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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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番外
“榮若，榮若……你又下山了是不是……”修羅在山林的某棵樹上找到銀髮的少女時，氣鼓鼓的站在樹下，抬頭看著她，少女琥珀色的眸子轉了一轉躍下樹來：“修羅，你幹嘛這麼生氣嘛，我不過是下山去看那麼一小下，而且我有帶著頭巾不讓人發現我的頭髮哦~”少女勾住修羅的脖子：“修羅，你現在老的像我爸爸一樣。”
“我大你二十歲，如果不是你血統尊貴，我真的可以當你爸爸。”修羅沒好氣的將少女從脖子上拉下來：“不要以為我會放過你，今天作為下山的懲罰，晚上不準吃飯。”
“我都十五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少女再次貼上他：“你什麼時候娶我，你娶了我，我就不下山了，天天陪著你做一個好妻子，好不好。”
“從你六歲那年開始我就回答過你無數次了。不行，不行，不行……”修羅再次拉開少女：“不要想用這種方法分散我的注意力，今天晚上你必須受罰。”
“為什麼不行。”少女攔住修羅離去的步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敷衍我。你說我血統尊貴，那好，我命令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不能娶我？”
修羅看著她高傲的樣子，突然笑了一下：“你還真是她的女兒。”
“他？他是誰？”少女好奇的看著修羅一向冷峻的臉上閃過的一絲溫柔。
“你的母親。”修羅第一次在少女面前提到她的母親：“我不能娶你的原因。”
“母親不讓你娶我嗎？”少女不明白的問。
“不。”修羅搖搖頭，繞過少女向前走：“因為我此生只能愛著一個人。”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少女追著修羅的背影：“你愛母親嗎？那我父親是誰啊，修羅……你回答我啊……”
對於少女榮若來說，她的養父修羅是個奇怪的人。她從山林外面的人口中知道，像修羅這樣的應該成為她的養父，而修羅從來不讓她叫自己父親，一向都是讓她直呼其名。她喜歡修羅，她在山下也見過不少男人，但是她始終認為修羅是這個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人。他從不下山卻總能知道山下的事情，他有著山下的人都沒有的火紅色的頭髮和眸子，讓人感到無盡的溫暖和活力。他雖然不經常笑，總是很嚴肅的樣子，但是他永遠會在自己害怕的時候出現，保護自己。對於榮若來說，修羅是她世界的太陽。她曾經偷偷的觀察過修羅，他沒事的時候總是獨自坐在那裡，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想的入神的時候也會泛起好看的微笑。榮若想知道修羅以前的事情，想知道是什麼能讓修羅露出如此的微笑，
晚上，沒有吃飯的榮若感到肚子餓的有些咕咕叫，但是她知道修羅的性格是說一不二的，便忍著餓，找點話題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修羅在燈下給她補衣服，榮若看著他嫻熟的針法好奇地問：“修羅，山下的男人都不會做針線的，你怎麼會這麼熟練呢？”
“因為你不會。”修羅十分沒有幽默感的回答。
“告訴我嘛，是誰教你的？是我的母親嗎？”榮若期而不捨得追問。
“你母親？”修羅竟然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她還記得年幼時在洛安王府山嵐靠在窗下一句一句的教風無憶縫製嫁衣，而屋內時不時傳來懊惱的罵聲。那個時候他就應當知道的，驕傲的洛安王願意委屈自己，放下刀劍為了一個男人拿起繡花針，她便早已是愛上了這個男人。
