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碧血長空_十四章 引蛇出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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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碧血長空_十四章 引蛇出洞（四）
王進還想著一定要去找錢琪，把那個金錶還給她，同時也準備把大哥送出去的白玉手鐲要回來，他並不想就這麼被錢家的人誤會，他還想要去找錢琪的二哥錢英，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可是還沒有等到他找機會請假，航空隊裡就來了一位美國的空軍顧問，何大隊長嚴格要求航空隊裡的所有人在這段日子裡，都不準請假，必須全天候地加緊訓練。
王進聽翁覺民告訴自己，這位美國顧問還曾經擔任過中國最早的覓橋航校的教官，曾是何立民和高飛的指導老師，也算是中國空軍的一位功勳人物，他的名字叫作克萊爾·李·陳納德，但是大家都習慣性地稱呼他作陳納德先生。
這位陳納德先生原本是美國一位退役的空軍上尉，但是他對義大利軍事理論家杜黑的“轟炸至上”空戰理論持有懷疑，所以專門出了一本名為《防禦性追擊的作用》書，用以說明戰鬥機的重要性，雖然這種理論在美國陸軍航空兵裡有一定的影響，但是卻沒有引起多少人的關注。正因為在美國並不得志，陳納德接受了在中國工作的一位好友的推薦，於一九三七年五月，踏上了中國的土地，不久被蔣介石和宋美齡接見，成為了中國空軍的顧問。在陳納德到達中國不久，七七事變爆發，中日全面開戰，而在八月份展開的淞滬會戰之時，這位空軍顧問很快就在中國的空軍戰場上嶄露了才華，在他的指導之下，八月十四日第一次參戰的中國空軍就取得了首次的勝利。其後，在中國許多優秀的飛行員陣亡之際，陳納德又招募了一支國際中隊，支援中國的抗日事業，給予日本空軍沉重的打擊。在他的顧問期滿之後，陳納德又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蔣介石夫婦的邀請，留下來為中國抗日戰爭效力。而在當時，美國政府對於日本侵華戰爭持中立的態度，日本人知道有美國顧問在華幫助中國，曾要求美國下令讓所有的在華美國空軍人員離開中國，而且美國國務院也將這個情況轉告給了陳納德，但是陳納德先生卻斬釘截鐵地回答著：“日本人在離開中國的時候，我也會高高興興地離開中國！”
在陳納德先生的幫助之下，羸弱的中國空軍一直在苦苦掙扎著，直到蘇聯人的空軍志願隊援華。武漢會戰的時候，陳納德會同著指揮了中國空軍和蘇聯空軍志願隊最輝煌的一戰：武漢四二九空戰大捷。
武漢失守之後，陳納德被宋美齡委派到昆明籌辦航空學校，但是隨著剛剛過去的一年裡，也就是公曆一九四零年春天開始，面對著歐洲密佈的戰雲，蘇聯人開始將他們的空軍援華人員逐漸撤走，蘇聯同時也準備和日本人談判以解決來自東面的威脅。在這個時候，中國空軍無論是在數量、還是在戰鬥力上都處於絕對劣勢，特別是飛機更為缺乏，中國的上空成為了日本空軍橫行的天下，由他們完全掌握了制空權。為了打破這個
局面，五月的時候，蔣介石委派陳納德回美國，設法去搞到儘可能多的作戰物資，尤其是飛機。陳納德回到美國之後，四處宣揚中國人民的抗戰事業，爭取各方的援助，竟然遊說打動了兩名羅斯福的助手，那兩名助手向羅斯福總統進言，最終令羅斯福決定對中國進行軍事援助，以把日本拖在中國。
而陳納德也不辱使命，在經過大半年的奔波和周折之後，最終得到了一百架美國生產的P-40型戰鬥機，而這些戰鬥機原本是準備出口給英國，但是英國人卻嫌這些飛機過於落後，並沒有買。這一次陳納德回到重慶，正是落實那這些飛機的事情，同時也是為了向蔣介石夫婦進行彙報。他從美國舊金山坐著泛美航空公司的馬丁M-130大型水上客機——中國飛剪號，經過檀香山、關島、馬尼拉之後，抵達香港，然後又從香港坐著重慶號客機抵達重慶，包括在香港的中轉時間，也只用了七天而已；如果是坐船，從香港到美國西海岸，橫越太平洋最快大約也需要二十多天的時間。
