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43 拆白黨(下)

143 拆白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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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拆白黨(下)

蔣惟寅淡淡地說:趙家阿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女人跟男人能一樣嘛!女人從這個男人身上爬下來,可以繼續爬到另外一個男人身上掙錢,她們就是一天跟十幾個男人睡覺也不新鮮!你見過男人從這個女人身上下來、就爬到另外一個女人身上嗎?要不這樣……你趙家阿哥若是一天能睡十幾個女人,我就把銀子退還給你!”他溫言溫語地疏導著,“趙家阿哥,大家都是男人嘛!應該理解男人苦啊!男人之所以收費高,是因為接客的數量少,這點阿哥應該有體會吧!”

“你奶奶的,老子哪裡來的體會,你當老子跟你一樣,是出來賣的麼?”趙春雲聽蔣惟寅說完,只把臉憋的青紫,想反駁,卻又無從反駁,半天才支吾出一句,“畢竟是小白先引誘的甘茹,這點總沒錯吧!”

“趙家阿哥,不管長三堂子還是野雞店,凡是賣身的,總要拉客吧!哦!你玩完姑娘了,後悔了,在背後埋怨,都是她們不好呦!勾引我呀!這能說的過去麼?所以說,客人若是定力強,自然就會控制住自己,這可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情,對不對?我家小白也是一樣,乾的就是這個職業嘛!”

趙春雲被激怒了,“蔣惟寅,不管你怎麼解釋,小白騙走何三蹀的銀子,是一定要還的。你要是敢賴賬,咱們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蔣惟寅還是不緊不慢地,“趙家阿哥,這就是你蠻橫不講理了,原委我給你講清楚了,面子我也給你留足了,我原本不用這樣做,可為什麼要費這口舌呢?是為了讓你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道上,男人也是有苦有淚的,你既然一定要我還銀子,好啊!你去找甘茹,讓他把小白的青春退還!怎麼!還不了吧!”蔣惟寅喝口茶,“唉!想怎麼辦,你就隨意吧!我們雖然討厭舞槍弄棒的,但若是被人逼急了,可也不是好惹的。”

趙春雲當即就站了起來,“好!那咱們就拳頭定輸贏。”

……俞文徵聽到這裡,起身走到龍邵文的桌前,“拆白黨要和人打架了。”

龍邵文笑著,“幾天不看熱鬧,總覺得渾身癢癢,打架好啊!咱們喝茶看戲,就坐在這裡等著瞧吧!”

俞文徵壓低聲音,“這個山東人趙春雲應該有些背景,搞不好與張仁奎老爺子有瓜葛。真要是打起來,拆白黨不是對手。”。

朱鼎發“咦!”了一聲,“我認識他啊!從沒聽他提起過張老爺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俞文徵說:黃浦灘青幫勢力大抵有四支:一是上海本土幫;二是浙江湖州幫;三是江蘇揚州幫;最後一支,就是以山東人張仁奎為首的山東幫,這個趙春雲操山東口音,他們山東青幫能在上海混得開,不全靠了張老爺子的勢力了。

“文徵說的沒錯……唉!”龍邵文唏噓一聲,“上海幫就是以我師傅陳其美和‘水老蟲’幫的範高頭為首,我師傅被袁世凱暗殺了,範高頭死的更早,當年他因人命案被租界洋人拘捕,釋放後投入鹽幫,充當頭領,後鹽幫失勢,他又在青龍山落草。靠著以前積攢下的財物廣收門徒,自造船隻,購買軍火槍械,在黃浦江一帶擅收棉花捐,後來在海門對抗清軍,被清軍俘虜殺了。上海幫在我師傅和範高頭死後,基本就沒了什麼勢力。”

章林虎瞪著眼,“你這純是巧言令色地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誰說咱們上海幫沒什麼勢力,你是陳先生的入室弟子,又有咱們這許多兄弟在旁邊為你剜瘡挖疽,吮癰舐痔,何愁不能重振上海幫?”

