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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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我打仗有個毛病，初戰殺雞也用宰牛刀。一軍團攻樂安，三軍團打宜黃，林彪、彭德懷暗中較勁。是誘敵深入，是強攻堅城，前後方首腦各唱各的調。臨時中央"聖旨"下：可調***回後方工作。寧都會議，***又失兵權，病休長汀城。
1932年8月8日，中革軍委下達軍事訓令，決心集中全力以堅決、迅速、祕密的行動，首先消滅樂安、宜黃方面之敵二十七師，並相機消滅敵增援部隊。紅一、三、五軍團為主作戰軍，在殲敵二十七師後，威脅與奪取贛江與撫河流域各中心城市。紅十二軍和新組建的紅二十一、二十二軍以及江西軍區等地方部隊為支援作戰軍，配合主作戰軍行動。
戰前動員會上，剛剛復出的七澤東只說了一句話："堅決迅速，行動祕密，做好這兩點，剩下的文章就好做了。"8月10日，紅一、五軍團和紅三軍團分由興國、于都兩地祕密向北開進。
8月15日，***、周恩來、朱德、王稼祥走進設在招攜的紅一方面軍總部。
朱德問道："周書記，部隊已進入預定位置，你看什麼時候攻城合適？"周恩來擺擺手道："作戰事你和毛主席有決斷權。對於打仗事，我現在還只是個理論家。南昌**摸了幾天*，一軍團、五軍團東征，我當後勤部長不摸*，水口之戰沒趕上，我還是個門外漢。"王稼樣笑道："周書記太謙虛了。摸沒摸*並不能說明問題。在上海時，聽說這裡有個毛委員，會使雙搶，百發百中，到這裡一看，毛主席連*都不會打。"***從地圖前轉過身，哈哈大笑起來，"此言不虛，本人還沒有學習打*的打算。兵貴神速，我看明日拂曉就打。樂安有敵三個團，一團在城外高地，兩團守城，我佔絕對優勢。我打仗有個毛病，初戰殺雞也用宰牛刀。"周恩來道："慎重初戰，這是你指揮作戰的一大特點嘛。"***左手卡腰道："紅一軍團全部、紅三十一師、紅二十二軍六十五師再加總部特務營，都投進去。令三軍團進至宜黃南南牌路港地區監視宜黃、崇仁之敵，策應攻城軍作戰；五軍團置望仙、南村作總預備隊。高樹勳可惜不在樂安，要不，抓住他後我倒想問問他對寧都起義有何感想。"周恩來深感佩服：***的一系列主張都是為了把黨和軍隊的事情辦好。常常以反對派的身份出現，屢屢受挫而不改初衷，他是怎樣練就如此堅強的意志力的呀！
朱德道："作戰問題就交給林彪和聶榮臻。周書記，我擬了一份給中央局並轉臨時中央的電報，你看有什麼不妥。我軍決以迅速堅決祕密的行動，先攻樂安、宜黃，消滅孫連仲大部，乘勝攻南豐、南城消滅朱紹良部，開展贛東一面，求得鞏固地向西迎擊陳誠、吳奇偉等增援部隊。"***默默地聽著，靜候周恩來的反應。
周恩來一手託著下巴，來回踱了一會，道："這麼報上去，也不是不行，是不是再加上這麼一句：以更有利地取得贛江下游中心城市，造成奪取南昌的形勢？"***心想：周到、細緻、不留痕跡，頗有名臣風儀，像西漢陳丞相。
16日5時，天剛放亮，紅三軍在軍長徐彥剛和政委朱瑞的率領下襲取樂安。
林彪、聶榮臻原以為樂安小城，敵只兩個團，動一個軍也差不多能突破敵一線防禦，誰知這塊骨頭很不好啃。奇襲不成，立即改為強攻，封鎖了樂安四門。打了七八個小時，林彪還沒聽到期望的破城訊息。
林彪忍不住道："先把他們圍起來！死死地圍住，一個也不讓跑掉。我近兩萬鐵軍，竟還搗不破這小小的樂安？見鬼！"16時，紅三、紅四軍再度強攻樂安。戰至黃昏，仍無突破性進展。
