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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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夢境
五十八、夢境
“孩子！？”不知她為何會突然生此變化，炎帝一愣，剛想上前去檢視便被人給一掌震開了。
“式微，你怎麼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那我！”軒轅明皓一把將式微攬入懷中，“你看看我，我是閻鈺啊！”
“……”式微的脣動了動，卻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式微，你想說什麼？”軒轅明皓俯下身子，將耳朵貼在她脣邊，可等他聽清楚式微的話，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險些落淚，一顆心疼的碎了個乾淨。
她說，“母親，我想回家……”
她的家，她的至親，早已在三千年前就不復存在了！
“孩子，你……”
“你可知……”軒轅明皓抬起頭來，一雙赤紅的眸子緊緊盯著神農炎帝，“你可知，她便是你的女兒，一個被你忽視了三千年的女兒！”
他還有一個女兒？
炎帝有些發愣，他這一身醫遍了天下，救治了蒼生，卻無力面對這一個個至親至愛的生命。女娃溺水而亡，他束手無策，髮妻重病不治，他依舊是無力迴天，最後連自己，也因為嘗百草而落下一身的毒，最後毒發身亡。可是，他還有一個女兒，他為何從來不知道？剛才這女娃娃說自己叫做神農式微，她的母親是西澤氏……
西澤氏，炎帝努力想了想，可他現在只是一抹神識，記憶力有限，剛才她說的人她一個也記不起來了，不過剛才他探了這孩子的神識血脈，她的血脈純正濃厚，的的確確是神農王族的人，也的確，是他的孩子。
他果然是個失敗的父親呢，任憑他醫術高超卻救不了溺水而亡的女娃，任憑他地位崇高卻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叫式微的女兒，以及她口中的兩個兒子。人生匆匆，第一次見面時女兒已經是婷婷少女，而他，卻早已去世多年，只剩下一抹殘留的神識。雖然忘記了她的母親是誰，可她的母親為她取名字為式微，就是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歸來珍視他們母子四人的吧，可是……
“小夥子，”炎帝溫和地看向軒轅明皓，“你與式微，我的女兒，是什麼關係？”
“我愛她，永生不變！”軒轅明皓握緊了式微的手，十指相扣。
“生為人父，我卻一天也沒有對式微盡到過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炎帝看向昏睡不醒的式微，孩子，不怪你恨父親，一切都是父親不好，“如今她因心灰意冷而自我放逐，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只怕會被這湖水蝕骨而亡。”
“前輩！”
“你彆著急，”炎帝淡淡一笑，“她是我的女兒，我自是會窮盡一切辦法去盪滌她心中的陰冷和怨恨，讓她重新醒過來。只是如今式微身陷夢魘，需要有人冒險如夢去帶她回來，你——”
“我去！”不等炎帝的話說完，軒轅明皓便點頭應聲，不管是什麼危險，只要能將式微帶回來，只要式微能安全的或者，即便是妖力他的命他也心甘情願！
…………
夢境。
這裡四處都是一片濃白的霧，軒轅明皓站在霧氣中，略有些迷茫的看著四處，這裡，就是式微的夢境了？
“紫蘇，黨参，枸杞……”
濃霧漸漸散開讓出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一身青色衣裳的少女正坐在大樹下的鞦韆上背誦藥方藥劑，每背出一種藥材，鞦韆就跟著晃動一下。
空山新雨後，天空也格外的晴朗，空氣也格外的清甜，草蟲低鳴，鳥兒輕唱，鞦韆上的青衣少女脣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她腳上穿了一雙白色的繡鞋，隨著鞦韆蕩高，她頑皮的去踢灌木叢上的葉子，將鞋子染成一片片的青綠色。
“式微！”遠處同樣是一身青色袍子的男子朝她走過來。
“大哥，你回來了！”軒轅明皓看著她開心地從鞦韆架上跳下來，朝神農西澤的懷裡撲過去撒嬌，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嬌俏美麗笑容。
神農西澤很輕鬆的接住她，抱著她在原地轉了兩圈，逗得她咯咯直笑，“如何，大哥不在的日例子有沒有偷懶啊？”
“才沒有！”式微嗔怪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然後獻寶一樣將手中的書遞給他，“整本書都記住了，大哥若是不信儘可以考我！”
古樹下，式微和西澤兄妹一坐一立，無論西澤問什麼，式微都對答如流。
軒轅明皓看著那搖頭晃腦背書的少女，剛想走過去，霧氣就又聚集了起來，將少女的背書聲音連同身影一起掩蓋了起來。
“式微？”他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身後的霧氣又散開，軒轅明皓轉過頭，發現場景已經轉換，樸素的宮殿前，青衣少女坐在臺階上託著腮，頂著漫天的星辰霜露，百無聊賴的用手指絞著自己的衣裳玩兒，眼睛一直定在不遠處的小路上。
“式微，”一位婦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怎麼還不去休息？”
“母親，我在等大哥和二哥，”她回過頭來衝著婦人說道，小臉兒上滿是疲倦和困惑，“母親，大哥二哥平日裡最多離開小半月就會回來了，怎麼這次已經一個月了他們還不回來啊？”
軒轅明皓見婦人猛然轉過頭去用衣袖擦乾淨眼角的淚水，可是式微因為太睏倦了什麼都沒有發現。
“微兒，他們去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了，”婦人整理了一下心情，伸手撫了撫式微的頭髮，將她攬入懷中，“以後不會回來了？”
“不會來，為什麼啊？”
“因為他們長大了，”婦人仰著頭，努力剋制著眼眶中的淚水不讓他掉落，“長大了就該去承擔他們的責任了。”
“嗯？”在母親懷中，睏意漸漸襲來。
“以後等你長大了，母親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母親的身邊，和你的哥哥們一樣——”
婦人重重的起誓，而她懷中的少女去早已沉沉睡去。
濃霧再次聚集，將母女倆的身影掩蓋起來。
這是，式微以前的生活？
“嘩嘩，嘩嘩……”
濃霧再次散開，這一次是在後殿。
殿外陰雨綿綿，青衣少女盤膝坐在矮桌前翻動書頁，此時的她臉上已經沒有來那麼純真嬌俏的笑容，一如他們初相見的時候，一如窗外的陰雨天。
“式微~”婦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她看上去蒼老了許多，青絲中夾雜著些許白髮，她愛憐地看著式微，“我的女兒……”
“母親！”再抬起頭時，她已經是淚流滿面，“母親，修容他欺騙我，是他殺了赤烏，是他殺了赤烏！”
“式微~”婦人嘆了一口氣，將她攬入懷中。
“母親，我很難過，明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們母子四人的存在，那為什麼大哥二哥還要起以身祭藥，為什麼修容利用我？”她哭得傷心，“哥哥是我的至親，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啊，為什麼要這樣……”
“一切都是母親不好，”軒轅明皓看得出來，婦人面上平靜，可目光卻無比的慌亂，她抬手結印印在了式微的眉心處，“乖乖睡吧，母親為你安排好了一切，等你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切就都會不一樣的。式微，我的女兒，母親希望你以後會幸福快樂……”
少女漸漸停止了抽泣聲，雙目閉合在婦人懷裡乖乖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