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雄圖江山,何為歡喜 天下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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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雄圖江山,何為歡喜 天下四十六
謝明遠臉上每一角都僵著,躊躇了半天,才低聲道:“……臣有苦難言,望陛下莫要多問。”
英歡微一眯眸,“當真不願說?”
謝明遠搖頭,抿緊了嘴,不再開口。
她看著他,慢慢道:“倘是你說了,朕也許能幫你。”見他仍低頭不語,不由挑眉,“……可是有何地方為他掣肘,不得已而處處尊他聖意?”
謝明遠面色陡變,卻仍僵然道:“陛下心有何計,臣絕不多疑,定尊上意,以助陛下之策,只是……”他抬眼看向她,握了握拳,“臣無反心,天地可鑑,還請陛下容臣言有不盡。”
英歡心知猜對了,想來他定是有何隱情才至這般,不由側過臉,輕聲道:“你君臣二人之事,既是難言,朕也就不再多問。”
……縱是今日不言,往後也定有事昭之時,她又何苦在眼下逼他。
她轉身,施施然坐下,左手將宮衫廣袖一撩,從內抽出一封黃箋,斜眸望向他,“鄴齊國中生亂,兩軍並師而返,此事早晚會傳至北境軍前。朱雄如若得知,勢必會領軍南下,與其到時生歧,不如現下便發報與他,道國中謠言不足以信,兩軍回師平亂,令他按軍北境,暫不得動。”
謝明遠眉深皺,看她道:“上固疾突發一事,陛下是打算瞞著朱將軍?”
英歡將那紙黃箋擱在案上,淡一揚眉,“如若北境軍前大動。北戩定知鄴齊國中事出不小,當此大亂之時毀表出兵亦非不能,到時國亂未平而北面生變,又該如何是好?”
他側身一步,“便遵陛下之意。”
她又望了他半晌。WAP.1 6K.cN眼底飛快滾過一抹陰色,斂眉起身,留那黃箋在案,兀自往殿外走去。
他卻在後叫住她:“陛下。”
她停下,卻未回身。
他走上前兩步,眉陷更深,“陛下統軍南下,欲置上於何位?”
她雙手抱袖。眼望殿外青天白雲,淡聲道:“朕帶他一道回師南下,軍中所出之令皆由朕定,而後以他之名付下。”
謝明遠眼角微動,“上龍體有恙,冬日又寒,若隨軍一道行返,倘是路上萬一……”
“如若將他留在此地,”她打斷他,聲音漠不帶情。“別疆寡衛,何人能保其安?他不隨軍南下,兩軍平亂又將師出何名?”
謝明遠抬頭,看向她。
她背影逆光而立。朱袞其下雙肩瘦削,一把青絲巒髻巍巍在後,彎垂大袖被冷風吹得微微後揚,人如奇松,雖秀卻韌。
他復又低頭,沉然而嘆,“陛下所言在理。”
英歡聞得他輕噓之聲,脣角微癟。不再多言,迎風輕舒一口氣,邁步出殿。
殿外宮階層層落,眩目金陽灑在血灰之色上,襯出一路陰寒,不遠處有冬鳥低空掠過。淺鳴倏然即消。冷中透了絲生氣。
她走著,眉尖淡淡蹙起。臉色隨陰而寒,耳邊響起那一夜,他對她低喃之語----
……至死,都不再與你分開一刻。
不由勾脣,脣色若血,笑意若亡。
冬日嚴寒,千里回師之路定有險阻,他病體難捱,她自是知曉。。1 6K小說網,電腦站www,shushuw.cN。
但他既是心念一死,處處以亡布策,那她還顧得了什麼?她不在乎會有萬一,她只知----
從此往後,他便是要死,也要死在她身旁。
大曆十四年正月二十九日,二帝見北戩使副於崇元殿,使至御座前,躬承問訖,拜呼萬歲,兩軍諸將稱賀亦拜,上使北戩使副還位,與諸將出,罷近宴不用。
是夜,帝固疾又作,寢疾不視政事,兵務皆委於上,上令謝明遠掌鄴齊軍務,屯兵於吳州城外百里,候帝疾愈。
二月,鄴齊國中謠如風起,言帝薨于軍前而未付遺詔,時禁軍重兵皆遠征於外,以帝薨無人掌軍而致將有異心,朝中聞報,人心惶惶;十日,衛王據馮州起兵,十三日,越王又舉兵於豫州、與衛王相應;魯王、韓王、燕王、漢王、商王、魏王聞之,各據相繼起兵,欲圖大位之爭。
二十六日,詔二軍諸將集殿議事,上御明德門,列仗衛,諸軍大將常服上殿;上以帝疾未愈而代掌鄴齊大軍,仍為二軍主帥,並師回討鄴齊八王叛部,諸將俯伏無異。