聶榮臻建議先停一停。樂安敵工事太堅，強攻吃力不討好，還是智取為上。現地偵察，樂安最易攻破的是南門，決定由四軍擔任主攻，但不先打。敵不善夜戰，把下次攻擊時間定在明晨三時。三軍分兩部，主力夜襲東門，猛打，把城中主力引去，七師襲西門。把敵主力引到東西方向，四軍再動。北門二十二軍守株待兔，敵不進則不動。四軍得手後，其它三方再一齊動手。
"敵幾千人守一堅固小城，是有點難打。"林彪若有所悟："今後遇到這種情況可得注意。"聶榮臻雖算林彪的老師，但他覺自己入蘇區較晚，林彪又是紅軍赫赫有名的戰將，不但不擺老師的架子，反倒自覺地扮了配角。林彪此時年輕氣盛，也無中年後的陰詐，見聶榮臻為人厚道，也就常對聶榮臻表示尊重。兩個人的合作還算愉快。
17日拂曉，紅四軍在紅三軍炮火的支援下，向樂安南門發起猛烈攻擊。上午9時，全殲南門外守敵，乘勝突入城內。與此同時，紅三軍、紅二十二軍一部也發起了總攻，相繼突破東、西、北三門。戰至12時，紅一軍團完全佔領樂安。
翌日上午，林彪、聶榮臻騎馬來到方面軍總部，彙報攻克樂安的詳情。
***聽到林彪說"俘敵三千多，從旅長到伙伕無一漏網"，當即問道："一個沒跑？別是吹牛吧？"林彪認真地說："確實無一漏網，旅長、團長、營長，都是要活見人死見屍，所以我才敢這麼說。"***喜不自禁，開玩笑說："該不會多了一名冒牌士兵吧？"林彪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多了誰？"***笑道："多了一個扮成伙伕的蔣委員長蔣介石呀，你們沒查出來了可別讓他領了大洋逃走了。"一屋人都鬨堂大笑起來。
朱德笑著說："三次反’圍剿’，每次都抓個師長。張輝攢叫斃了，公秉藩和韓德勤都是扮了伙伕逃走的。毛主席真是好記性。"***道："仗就要這樣打。要打勝仗，打漂亮的勝仗。哪裡能打勝仗，我們就在哪裡打。敵強我弱，水口那種兩敗俱傷的打法，我們陪不起。"周恩來顯得十分高興，說道："毛主席，我完全同意你和總司令拿下宜黃的決定。我要給中央局和臨時中央與個簡報，告訴他們：紅軍攻克樂安城，全殲孫連仲一旅兩團並一營，旅團長直至伙伕無一逃脫。"周恩來走後，***看看朱德道："怎麼樣？趁熱打鐵吧？"朱德說："林軍團長、聶政委，本該獎你們歇兩天的，攢起來以後一回歇個夠。今天算給你們下個預備令，從今天起，向宜黃開進！"19日，方面軍為攻取宜黃作出如下部署：紅三軍團在城南擔任主攻；紅一軍團在城北擔任助攻，並向崇仁方向警戒和向龍骨渡方向遊擊；紅五軍團進至龍源、麻坑一帶作預備隊。進攻作戰，由彭德懷和滕代選統一指揮。
19日傍晚，彭德懷、滕代遠率擔任主攻任務的紅三軍團進至宜黃城南一帶。
軍團指揮部參謀人員一路上都在偷偷觀察彭德懷，他們發現這位嚴厲的軍團長一路都緊鎖著眉頭，心裡都在嘀咕：可別在這個時候出差錯找罵！
彭德懷心情沉重。方面軍總部點名讓他和滕代遠指揮全方面軍攻打宜黃。對這一安排他不能不格外在意。紅一軍團在贛州戰役後取得了軍事上的巨大成績，克漳州、克樂安是全勝，水口一戰雖遭損失，但還是擊潰了敵軍十個團，這次又在林彪、聶榮臻的指揮下打了一個大勝仗。而三軍團打贛州是個敗仗，以後的幾個月也無大的作為。如果不能漂漂亮亮把宜黃拿下來，他覺得對誰都沒法交待。
