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唯卿一生終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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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唯卿一生終無悔
【寫得我很糾結很心痛的一章，嗚嗚～大家要先打好強心針，可憐的小滄滄～】
錢確實是萬能的，沒錢確實是萬萬不能的。
貪財卻單純率直的小二收下宮滄的錢自然又是不去多想，歡快地哼著歌進去廚房燒水。
“燒水？滄哥哥你要熱水做什麼？”殷弱水本有些氣悶，見宮滄如此怪異的舉動，挪移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儘管，她知道，百分之九十九，宮滄並不會理她。
而事實也如她猜想，宮滄沒有理她。
小魚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也氣在心裡。但深知自己若是說那宮滄的不是，會惹殷弱水不開心，也便只能暗自吞嚥不服氣。
悉悉索索，很輕很輕，是人的腳踩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時不時的，踩到一些厚厚堆積的樹葉、落葉，響起那種飽滿的腳步聲。時不時的，又猜到椏杈，響起清脆的斷裂聲。
而這些遠在幾丈外的輕微.響動，除了宮滄、師阡陌、聞人六道三個有武功底子的人，其他人都是聽不到的。
“她來了。”師阡陌首先開口。
“恩，宮夫人來了。”聞人六道又重複.了一遍，“我們，就按師公子的計劃了？”
宮滄不說話，權當是預設。
她……終於來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由小及大，逐.漸變得愈發清晰起來。
“宮滄……我一直有一事想問你。”突然，沒頭沒腦地，師阡.陌開口。
“……”
“公孫她……不是不擅武學嗎？為何……”為何會有那種凌厲.的身法、手法？
有的問題，無法回答。自從青綰中蠱毒後，宮滄也.一直疑惑這個問題。
不知道還有多.少祕密，是他所不知道的；不知道那張總是對他笑得開懷的小臉下，深埋了多少脆弱；不知道每一次對著他的冷漠時，那個女人，是怎樣的心情？
要撐起多少的虛偽笑容，要頂著多少的疲憊，要承受多少脆弱。
許多許多，他從來不會去想的事情，不曾去顧忌的細節，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傷人這麼深、那麼痛。
他根本……一點都不夠了解她。對她，也沒有另外那個人來得體貼。
宮滄的內心，解剖著自己的不堪。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如此多的心緒。只是每多想一次，每一個回憶，都只是證明了他的不好、不夠。
那個女人，給了他這麼多溫暖，這麼多甜mi，可是他……從來都是這樣。不曾對她如她對自己般。
他曾對她說，唯卿一生，至死纏綿。可是……他卻一直做得不夠好。
師阡陌瞧不見宮滄那冰冷的面具有絲絲破裂，只是聽見一陣沉默，也不再逼問，“總之，宮滄。我們必須攔住公孫。”
腳步聲，近了，近了。
從茶肆中望去，遠遠就可以看見那個嬌小的身影。隨著腳步聲的kao近，人影逐漸放大，甚至可以看見青綰臉上冷漠嚴峻的表情。
尤其還是那雙眼睛，已不屬於她了。
都說，眼睛，是一個人靈氣所在，而失去了光彩的眼孔，那個人的靈魂，是否也已經不在？
“上了！”師阡陌一開口，躍身而起，從茶肆裡飛速射出，如一支急速發射的箭。
一道白影，似那耀眼的白光，從青綰眼前掠過。
青綰原本垂在身側的兩手立刻扭曲一轉，十指蜷起，彎成鷹爪模樣，衝著那團白影就凌厲探去。
師阡陌耳力尚佳，立刻一個飛速轉過，繞著茶肆外的竹竿直直飛上，讓青綰探了個空。
這時，另一道藍色身影也從茶肆裡閃出。
藍色身影不像白色身影時時躲藏，瞻前顧後，而是目標明確，直接朝青綰去。
宮滄一指穿去，劃破空氣的阻隔，劃破寧靜的郊外清風，卻被穩穩當當的擒住，青綰的力氣大得詭異。
兩人對峙著，視線持平。
一雙眼睛，是深幽的烏黑，另一雙，是全然的沉痛。
師阡陌沒錯過時機，在那竹竿頂頭一倒身子，頭朝下，俯衝而下，將內力提起，指尖凝神，就打算往青綰身上的幾個重要穴道點去。
青綰會武功，本就有些出人意料，但不想，是如此高深。
她竟能在和宮滄對峙的同時，騰出另一指，擋住師阡陌的攻勢。
雙方對峙，不相上下。再這樣下去，仍是阻止不了青綰。
宮滄的力道不減，看著青綰的眼神認真專注，卻無法找到女人的任何情緒波動。