“你就少給老子戴高帽子了,老子幾斤幾兩,自己還掂量不出麼,再說老子身上又不是爛透了,還用的著你來給老子剜瘡挖疽,吮癰舐痔?媽的,生秋阿哥說的沒錯,你一向臭詞濫用……”龍邵文笑著又說,“浙江湖州幫因為傍著北洋軍閥這顆大樹,此刻是吃香的很吶!揚州幫的領頭人是麿春山和徐寶山,這二人合起來開山“春寶山”。徐寶山、麿春山、和另一位大字輩的蔡金彪,從前都是揚州十二圩的鹽梟。後來徐寶山受了清廷招安,回過頭來消滅了本門師弟兄麿春山、蔡金彪二人。為這一件事,不管徐寶山的本事有多大,勢力有多狠,是再不能見容於青幫人士啦!就為了他,青幫特地定下嚴厲的律法:提春字挖眼睛,提寶字割舌頭。並將徐寶山和他的‘春寶山’一派人,全部逐出幫外,誰敢再拿‘春寶山’招搖,立刻處以挖眼、割舌的酷刑。後來徐寶山被我師傅派人炸死後,‘春寶山’被逐的人馬基本上都被張仁奎收編了,所以張仁奎的山東幫,現在才是黃浦灘邊的頂呱呱,黃老闆名氣雖大,可沒張仁奎有實力。”

朱鼎發點頭,“阿文說的沒錯,要論黃浦灘最有影響的人物,還是張老爺子,別看張老爺子人不在上海,可張老爺子一句話,上海這地界也得晃三晃,趙春雲真是背靠張仁奎老爺子這棵大樹,那今天這場戲可就好看了!”

“拆白黨的勢力怎麼樣?禁不禁打?”龍邵文笑問。

葉生秋說:拆白黨人數不少,但是實力怎樣還不清楚,一會兒打起來就知道了吧!

既然有樂子可瞧,幾個人就坐在這裡,假意喝茶,等著即將開演的好戲,可等了半天,也不見雙方動手。趙春雲明明已經站起身來,可不知蔣惟寅對他說了什麼,他卻又坐了下來……

龍邵文說:咱們不是想搞死人敲詐楊得壽麼,他們真要是動起手來,互相打死幾個,咱們可就省事了!到時咱們只需把屍體藏起來,輕鬆地就能吃定楊得壽。奶奶的,他們既然不打,咱們能不能想辦法幫他們一把……

俞文徵說:我聽到他們剛才已經談崩了,怎地又坐下來開談了……他琢磨一下說:想讓他們打起來,非得在中間燒上一把火,挑撥他們打起來……

龍邵文笑了,“不管誰輸誰贏,只要打死一個人就夠了,奶奶的,咱們急缺死人做演戲的道具!

葉生秋摸摸光頭,“挑撥還不容易麼,回去找幾個弟兄,來了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等把拆白黨打跑了,再去跟他的對頭套近乎,拆白黨吃了這個虧,一定會找人來報復。到時候咱們的人趁機溜掉,他們雙方不就打起來了麼!”

龍邵文笑著點頭,“妙計啊!”

不一會兒,安排已畢,龍邵文叫堂倌換了新茶,坐等好戲開場。茶喝了三杯的時候,聚豐園外來了一群人,領頭之人龍邵文認識,朱鼎發的開山門弟子,悟字輩的朱顏青。龍邵文心情頓時輕鬆。朱顏青能說會道,聰明機警,遇事沉著冷靜,他來辦這件事兒,十拿九穩。

朱顏青帶著十幾個人衝進聚豐園,直奔拆白黨的茶桌而去……蔣惟寅還在解釋,抬頭望見一個滿臉怒氣的漢子殺氣騰騰,正納悶間,漢子開口說:跟你這種人,沒必要再耽誤時間,兄弟們,動手吧……蔣惟寅觸不及防之下,肩膀已經捱了一棍子,漢子跟著讓人擒住了他和他的同夥,拖到聚豐園門外的玉玲瓏假山石前一頓暴打。

打的累了,朱顏青讓兄弟們停了手,他說:告訴小白,冤有頭債有主,讓小白乖乖地把銀子交出來。

蔣惟寅伸手擦了嘴角的血,“你打了你老爺,敢留下姓名麼?”