進入軍團指揮部，彭德懷下了第一道命令："叫晚飯後，把軍師、團**的軍事主官都叫過來。"彭德懷沒說時間，只說個晚飯後。因此，三軍團大部分中高階軍官都是空著肚子跑來的，都怕遲到了捱罵。通訊員去傳達命令時都加了一句："彭總臉色可不大好喲！"大部分人來的時候，彭德懷還在吃飯。開始看見幾個師長來了，他沒在意，見來多了，抬頭問一句："我讓你們晚飯後來，怎麼現在都來了？是不是通知錯了？"大家便異口同聲說："沒錯。我們都吃了。"彭德懷不再追究，狼吞虎嚥著。
看見參謀長鄧萍派人去找椅子，彭德懷扔下飯碗道："不是開會，開會也用不著坐，我是想帶大家去看看地形。為什麼要看地形？你們知道嗎？"鄧萍看大家都不作聲，自己答道："這是你一貫倡導的作風，知己知彼。""為什麼連團長也要帶上？"彭德懷自問自答："為了打個大勝仗。這還不是全部的原因。今年以來，三軍團的戰績平平。贛州一仗，像是把士氣打沒了。所以，這一仗無論如何要把三軍團的軍威打出來。一軍團打得很漂亮，我們也應該打得很漂亮。我們應該向他們學習。我帶你們去察看地形，目的就是為了乾乾脆脆拿下宜黃。"經過仔細勘察、研究，大家一致認為：要奪宜黃城，必先奪取峨嵋山。
臨解散時，彭德懷說："總攻明天拂曉5時發起，一師攻擊北華山，二師攻擊峨嵋山，三師攻擊肖家排以北高地。大家準備去吧。"二師師長鼓了半天勇氣說道："彭總，峨嵋山山勢陡峭，工事堅固，又是攻克宜黃的關鍵，能不能允許我們今晚試攻一下？"彭德懷想了想答道："一軍團想必已運動到了城北，料守軍也不會跑，你們可以試一試.如果能拿下來，對全域性也是個支援。"入夜，紅二師先以兩個連兵力對峨嵋山發起攻擊。這兩個連爬上半山腰，敵人的火力點開火了。紅軍沒有重火力掩護，只好抬著十幾個傷者和屍體退了下來。緊接著，紅二師調來機*連掩護第二次攻擊，又是沒突破敵人第一道防線。子夜，打紅了眼的紅二師調來幾門迫擊炮對峨嵋山實施攻擊，又沒結果。
在總攻發起前，紅二師共組織八次衝鋒，均為敵人火力所阻，未能得手，與敵軍形成相持局面。
20日拂曉，紅軍對宜黃之敵發起總攻。戰到中午，只有紅三師殲敵一部，佔領肖家排以北高地，逼近宜黃城東，紅一師攻擊北華山，紅二師攻擊峨嵋山均受挫，總攻沒能奏效。
彭德懷中午飯都沒吃，想到下午兩點，仍沒想出破敵良策。滕代遠建議道："彭總，紅一軍團剛剛到達，一師、二師都不順利，停下來再想點辦法吧。"彭德懷無奈地笑了笑，"停下來，想辦法。好在三師打開個缺口，要不還真不知該怎麼啃這塊骨頭哩。"滕代遠道："一軍團如果不把敵人堵住，我們打進南門也無意思，下午再調整一下部署。"彭德懷道："現在就可以調整。一師、二師留一部牽制峨嵋山、北華山之敵，主力都運動到三師側翼，從東城開啟缺口。繞到城下後，一師攻南門，二師攻西門。北門嘛，留給一軍團吧。我本想拿下峨嵋和北華後一舉攻克宜黃，把收尾的工作交給一軍團，誰知這兩座山太難致了。敵人不善夜戰，告訴一軍團，總攻時間定在晚上9點。"林彪當了軍團長後，連續在漳州、樂安打了勝仗，錦上添花之心仍存。彭德懷第一次攻擊竟沒派他的部隊，他心裡實在有點不高興。可讓彭德懷、滕代遠指揮是總部定的，他只好服從，在指揮部面壁大半天，中午飯也沒有吃。
聶榮臻不知林彪心事，吃飯時還問了林彪，林彪答說自己的肚子有點不舒服。
下午3點來鍾，彭德懷的命令傳到了。
