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卷四 塵埃飛進我的眼 第九章 破陣

卷四 塵埃飛進我的眼 第九章 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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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塵埃飛進我的眼 第九章 破陣

那幅實在畫得太生動,我看到畫中的另外一個人時,已經吃了一驚,待看清楚畫中的景色,驚訝得差一點發出聲音。 小洛飛快地伸手掩住了我的嘴,我怔怔地看著那幅畫,想起夏箜篌被妖皇抓走那天做的那個夢。

畫中除了我之外的另一個人正是夏箜篌,而那畫裡的景色,赫然就是我夢中曾到過的地方——夏箜篌說過,神照山上,古鏡溪邊,他會等著我。 夢裡的一切雖然無比清晰,那個地方是否真的存在,我心裡卻始終沒底。 關於那個夢我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連小洛也並不知道我要找那兩個地方做什麼,此刻夢中的景色卻出現在一幅畫裡,畫中的人竟然正是我和夏箜篌!我望著那幅畫,心跳有些加速,手心裡微微滲出汗來,幾乎想立即跳下去向沐飛塵問個清楚。

小洛似乎看出我神色有異,伸手攬住我的腰,一下子把我帶離了屋頂,向沐府外面飛去。 邊飛邊低聲問我:“怎麼了?那幅畫有什麼問題?”

我說:“那幅畫裡畫的景色,是我曾經夢到過的,就是我那天問過你的神照山和古鏡溪。 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起過那個夢,那是不是說明世上真有神照山和古鏡溪?可是奇怪,我又沒去過那個地方,怎麼會夢到呢?”

小洛說:“或許你曾去過,只是不記得了?”

我搖搖頭:“怎麼可能,四年前我離開靈墟堡就一直在山上跟師父和禽獸在一起。 才下山半年而已,我的記性還沒有那麼差……”

小洛帶著我飛到村中一個破舊地祠堂外,祠堂的門年久失修已經有些變形,輕輕一推就開了。 我們進去看了看,供桌上是空的,落滿了灰塵,四周結著層層蛛網。 小洛從地上拾了些乾草把桌子擦了擦,我們就坐到供桌上。

時不時有雪花從關不嚴的門縫裡被風吹進來。 小洛從我包袱裡取了件厚斗篷裹在我身上,伸手把我摟在懷裡,低頭說:“給我講講你那個夢好麼?”

我大刀闊斧地把那個夢裡的情節刪了又刪,簡單講給他聽了,他皺了皺眉:“夏兄要在那地方等你?他不是被妖皇抓去了?那地方莫非是在妖族境內?”

我說:“天一亮我們就去沐府吧,找沐飛塵問清楚那幅畫是怎麼回事。 ”我心裡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覺得那幅畫是一條大大的線索。

小洛嘆了口氣:“你要去,我陪著你就是。 ”

他地語氣悶悶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這一裝就真地睡了過去,夢裡還和禽獸在湖邊烤魚,烤著烤著火苗燎著了禽獸的衣襟,我一腳把他踢下湖去,從湖裡爬出來的人卻是夏箜篌……醒來發現天已經亮了。 小洛不知什麼時候下的地。 我睜開眼時是kao在牆上,小洛在旁邊生起了一堆火,正用一支不知從哪找來的鐵籤子串了一串包子在烤。

難怪我會夢到烤魚,原來是小洛烤包子的香味。我從供桌上跳下來,肚子裡發出一串響亮的咕咕叫聲,小洛笑著抬眼看看我。 我揉揉肚子有些窘,蹲到他身邊看他烤包子。

他把烤好地一串遞給我,又開始串另一串,邊串邊說:“你和那個何喻有約,今天拜訪過沐姑娘後我們不如直接去縣城,找一家客棧住下,城裡過年總會熱鬧點,”他抬眼望著我:“之前那四年,我都沒有正經過過年。 ”

我狼吞虎嚥著,含含糊糊地問他:“為什麼不過年?”

他歪著頭注視跳動的火苗。 低聲說:“一直沒有固定的落腳點。 族裡事情很多,又找不到你。 沒心情過年。 ”

我拍了拍他的肩:“今年我給你包餃子!”