見到陳納德先生的時候，何立民和高飛顯得異常得高興，可是在王進的翁覺民的眼裡，這只是一個精瘦精瘦的外國老頭子，他大約不到五十歲的樣子，面容十分威嚴，一副不拘言笑的樣子，讓人一見就難忘記的是他的三個臉部特徵，其一，他的眼睛十分犀利，象所有西方人一樣，他的眼窩深陷，但是一雙眼睛卻晶亮得放著光，彷彿鷹隼一般；其二，他的鼻子超大，又高又挺，長在臉的中央，讓人感覺幾乎是佔據了整個臉部最風光的位置；其三，他的下巴寬厚豐實，微微向上翹起，下面略帶著兩個肉球，說話的時候，那兩個肉球也在不停地抖動著，給人一種堅毅果敢的印象。他並沒有穿軍服，而是穿著西服，打著領帶，儘管如此，從他的走路筆挺的姿勢上，王進也可以看出來，他是一個軍人。
顯然，這個航空隊裡不少人是認識這位美國顧問的，汪紀泉和楊英華就是最後從昆明航校裡出來的，他們對這位航校的教官便顯得又是敬畏，又是親熱。倒是王進和翁覺民卻有些和他們格格不入，翁覺民是蘇聯教官培訓的，而王進這位航空隊裡最年青的飛行員，卻是由高飛一手帶出來的，要說的話，他應該算是陳納德先生的徒孫輩了。
“這個老頭子真得很厲害嗎？”趁著陳納德在跟何立民說話的時候，王進小聲地問著身邊的汪紀泉。
“嗯！”汪紀泉肯定地點著頭，同時也告訴著他：“當初我在昆明航校的時候，一起去的三十個人，沒有半年下來，就被他刷下去了二十個，那些人是因為都受不了他給訓練的那個苦！”
正說著的時候，陳納德卻把目光投了過來，顯然是聽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小聲嘀咕，他徑直地走到了王進和汪紀泉的面前，先看了看汪紀泉，汪紀泉連忙
立正敬了個禮，儘管沒有穿著軍裝，但是陳納德還是還了一個禮，然後伸手在汪紀泉的肩膀上拍了一拍，道：“汪紀泉！我還記得你喲？當初差一點被我趕出了學員隊，不過，你還是挺下來了！”
“呵呵！”汪紀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道：“長官還記得那碼事呀？我都已經忘記了！”
“你忘記了，可是我還忘記不了！”陳納德說著，把目光投向了王進。
王進連忙也象是汪紀泉一樣，立正敬了一個禮，但是，這一次陳納德卻並沒有對他還禮，他緊盯著王進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問著他：“你是新來的吧？我在去年四月份的時候，到過這裡，沒有見過你呀？”
“是！”王進連忙道：“我是去年年底的時候來的！”心下里，卻又不由得對這位美國顧問刮目相看，他的中國話說得雖然並不標準，但是吐字清晰，他們都可以聽得懂。而且他的記憶力看來也是出奇地好，去年四月份有沒有見過誰，他都記得住。
“呵呵，我這個老頭子不厲害，就是要求嚴了一點兒！”這個時候陳納德卻是笑著對王進道。
王進不由得吐出了舌頭來，露出不好意思的樣子來。原本以為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很小，卻沒有料到這個老頭子的聽覺卻是如此得靈敏，竟然隔著那麼遠就聽到了。
高飛連忙走到了王進的面前，向著這位美國顧問介紹著：“他叫王進，是一個大學生！”
“大學生？”陳納德愣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著高飛，問道：“難道他沒有上過航校嗎？”
高飛的臉色有些尷尬，遲疑了一下，還是勉強地點了點頭，道：“他是學機械的，但是相關的知識我和大隊長都教過他，而且他很聰明，也很刻苦，如今自己已經架機擊落過一架敵人的偵察機，還和敵人的新式戰機進行過戰鬥，很勇敢，也很精明，是一塊值得培養的好苗子！”
陳納德一直聽著高飛把話說完，這才緩緩地搖了搖頭，然後意味深長地對著他，也對著跟在高飛身後的何立民道：“你們要記住，戰鬥不是兒戲，我們必須要保證每一個駕駛戰鬥機的人，要先學會必須的理論知識，然後還要經過體能和嚴格的作戰訓練，只有技術達到純熟的情況之下，才可以參加戰鬥，否則，那就是無視人命，就是犯罪！”
“是！”何立民和高飛只得齊齊地點著頭，唯唯諾諾。
“我這一次到你們這裡來，也呆不了多久，我是聽說日本人又出了新式的戰鬥機，所以專門來向你們進來了解的！”直到這個時候，陳納德才向眾人說出了自己此來的目的所在。
聽到陳納德如此一說，倒是令何立民和高飛兩個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也許他們是以為這個老頭子專門過來，是為了給他們挑毛病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