林彪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忍不住評價道："三軍團今年走了背運，事事不順。開頭啃贛州，啃了三十三天，啃個大傷元氣。我軍團到漳州開洋葷，他們跑到贛江西和敵人打圈子玩。水口戰役，好歹我們趕上個尾巴，他們趕到，連支好點的*都沒有撿的了。我們兩個軍兩天獨吞敵人半個師，他們三個師啃宜黃啃了一天又咯了牙。我真替彭總不平哩。"聶榮臻第一次聽到少年老成的林彪一次講這麼多話，有點奇怪，湊過來說："彭總很能打仗，這幾回都是情報上出了問題。"林彪言猶未盡，接著說："士兵們眼亮，早就說只要一跟’毛大帥’，定能打勝仗。早兩年我還不太信......"聶榮臻問道："你是不是說井岡山分兵？"林彪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那一次怪不得毛委員，他的計倒是’圍魏救趙’，只是四軍自身難保，去圍誰去。要說錯，也是小錯，判斷上出點問題。"掏出懷錶一看道："聶政委，彭總送來的肉，咱們還是別客氣吃吧。"聶榮臻皺皺眉頭，似乎覺得林彪這種小聰明有點讓人膩，淡淡笑道："我當然也想吃，多吃，可這回你我插不上手呀。"林彪說："我還怕你不想吃哩。你看彭總這佈置，只是讓咱們堵截。你我不插手，還要好好幫助彭總打好這一仗。三軍團首攻不得手，敵人就起了要跑的心。他幾千人要跑，攔也攔不住，這個宜黃城不比樂安城，不好聚殲。我意讓三軍、四軍各留一個師在外圍，等著攆跑出來的兔子。你看呢？"聶榮臻道："攻城確實也用不著兩個軍團。就怕彭總手大，把籠中兔一把捉乾淨了。"林彪怪怪地一笑，沒再糾纏這個問題，突然叫過來一個參謀道："你去三十一師，告訴他們，今晚總攻，不惜一切代價，要最先攻進北門。佔了這個頭功，缺*我盡他挑，缺人我盡他選。如果讓人家佔了先，再打仗，我就讓他們看。"聶榮臻覺得這話不太入耳，卻也沒說什麼。
20日21時，紅軍再次向宜黃髮起總攻。激戰兩小時，紅一軍團三十一師率先攻破北城門，緊接著，三軍團的三個師相繼攻破另外三個城門。經過一夜激戰，紅一方面軍攻佔宜黃城，擊潰全部守敵，俘敵近千名，繳*千餘支，守敵一部棄城北逃。紅一軍團兩個師追趕一天，於龍骨渡將逃敵聚殲一部，俘敵千餘人，繳*千餘支統算戰果，紅一軍團又一次大大超過了三軍團。
受樂安、宜黃兩役影響，附近守敵紛紛收縮集結。蘇區地方部隊又乘機攻佔了寧化、南豐兩座縣城。
***力主的北征又以全勝告一段落。周恩來在給中央局和臨時中央的報告中寫道：此役全殲敵二十七師，俘敵逾五千，日內連克四座縣城，"不僅江西全部敵人被調動"，而且"直接援助了鄂豫皖與湘鄂西"紅軍的反"圍剿"作戰。
實踐再次驗證了***的正確。
自南雄、水口戰役後，***兩次改變紅軍的行動方向，終取得樂安、宜黃大捷。這時候，紅一方面軍如何行動的問題又出來了。
照出兵樂安、宜黃的訓令，攻佔這兩地後，應西去取吉安，這才是符合中央精神的行動。事實上，紅一方面軍沒有向西，而是向東出發了。這一次是去攻南城。
***覺得攻下樂安、宜黃後，實現自已連通贛東北蘇區設想的條件已經存在，他當然要試一試。
8月26日，紅一方面軍主力進抵南城近郊，大竹山附近。傍晚，各路訊息彙總在方面軍總部，稍一綜合，便知道了南城的防禦情況：這裡已集結毛炳文、許克祥、李雲傑等師的十七個團！按國民黨軍一師四團的編制推算，南城守敵竟有四又四分之一個師，總兵力達四萬餘。該城內外都有險要，工事又堅，易守難攻，以紅軍不足六萬主力，攻下它簡直不可能。
周恩來：怎麼辦？
***：既來之，則安之。城是不能打了，一打就是個消耗戰。我們作為弱旅，一定要保持絕對的戰略機動性。我看先把部隊撤至南城至南豐、南城至宜黃兩線，發動群眾並籌款，養精蓄銳。等西來增援的陳誠、吳奇偉等敵進至合適地點，我再集中兵力各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