“你笑什麼？我母親難道不熟悉針線嗎？”榮若看著修羅麻利的補好了衣服上破的地方，然後拿起為她繡了一半的肚兜，繼續奮戰。
“告訴我嘛，修羅。”
“你母親更熟悉刀槍劍戟之類的東西。”修羅回答了他：“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沒有之一。”
“誒，那我母親是最勇敢的人，那我父親是什麼？他不勇敢嗎？”
“他……怎麼說呢，我這麼喜歡你母親當然不喜歡他了。”修羅將針刺進布料中：“因為我希望你母親嫁給我嘛。”
“可是按照你每年為母親過的誕辰來算，母親比你大好多哦。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喜歡母親的。”
“從……十二歲吧……”
“這麼久哦~”榮若託著下巴，看著修羅完美的側面：“那我從六歲就開始喜歡你，你會不會喜歡我？”
“你覺得可能嗎？”修羅看也沒有看他一眼：“你的母親深愛著你的父親，從她小的時候就開始了。無論誰再怎樣喜歡她，她都沒有改變過。而我深愛著你的母親，就算她從來不會回頭看我，我也還是隻喜歡她，不會改變。”
“可是，如果母親在世的話，一定也希望你能獲得自己的幸福啊。”榮若抱著腿，蹲坐在修羅為她做的半圓形的木頭搖椅中：“就算不是我，修羅也應該有妻子啊。我看山下的人都有妻子，有的人還有好幾個妻子。是不是因為修羅帶著我，所以才會沒有人願意嫁給修羅？”
“不是。”修羅咬斷線頭，重新換了一個顏色，接著繡：“我應當在你母親死的時候就去死了，我答應過她要永遠陪著她的。可是她讓我照顧你，我是為了你活著的，榮若。只有你幸福了，我才可以在去見你的母親的時候不愧對她。”
“我的父親還活著嗎？”榮若問道。修羅突然僵住了，然後回頭，紅色
的眸子看向她：“你想見他嗎？”
“我只是想看看母親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男人會比修羅更好了。修羅什麼都會，武功又好，又會繡花，又會看病，又會給我做所有我想要的東西，又會做好吃的。怎麼會有比修羅更好的男人？”
“但是，在愛情中，這一切什麼都不算。”修羅笑了一下：“你的母親身邊有更多比我更優秀的男人。我繡花裁剪的手藝是跟你母親最早的玩伴學的，他是當時天下最美的男子——山嵐。”
“比修羅還美嗎？”
“我在他面前都會被他的光芒遮擋的被人忽視呢。”
“這麼美？”
“是的。就連我的武功都是他教我的。他可比我厲害多了。”
“可是母親不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也許喜歡過吧。但是她始終選擇的是你父親。”
“那還有呢？”
“還有一個是有著尊貴血統的異族王子，為了你的母親甘願做他的侍從。像是霧靄一樣，俯首在她身邊，聽從她的每一句話。”
“真的啊，沒有一句反抗的話嗎？”
“沒有。”
“這樣母親也不喜歡？”
“你的母親憐惜他，但是不愛他。”
“那還有呢？”
“還有一個是你母親的侄兒。”
“侄兒？那不是她的親人嗎？山下的人說親人是不可以相互嫁娶的。”
“是的。他是你母親最疼愛的孩子，所以你的母親在他死後用他的名字為你命名。”
“他叫榮若嗎？”
“是的。他有著高貴的血統，無人能比的神采，他忠誠，堅定，無所畏懼。”
“可是他是母親的侄兒啊。”
“是的。當年有一國的軍隊那麼多的人願意為你的母親去死呢。我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但是我想母親一定最相信你。也是喜歡你的。要不有這麼多愛著她的人，怎麼會只把我交給了你呢？”
修羅抬起頭看著她笑了一下：“謝謝你，榮若。”
“那把一個軍隊的人比下去的父親，是不是超級了不起呢？他對母親是不是既溫柔體貼，又言聽計從。和修羅一樣全能，和山嵐一樣美麗嗎？”
