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難兩全(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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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難兩全(第一更)
“沐亦？！為什麼……是他……”青綰原本語調高亢，說著說著，漸漸低下去，變成一種喃喃自語，“怎麼……會是他呢……”
宮滄清冷的眸一如從前，緊緊觀察著青綰臉上每一絲變化的表情，“他，就是他。 ”
又一句讓人捉摸不透的話，好似一個天雷打在青綰頭上。 而一旁的無癮道人，只能無奈套頭、嘆氣。
雖是捉摸不透，青綰卻隱約明白了——“你是說……沐亦就是……他……”
“沐亦就是師阡陌！！！”這次，青綰的聲調拔高了許多，化作一種尖銳。
宮滄沒說話，卻用眼神回答了青綰。
“難怪……難怪了……”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青綰一張臉笑得比哭還難看，“難怪他要戴著面具……難怪他總是會適時出現幫我……難怪我那次和他談到師阡陌時，他會是那樣的落寞……”
宮滄聽著青綰細數關於沐亦，也就是師阡陌的一切，拳頭握得死緊，卻仍是一語不發。
他選擇的，是尊重，還有相信她。
“孩子……”無癮道人突然開口，走上前，以長輩的口吻和身份，慈祥地撫了撫青綰的頭，解釋道，“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怪不得你的。 ”
“道人……”青綰口氣幽怨，輕輕一嘆，“我只是……不希望他再付出而已。 ”說罷，青綰回頭。 深深看了宮滄一眼，說，“我的心裡，已經放不下別人了。 ”
無癮道人瞧見這番景象，抱以苦澀一笑，“傻孩子。 你們都沒有錯。 ”錯地……是這該死的命啊……
“我真的……欠他太多了……”
宮滄這時一個箭步走上來，突然攬過青綰。 將她抱入懷中，嘴脣貼著她的髮絲。 語述不清地吶吶道，“對不起。 ”
無癮道人識趣地退下，房中只留下青綰和宮滄互相偎依著。
青綰無法不想，無法忘記，此時自己身體裡，有著一部分是屬於師阡陌的。 屬於那個她註定虧欠一生的男人的。
這一雙眼睛，是那個男人給她地。 現在。 是這雙眼睛讓她重見光明，也是這雙眼睛，給了她一種師阡陌的存在感，更是這雙眼睛，讓她地虧欠，成為永遠的沉痛。
“相公……我真的……不想這樣……”青綰在面對宮滄時，總是毫不掩飾某些情緒。
宮滄眸色一黯，幽幽道。 “我明白。 ”
“為什麼……他要那麼傻……明明知道……我……”話裡有了哽咽，青綰說不下去了。
宮滄牽過青綰顫抖的手，體會著從她體內傳來的巨大的苦楚與矛盾。 他把自己的眼睛一閉，附在青綰耳畔。
“唯卿一生，至死纏綿。 ”又是那八個字，鏗鏘有力、堅定不移。 不僅如此，就連那許誓地男人的目光，也是從未有過的篤定剛毅。
“你們……怎麼都這麼傻……”眼淚，終是決堤。
是為宮滄的誓言，是為師阡陌的情深。
是因為知道自己不能回報以感情，所以選擇拒絕一切的關懷。 冷漠決絕，不若曖昧不明來得傷人。 她是公孫青綰，一個從來清楚自己要什麼的女子。 她不愛，所以她亦不要師阡陌的愛。
因為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是因為自己太過在意眼前地男人，她的相公——宮滄。 越是在乎。 越是害怕失去。 越是深陷其中，就越擔心自己的迫不得已。 怕失去、怕心痛。 所以寧願要他只是在乎，別無其他，所以只是希望一切不是悲劇。 她小心翼翼經營和他的婚姻，卻不想泥足深陷，越來越貪得無厭。 她想要的，已經不止是在乎，還有他的人，他地心。
而他，亦給了她。
她好像放縱自己，勇敢去接受他的情深。 可她又怕那命運傷人。 不是怕傷自己，而是怕傷了她身邊的這男人。
面對兩個情深意重的男人，青綰終究是崩潰。 為那痴情的傻男人師阡陌而悲，為那宮滄一生的承諾而愁，為自己註定不能悲哀而悵。
事實豈能盡如人意，而她公孫青綰……究竟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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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房屋之上，瓦礫之上，道骨仙風的老者身旁，一個挺挺而立的白衣男子足見微踮，站在那屋頂的尖端，俯瞰眾生。
——可惜，這男子是個瞎子。 雙眼纏著黑色布巾，不能視物。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呢？”無癮道人問身旁的白衣男子，臉上是一抹惋惜地無奈，只是男子看不見罷了。
“我只是不想讓她那麼早知道真相。 我知道……她一定很難受，一定覺得又虧欠了我……我希望她能多過些沒有沉重包袱地日子，哪怕只是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裡，至少她不用或在罪惡感中……”
“阡陌……”無癮道人忍不住輕喚那男子——師阡陌。
“道人，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看她笑的樣子了，最討厭她把悲傷埋在心裡強顏歡笑地感覺……她，一直很不快樂，似乎心裡藏著什麼祕密，我卻無從知曉……所以，哪怕只是一點點，我也想盡我的權力，讓她快樂……”
“你……你這傻孩子……”無癮道人也不禁悵然，一個情字，為何就總是這般惱人？為了一個情字，這些傻孩子們，究竟要犧牲到什麼程度呢？他的痕兒已是如此，沒想到這個男人，也過不了情關……
“道人，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十八歲那一年，我不就已經註定今日的悲哀了……可惜啊……我以後，再也看不見她的笑容了……”師阡陌仰頭，似乎那星空中有著他所想往的人兒的笑臉。
“孩子……”無癮道人在心裡哀嘆，這樣的你，讓我如何忍心告訴你，你們的劫難……還沒有結束……還有更大的浩劫，在等著你們，要你們渡過……
“命、中、注、定。 ”師阡陌開口，很輕很輕，滿是自嘲。 “我早就已經註定了的命啊……”
命裡，註定要愛上你。
命裡，註定不能得到。
命裡，註定默默守候。
命裡……註定我只能在遠方，感受你的喜怒哀樂，微笑著說，祝你幸福。
這就是……我師阡陌的命中註定呵……
風吹颳得更猛烈了，房頂上的人，卻彷佛感受不到風颳在肌膚上的刺疼。
或也許，不是他感覺不到，只是那心，有著遠比軀體更深沉的刺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