三月三日,於巨集、林鋒楠二部南下,兩軍合師於吳州城北,上詔天下,以帝未薨之名出師平亂,令江平率兵為前鋒先行,於、林二軍居中,謝明遠、方愷各率輕兵護二駕於後,拔營南下。
十二日,江平過南岵北境,持上手諭,號龔明德一部分兵南下,合師共討;十九日,過碣雲關,敗馮州逆軍後疾進向南,直指豫州。
雖至三月末,路邊蒼樹已顯翠色,斜枝開芽,嫩綠點點,可鄴齊北境一帶仍是寒氛凜冽,風起刮面,鑾駕厚帳亦抵不住侵體春寒。。1-6-K小說網,手機站wap,shushuw.Cn。
六馬行之甚慢,蹄鈴輕響,時脆時沉,答答踏地之聲漸漸緩了下來,未過多時,車駕亦止。
前面有人馬折返而來,至御駕旁停下。
“陛下,前面便是碣雲關了。”
曾參商的聲音隔了重重厚簾傳進來,攪亂一廂暖爐熱意,語速甚快,沙啞中又帶了點興奮之情。
英歡抬睫,伸手將側簾撩開一條縫,暖氣嫋嫋散出車外。同清朗春風混在一起,一閃即消,寒氣撲入車內,冷意又甚三分。
向南遠處,山巒連峰而拔。巔顫雲霄,一眼望去只見松木清輝遍山而落,日頭斜陽打在險峰之間,光影朦朧,直墜深谷暗處。
碣雲關乃鄴齊北境第一關,奇秀而險,易守難攻,百年來鄴齊鐵軍傲視天下。在此據關禦敵,未有失時。
山色景美秀麗,已屬世間難得,可睹此遠景,實難想像那漫山蒼木鬱郁之色,其下掩了多少白骨灰血。
英歡微一晗首,將側簾掀得高了些,朝曾參商看去,“傳朕口諭,命大軍全速疾行。日落前必得盡數過關,今夜駐蹕碣雲關之內。”
自江平及龔明德二部過碣雲關、破馮州叛軍至今,時已過近半月,五日前於巨集同林鋒楠先後率軍入關。而今她聖駕在後,也終要入得鄴齊境中。
倘是在四年前,她斷然想不到將來會有一日,邰大軍能夠滴血不濺地踏過碣雲關之口,而她更能夠堂而皇之地駕幸這一片廣脈之疆。
不由沉眸,輕一含風。
換作四年前的她,若能睹此刻之情景,定是欣喜不休。萬丈豪情不輸男兒一分。
可她如今早已不似當年。……自那一年那一夜、那一場傾心之遇之後,她如何還能再回得去當年。
心口稜稜刺痛,澀而苦。
曾參商聞言點頭,應了旨意,又催馬靠前兩步,輕聲道:“今晨捷報。江將軍及龔將軍分別又勝兩役;於林二部日夜疾行。再有三日便能抵赴燕平之北。”
英歡淡淡落睫,眸子裡水光輕暈。揚了揚袖子,示意知曉,著她退下。
鄴齊精銳之師本就盡歸他掌,此次禁軍重兵北上征討,國中諸王封邑之下廂軍之力又何足掛齒。
謠傳他薨于軍前,才致諸王心生婪念,欲趁大軍將亂之時起兵以謀大位,卻不料鄴齊邰二軍能夠火速並師南下討逆。
莫說鄴齊國中叛軍,便是這天下,又有何人能抵得了兩國鐵血軍容這橫掃之勢。
勝役捷報,本就如囊中之物;諸王伏服,也不過早晚之事耳。
見曾參商策馬遠去,英歡才收手放簾,重又捧起手爐,淡一舒氣,轉身回望車內另側。
鑾駕之中甚是寬敞,黃褥層層而疊,厚且棉實,簡榻之下精巧暖爐排了一列,熱氣縈而不散。
他闔眸在臥,神色安然,全然不知先前之事。
她望著他,許久後才挪了挪身子,伸手取過之前蘇祥送來地溫藥木桶,從裡面拿出銀碗,欲轉腕時,手卻頓了一下。
眼眶忽然潮潤起來。
終是擱下了藥碗,伸指去勾他微涼地大掌。
那一夜歡好之情歷歷在目,他那般溫柔,彎腰低頭,替她穿靴,眸光爍爍盯著她,對她說-
鄴齊地多山河繡景,待天下承平,我帶你去看。
她一撇眸,看向風動垂簾,手將他大掌握得緊緊的,眸子裡似含了一汪靜湖,水深數丈欲湧,波光卻凝而漸止。
明知自己時已無多,卻能將這話說得那般用情,將她騙得滿心歡欣,以至今日一腔澀痛。
車駕又動,轆轆在響。
厚簾一角隨風輕顫,碣雲關沖天之巒時隱時現,壯麗之景不虛其名。
她閉了閉眼,又睜開,淚光已消,空留藍暗霧色。
山河繡景為實,帶她來看是假。
他要的不是帶她來,而是讓她在他死後趁亂揮軍,血踏入關,一掃這大好河山,一納這厚疆袤土。
可他偏偏沒有死。
他既是沒死,那她便要讓他知道,她所做之事,會比他所謀更厲。
情蕩江山,從前那一場場槊戈腥風中,他護她疾行;
恨殤天下,往後這一步步刀槍血雨上,她帶他緩睹。
但看這一世英名,終將何收。
這幾天非常自我厭倦。幾十萬字墨痕過,所圖不過最後這幾筆。然越到最後,越想寫好,越想寫好,就越覺得自己寫不出心中的感覺。三天寫了一萬,刪了七千,折騰來去,最終還是抑鬱得想哭。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