“你的父親啊……”修羅思考了一下：“你很想他。他也是銀髮琥珀的眸子，但是沒有你可愛，眼中總是透著思索和打量。而且目光犀利，他第一次見你母親，就敢公開指責你的母親。”
“誒，這麼臭屁，母親還喜歡他？”
修羅忍不住又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這是很多年前就決定好的事情，所以沒有辦法啊。”
“我能見見我的父親嗎？”榮若問道。
修羅恢復了嚴肅的表情：“為什麼想見他？”
“因為我想告訴他，母親雖然選擇了他，但是我選了修羅。不管他有多好，我喜歡的都是修羅，我要娶修羅回家。”
修羅看了榮若一眼：“那你父親可能會想殺了我吧。”
“我不管，我要見他。我會保護你的。”榮若鬧著彆扭。
“我可以通知你的父親來見你，但是我不會娶你。”修羅放下手中的肚兜：“我不會改變我的答案，榮若。”
穆軒收到修羅的飛鷹傳書時，立刻到了皇陵，找到了正在為榮若祭日悼念的風淨璃，他將信拿給風淨璃：“陛下，我的女兒要見我了。”
當年風無憶立下規矩，除非是女兒自己要求見父親，才可以讓修羅通知穆軒前去，在此之前，誰也不能去尋找他們的行跡。
風淨璃看著信上熟悉的字跡，輕嘆道：“你去吧。朝中日益穩定，沒有什麼大事。我好久沒有見過修羅了。他應該也早已不是當年稚氣的模樣了吧。誰能想到當年的那個小孩子，最後竟成為姐姐最相信的人。榮若要見你了……姐姐這個名字起的還真是在報復我，要日日刺我的心痛處。我記得當年榮若對我說過‘希望他日舅舅登上皇位，也能這樣在榮若的墓前告訴榮若，你不後悔。’我現在登上了王位，兌現了當年對你，對所有人的承諾，但是我發現我站在這裡居然不能說我不後悔。我多少次想報復嬰寧，可是真的軟禁她，讓梧桐離開了她，看到她絕望的樣子，我心中又很後悔，我這樣做和當年的淑妃有什麼區別？姐姐不想讓我傷害任何人，但是我讓她失望了。”
“但至少陛下您善待了廢帝的遺孤，遺孀還有夜寧。”
“夜寧還是姐姐取得名字呢。”風淨璃撫上了那塊他為榮若立下的恢弘的石碑：“我後悔做到今日，但是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姐夫，我每次這麼叫你都會覺得好像姐姐還在我身邊。我知道，她讓你答應她留下來，就是還對我有姐弟的情誼。見到我的小侄女，替我向她問好。”
“我會的。”穆軒也看著榮若的墓碑：“如果她問我你是什麼樣的舅舅，我怎麼告訴她？”
“你說……她的舅舅是天下最大的傻瓜。”風淨璃苦笑了一下，看了穆軒一眼。穆軒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動了動，然後也僅僅是展開了一個笑意。
穆軒到達修羅族故地的那天，修羅下山去接他，並且反覆叮囑了榮若不許跟下山
去，在山上乖乖的等他。可是等他把穆軒帶到山上的小屋時，發現那個快把他氣的跳腳的榮若又不見了。穆軒看著修羅隱忍不發的樣子笑了一下：“看來榮若讓你很頭痛。”
“讓王夫見笑了。”修羅有些窘迫：“您先坐吧，我到山林裡去找找她。她或許是為了迎接您去採花了。”
“既然如此，總會回來的，不是嗎？”穆軒似乎並不擔心不在的女兒，而是讓修羅坐下：“你也休息一下吧。這麼多年沒有見你，若不是你這耀眼的紅髮和眸子，還真難想象你是無憶當年帶回來的那個小娃娃。你這樣的稜角，若是在天都，應當如當年的山嵐，傾倒眾生吧。”
“王夫知道，對於修羅說，只有一個人認為的美才是美。”修羅溫柔的笑了一下：“她是修羅世界裡的太陽。”
“我知道。”穆軒看著修羅有些寂寥的眼神：“陛下說他後悔了，但是再有一次選擇，他也會這麼做。他們真是姐弟，在執迷不悟這方面擁有一樣的堅持。”
修羅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外面榮若遠遠傳來的歡快的聲音：“修羅，你回來了嗎？父親來了嗎？”
聽到這樣元氣十足的聲音，穆軒不意外的看到了修羅懊惱的表情。他想修羅或許本身想呈現一個小淑女給自己看的吧。他站起身笑著安慰修羅道：“無憶一定很欣慰你將榮若養的如此健康。”