他扭頭笑起來,我看著他俊美無雙的笑臉,心想這樣的笑容實在是佐餐佳物啊。

小洛把我餵飽了自己才吃,我推開祠堂的門,外面雪已經停了,地上厚厚的一層積雪,遠處地房子和樹上也都白雪皚皚,空氣冷冽清新,整個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小洛吃完了包子起身滅了火,走到門口來笑道:“這會估計沐府也吃過早飯了,我們現在去,正好討杯茶喝。 ”

我們倆精神抖擻地出了破祠堂,往沐家走的路上居然還有村民認出我來,卻又不肯跟我打招呼,在一邊竊竊私語。 說什麼“這不是那時候跟夏先生私奔的那個姑娘麼?聽說沐家大小姐氣得夠嗆……”居然說我是私奔的,聽得我滿頭黑線。

沐府的大門敞著,下人們正在打掃門前的積雪,其中一個眼尖,望著我笑道:“這不是西門姑娘麼!”

院子裡地丫環聽見了跑出來,還有幾個進去通報,我和小洛還沒走到二重門,沐飛塵已經迎了出來。

她身上穿著練功的衣服,額上的汗還沒擦淨,臉色微紅,見到我身邊的小洛不由得怔了怔,衝我一笑:“你怎麼來了?這位就是洛公子吧?”

昭兒也跟著跑了出來,無比熱情地撲向我,一把摟住我的腰,親親熱熱地叫道:“小菜姐姐來了,昭兒昨天還想起你呢!”

雖然誇張了點,倒是沒說假話,他昨天晚上一直拿我氣他姐姐,我是親眼看見的。

落座後沐飛塵問我:“聽爺爺說夏先生家裡出了些事,夏府裡已經空了,這些日子你在哪裡?我還擔心你來著。 ”

我說:“我生了一場病,在這附近一戶人家養病,住了些日子,昨天似乎看見你們府上的人。 在找什麼靈貓獸……”

沐飛塵眨了眨眼:“這麼巧……那幾個廢物一定又偷懶了,不然怎麼會被你碰上……”

我笑著說:“他們是在一個小鋪子裡吃晚飯,剛好遇到我,想不到他們竟認得我,說是他們主自己天天看我地畫像,聽口音又都是本地人,我就猜八成是你。 ”

我邊說邊留意她的神情。 心裡暗想她那麼喜歡夏箜篌,又聽說夏家出了事。 卻不問我究竟是什麼事,看來她什麼都知道了,說不定還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

沐飛塵聽我說起畫像,眼睛迅速地眨了眨,低了低頭,忽又抬眼看著我,問道:“你來找我。 是好奇那幅畫對麼?”

我嘿嘿笑著:“我好奇你為什麼天天看我地畫像,因為我長得美嗎……”

沐飛塵輕輕啐了我一口,嘆了口氣說:“你和他之間,果然有著牽扯不斷地緣份……”

我緊張地問:“你說誰?夏箜篌麼?”

她說:“畫是我從爺爺書房裡拿出來的,爺爺出門不在家。 那幅畫地確該給你看一看,你們跟我來。 ”

她把我和小洛帶到她房門外,見小洛似乎有些猶豫進不進,衝他一笑道:“我們家裡沒那麼多講究。 我地房間那些下人小廝都進過的,洛公子不必拘禮。 ”

昭兒跟在旁邊笑嘻嘻地說:“是呀洛哥哥,我姐姐是村裡有名地男人婆……”

沐飛塵“啪”地一巴掌打在他頭上,怒視著他:“回房寫字去!別以為爺爺不在家就沒人管你了!”