朱顏青大拇指對著自己,“小爺我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趙名春風,媽的,你要是不服氣,儘管帶人來,爺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但要是過了今日,仍不見你還銀子,打明天起,爺我見了你拆白黨的人就打,見了你拆白黨的生意就壞,你自己掂量著辦!”說完話,他不屑地一笑,轉身離開……

“趙春風?”蔣惟寅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又見趙春風進了茶樓,坐在趙春雲身邊,拍肩搭背,親熱異常,心想,“他跟趙春雲是親哥倆……”他恨恨地整好衣衫,揮手說,“走吧!拉兄弟回來報仇吧!我這張臉,只挨女人打,男人敢打我,我非殺了他。”

聚豐園茶樓中,朱顏青給趙春雲抱拳賠笑,“對不住了,剛才與你喝茶的那人騙了我一大筆銀子,我跟他要了幾次,他卻次次以吃講茶推脫,再後來就不見了蹤影,我找了他好久,今天有人對我說他在聚豐園,我這才帶兄弟來找他,若是打擾了哥哥喝茶的興致,我願意賠償……”說著話,朱顏青作勢要從兜裡掏錢。

趙春雲伸手攔了,“唉!你也太莽撞了,話也不說,上來就打,倒讓我有些為難了,萬一蔣惟寅誤會是我的人打他,豈不是有些麻煩。”

朱顏青一擺手,“他的仇家多了去了,不會生出這樣的誤會,更何況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既然敢打他,就不怕他拆白黨的人找我報復。”他又一抱拳,“姓蔣的是拆白黨的頭領,吃了虧定然報復,我今天帶的人少,先走了。”他轉身又回頭說,“我勸你也避一避吧!萬一他發瘋衝你來,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趙春雲搖搖頭,“我趙春雲什麼時候當過縮頭烏龜,哼!剛才我本就同他動手了,可他陰柔的又讓我不忍下手……他若是講道理,我還不好跟他翻臉動手,他若敢帶人來,老子立刻就要他好看。”

“姓蔣的不男不女,陰險毒辣,不能不防!我勸你還是有所準備,可別吃了大虧!”朱顏青說完,帶上人調身就走。

趙春雲深以為然,轉身向同來的兄弟吩咐幾句,兄弟快步出了茶樓……

一頓飯時間後,聚豐園外吵吵雜雜的聲音傳來,龍邵文向窗外一看,一群人正快跑趕向聚豐園,瞧人頭足有二百多,為首一人著一襲青布長衫,正是拆白黨頭領蔣惟寅。

趙春雲也看到了窗外拆白黨徒,正琢磨要不要避避風頭,卻見兄弟黃天祥領著人趕了過來。兩幫人不期而遇,只把聚豐園茶樓外當做了戰場,二話不說就動上了手。黃天祥帶的人雖少,可打起架來竟然絲毫不落下風,拆白黨多虛張聲勢之徒,見對方氣勢凶猛,只瞬間就呈鳥獸狀散開。黃天祥得勢不讓人,竟帶人在後窮追不捨。就在此時,朱顏青帶著幾十個兄弟突然跑了出來,堵住了拆白黨人的退路,三撥人聚在路上亂打一通,場面更加混亂,又打了一會兒,有人高喊:“警局來人了,大家趕緊散了吧!”正在打架的三方人馬,呼啦一下就四散潰逃,瞬時間消失在附近的各條小巷裡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十幾個受傷跑不了的人躺在地上呻吟……

龍邵文一直在聚豐園等訊息,聽到朱顏青的回覆後微微一笑,他拿起茶杯說,“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他一口喝了茶,又說,“真是好茶,聚豐園的信譽還真是不錯,說是新茶就是新茶,絕不拿陳茶來糊弄咱們,哈哈。”

朱顏青說:您要搞的屍體就在外面的馬車裡,一共兩具。

龍邵文說:他們不是你殺的吧!殺人可是要折陽壽的!三國裡面的諸葛孔明你聽說過吧!他的壽命之所以那麼短,就是因為他太喜歡殺人了。當初諸葛孔明一把火燒死好幾萬藤甲軍,惹得天怒人怨,老天爺看不過眼了,怕留著他繼續危害人間,早早就把他收了去,咱們千萬要引以為戒,得饒人處且饒人,萬萬不能亂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