榮若跑近屋子時，發現屋門開了，修羅跟在一個男人後面走了出來。男人歷盡滄桑的面容輪廓柔和，和自己一樣的銀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身暗色的袍子一眼就能看出有著很好的質感，是過年做新衣時修羅才會選的那種料子。
“榮若……”男人的聲音如水般盪漾開來，緩緩地滑過，又如同風一般溫柔的撫在她的面容上。抱著一束山花的榮若眨了兩下和男人相似的琥珀色眸子，然後將花送到穆軒的面前：“父親，我把花都給你，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穆軒挑了挑眉：“有什麼事是修羅做不到，要叫我來才能完成的嗎？”說著他看向一臉尷尬的修羅剛要說什麼，榮若便快言快語的道：“他不願意娶我，也不許我娶她。他說他喜歡母親。但我想，母親已經有父親了，所以叫父親來，告訴修羅。”
修羅一時間臉上的哭笑不得讓穆軒不禁笑出聲來：“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想見我的嗎？”
“是啊。修羅說父親很忙，天下有很多事都要依靠父親來做決定。我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打擾父親。可是我覺得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而且我聽山下的人說，嫁娶都要告訴父母的，既然母親不在了，當然要問父親了。”
穆軒笑的幾乎要流出眼淚來，他看著修羅越來越鬱卒的臉，最後終於好心開口了：“榮若，修羅比你大二十歲。”
“那又怎麼樣？”榮若反問道：“我喜歡修羅。”
穆軒收住了笑：“那他喜歡你嗎？”
“我問山下的女孩子們，修羅這樣算不算喜歡我，山下的女孩子都說，這世上不會有比修羅更愛我的男人了。”
“榮若，我是你的父親，而修羅不是。你知道嗎？修羅曾是你母親的下屬，他是奉你母親的命令把你帶到這裡來教養的。”
“我聽修羅說過。”
“所以，你是他主子的女兒，照顧你不是因為他愛你，而是因為他愛你的母親，他願意聽從你母親所有的安排，包括代替你的母親照顧你。”
“王夫……”修羅看著榮若愣在那裡，想要阻止穆軒，但是穆軒制止了他：“我是她的父親，修羅。你太寵她了，當年風嵐被廢帝寵愛，無憶就及時阻止了，所以今日，如果無憶在也會同意我的做法的。”
穆軒看向自己愣住的女兒：“他愛著的是你出色的母親，因為愛著你的母親，所以才會照顧你。榮若，你永遠要明白這一點，不是你喜歡別人，別人就會喜歡你的。修羅拒絕你不是心口不一，他說的是實話。你知道嗎？按照他的脾氣，如果不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早就拔劍了。”
“王夫，我現在的脾氣好了很多。”修羅有些無奈的在一旁解釋。
“他為了你的母親磨去了他所有的稜角，掩蓋了他所有的天賦，所以即便你的母親沒有選擇他，也依舊尊重他的愛情，我也一樣。”穆軒拿出一份封好的密信：“修羅，這是無憶對榮若婚事的安排。”
修羅小心的接下來，拆開，看了兩眼，然後抬頭問穆軒：“您已經知道是誰了嗎？”
“離這裡最近的，只有弘都的那個兒子了吧……”穆軒看向修羅，兩人相視一笑。
榮若卻不幹了：“我不要，就算不嫁給修羅，我也不要嫁給安排好的人。”
“只是讓你去看看，如果不同意，我就還陪你回來。”修羅難得對她笑了一下：“我雖然不能娶你，但是在你嫁出去之前，我會一直陪著你。”
“真的嗎？”榮若瞪大眼睛問。
“真的。”修羅的笑讓榮若開心的衝進屋子收拾東西：“那我們趕快去吧，快去快回，我一定不同意的。”
穆軒和修羅相視笑了一下，他們最愛的女人想要過的生活，終於讓她的女兒過上了。他們不惜一切，現在還活著，就是為了守護著這個小人，讓她替所有的人幸福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