬍子嗎?他就是俄羅斯人,你憑什麼說見不到老毛子?”
“可是,我……”王同山坐在那裡憋一口悶氣,想到被幾個東北人這樣無情的指責,他心裡突然迸發出一股怒氣來,也把桌子一拍,吼道:“小子們,有什麼值得吹五詐六的?不就是佔了你們一點食宿費嗎?老子告訴你們,我姓王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既然你們這樣無情,那我也把話說明白,不出今天我肯定要把錢還給你們,至於我如何弄錢,你們就不必操心了!”
本來早想洗手不幹的王同山,沒想到來到佳木斯又忍不住了。這是因為他每天必須要吃飯,而在佳木斯這兩眼墨黑之地,王同山即便想改惡從善,也一時無從著手。再說面前這幾個東北扒手日夜都在向他索討飯錢,看來一個人如果想改邪歸正,也決非那麼容易。即便他從心裡已經修好了防範的堤壩,當他面臨著無法逾越的難關,特別是逼在眉睫的吃飯住宿關口上,任何有志氣的人也無法輕易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