昭兒扁了扁嘴淚奔出去,我們進了沐飛塵的房間,發現那幅畫又像昨天一樣蓋住了大半。

沐飛塵走過去把蓋著畫的那層布揭開。 lou出整幅畫來。 昨天夜裡在房頂上,看得並不十分清楚,今天就站在這幅畫前,那種逼真的感覺,就好像畫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伸手就能觸控到那些小雛菊和柳樹葉,還有,夏箜篌。

我怔怔地看著畫,沐飛塵說:“不知道爺爺從哪裡弄來這幅畫的,不過夏先生地畫風我是極熟悉的。 我能確定。 這畫就是夏先生畫的。 ”

我吃了一驚,扭著看著她。 這幅畫分明畫的是我夢裡的情景。 連夏箜篌坐的資式都跟夢裡一模一樣,不過畫裡的我似乎比我本人要漂亮一些,如果這畫是夏箜篌畫的,那就說明那天午後那個夢是他有意給我地……不過他把我畫得這麼漂亮,是因為他心裡我就長這樣子呢,還是他希望我長成這樣子……

小洛顯然比我清醒得多,問沐飛塵:“沐姑娘可知道這畫裡畫的是什麼地方?”

沐飛塵搖搖頭:“不知道,或許我爺爺知道,不過他跟著一位老朋友出遠門了,大概要開春才能回來。 ”她轉向我:“不過從前夏先生在我家裡時,我曾聽他說起他家裡有一個老媽媽,是從小看著夏夫人長大的,本來一直陪著夏夫人,近年來年紀大了,夏夫人心疼她,在離夏府不遠的一個村子裡買了棟大宅子給她養老。 夏家的事她或許知道得多些,這畫裡畫的是什麼地方,你不如找她去問問……就是不知道這位老媽媽是不是還在人世。 ”

我心裡一喜,夏夫人是妖族地皇后,看著她長大的老媽媽肯定也是妖族的,妖族人能活幾百歲,那老媽媽應該還在人世。

小洛忽然說:“小菜,畫上還字。 ”

那幅畫有一人多高,幾乎佔了大半面牆壁,字是寫在下面的角落裡的,不彎下腰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我蹲到他身邊一看,那上面寫著兩個小字:破陣。

以為會是什麼重要的線索,這畫如果是夏箜篌畫的,那就應該是有意留給我,讓我能找到神照山和古鏡溪。 誰知是這麼兩個字,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都看不懂是什麼意思,這兩個字看上去跟這幅畫的內容一點關係也沒有。 該死的,惜墨如金麼,多寫幾個字能累死啊!

我不死心,用指甲在那兩個字上摳了摳,沐飛塵一把拉開我,怒道:“你幹什麼?”

“看看是不是還有第二層啊……”紙本來就不厚,被我摳得破了個小洞,lou出後面裱畫的紙來,哪裡有什麼第二層,我笑得很是心虛。

沐飛塵恨恨地望著我,忽然問:“你們兩個要不要留在這裡過年?”

咦?我沒料到她會留我們在這過年,不過住在沐府比住縣城裡地客棧要舒服多了,沐家廚子地菜也做得極為可口,況且留在這裡還有機會多看看這幅畫。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了。

整整一天我都呆在沐飛塵房裡看那幅畫,畫裡我和夏箜篌穿的衣服也跟我夢裡地一模一樣。 他神情安然地釣他的魚,我坐在一旁數我裙襬裡的小雛菊,我的耳邊一遍遍迴響著他的聲音:你記著這個地方,神照山上,古鏡溪邊,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我都等你。

我在心裡默默地問他,你知道我有多掛念你麼?恍惚中好像畫裡的人抬眼朝我望過來。

你畫了這樣一幅畫,是想告訴我什麼呢?你究竟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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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沐飛塵把我從房裡趕了出來,說我再這麼看下去會瘋掉。 我悻悻地回房,我的包袱還扔在桌子上沒有整理過。 隨手解了包袱想找幾件換洗衣服,手指卻碰到一件硬東西,是那隻夏箜篌在河川府擂臺上給我贏回來的匣子。 這匣子的夾層是用撬的才能開啟,拿出那隻匣子,忍不住又想起那天下午湖邊的爆炸來。 心頭不由得一顫,卻猛地想起一件事情。

匣子的夾層裡放著我的銀票,還有一個小小的紙卷,是君不見偷偷塞給我的,紙捲上寫著三個字:妖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