她真的……完全沒了感覺嗎？那麼……
宮滄的嘴角，緩緩，緩緩，緩緩勾起了一點點。幾乎是根本看不清的弧度。
從沒想過，一個男子的輕笑，即便只是這樣淺，這樣淡，卻如此好看。那笑裡，飽含了悲壯、悽哀、決然……
原本和青綰對峙的手放下了，不再與她較量。
雙眼閉上，認準了目標，宮滄貼了上去——
四脣相觸，溫溫軟軟。青綰之手，狠狠刺來。
只有這脣……只有這脣啊……還是依舊如此柔軟甜mi……
只有這脣，還是你的。
宮滄和青綰緊緊貼kao著，脣瓣相貼，而青綰殺人的五指，卻在脣畔相觸的瞬間改為攤開的手掌，毫不留情地凝聚了自己的內力狠狠朝宮滄拍去。
天地悄然寧靜，風聲漸滅，靜得可怕。
花瓣雨，突然從天飄落，是晴蒼葉的凋零季節到來了。南郡城郊，滿滿的晴蒼葉，開始亂舞紛飛。
師阡陌幡然醒悟宮滄的用意，趁著青綰呆滯的那須臾，迅速上前，大手若行雲流水在青綰身上滑過，連點好幾個穴道。
見青綰被制伏，宮滄終於放了心，不再苦撐。
他向後緩緩傾倒而下，脣瓣離開了青綰的，開始有了寂寞的冰冷，身軀倒下，而女人卻依舊維持著拍擊他那瞬間的姿勢。宮滄的衣角，輕舞飛揚，颳起藍色的漩渦，好看唯美。青黑的髮絲，飄揚著絕望的舞蹈，似一尊雕像，墜落，摔落。
一片晴蒼葉，被宮滄的髮尾壓住，染上了幾滴嘴角墜落的殷紅，格外妖嬈。
而青綰暗黑的瞳孔裡，映著最後一幅哀慼的畫面，就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孔，緩緩而下時絕望的神情，在沒有意識的她的眼裡，凝成了一道永遠的悲壯風景線……
“記得……把毛巾熱了，再……再墊上……”倒地不支的宮滄，最後氣息微弱吐出這幾個字，便不省人事。
“滄哥哥——！”又是一聲悽慘的驚呼，打擾郊外寂寥。
一群遷徙的鳥兒，掠過天際，隱入浮雲中去……
～～被虐的分割線～～
師阡陌才明白。其實宮滄這個男人，對公孫青綰，比誰都細心。
他只記得綁住她，只記得說要墊毛巾不讓青綰被那些粗糙麻繩磨破肌膚，卻忘了乾毛巾沒有熱乎乎的毛巾柔軟。
很小很小的細節，宮滄卻考慮到了。
此刻，師阡陌和聞人六道一個守著青綰，一個守著宮滄，分別在茶肆的兩個房間中。
當然，殷弱水和小魚也陪著聞人六道一起守著宮滄。
青綰被擒拿住，跟男子手腕般粗的麻繩綁在她身上，讓她每一次掙扎，肌膚就會劃過那些麻繩，但好在有溫熱的毛巾墊著，以至於不會擦破嬌嫩的肌膚。
師阡陌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心思沉入深海。
相較之下，宮滄可悽慘多了。大病尚未痊癒，又受了這種傷，簡直是雪上加霜。
聞人六道眉心打結，剛替宮滄綁好紗布，不由嘆，“宮大人還真是固執！他嫌自己後背的五個洞不夠驚悚嗎？還這樣不怕死地又添個內傷……”
雖是這樣說著，但任誰都聽得出來，六道話語裡的擔心。
殷弱水早就淚光漣漣了。她實在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為了那個女人，竟然三番四次如此！但越是這樣，她也越對這個男人著迷……
“滄哥哥……你何苦這麼執意？公孫姑娘根本不會覺察到你的心意啊……”說著，眼淚便砸在了錦被上。
“我看……我還是寫封信給國師，讓他請他師父來幫忙吧。宮大人的命，可經不起這樣三番四次的折騰……”搖搖頭，六道步出房門外，準備去寫信給墨痕。
此時，房裡只剩下殷弱水和小魚。難得有獨處的機會，儘管宮滄還在昏迷，但小魚還是識趣地先退開了，還小心地替殷弱水掩上了房門。
殷弱水見小魚離開了，終於大著膽子上前。她伸出指頭，輕輕一攏宮滄額前的幾縷碎髮，把它們撥到鬢角處。
剛才那一幕，不停在她腦裡回放著。
宮滄中掌後的平靜態度，嘴角噴吐出的緋色染紅了藍色的衣袍，他像是一顆流星，在那個女人面前緩緩墜落——而他的表情，確是那般無悔的甘之如飴！
溫熱的**不停地從殷弱水的眼角溢位，不過是一趟皇甫王朝之履，她卻在短短的時間裡遇見了這麼多事情。不管是這個男人，還是那個可怕的女人，一切一切，都讓她感到疲倦。
“滄哥哥……為什麼？你明明就這麼好……你明明待她那般深情，為什麼她可以這樣輕易忘記了你呢？她為什麼就忍心下手殺你呢？”，哀婉悽慘，如訴如泣的聲音。殷弱水一邊撫摸著宮滄的臉部，一邊掉淚。
“滄哥哥……你為什麼就是不願看我一眼呢？即便公孫青綰現在這般模樣，你還是義無反顧……可是我呢？滄哥哥我對你也是真心的……”話畢，殷弱水竟一倒頭，趴在那榻上低低啜泣起來。
“公孫青綰……看來……我必須做點什麼了……”就著榻上的被子，殷弱水含糊且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竟讓人分不出是善意還是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