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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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真相
第39章 真相 大風曲 青豆
突厥部徵西大將軍達韃虜，這一夜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達韃虜年近不惑，年輕時無論弓馬騎射，還是摔跤械鬥，都是突厥部中歷年大會中的奪魁者，後來被突厥王呂劾委以重任，多次建功之後，最終升至白狼大將軍。因為呂劾一直惦念著要征服西邊的匈奴，坐上天君的寶座，所以便將突厥部最高將官白狼大將軍之頭銜，改為了徵西大將軍。如此赤luo裸的野心和征服欲，絲毫不避諱匈奴的忌憚與防備。
不過自從達韃虜穿上徵西大將軍的甲冑之後不久，呂劾就一病不起了，他也始終沒有過徵西的機會。雖然呂劾的病一直不見好轉，不過達韃虜卻是很有耐心。天君海東青已經七十歲了，而呂劾足足比他小了近兩旬，況且呂劾身體一向硬朗，若說突厥部中有誰的身手在達韃虜之上，至少在達韃虜心中，只有突厥王呂劾一個。現在他雖然病了，可至少不會走到海東青的前頭吧？就算呂劾再不能皮甲上陣，這不是還有他達韃虜呢麼徵西大將軍又豈是白叫的所以達韃虜一直在忍，也一直在等，數年來他每天都堅持著練兵，同時也逼著自己練習各種戰陣搏殺之技巧。他始終在等著徵西那一天的來臨，他發誓，到了那天，他一定要給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突厥王，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和草原上至高無上的尊位。
可是等啊等啊，呂劾的死訊居然傳入了他的耳朵裡。數年的隱忍和等待，最終卻是無疾而終。他忽然覺得，徵西大將軍的名頭，一下子變得十分可笑。
王位會傳給四王子盈野吧？可是他那個懦弱的個性，我這輩子還有徵西的機會了麼？王上怎麼突然就去了呢？他為什麼不能再等一等，等我給他斬下海東青的頭顱做酒盅，等我將突厥的馬兒放牧到匈奴的草原上去？？天神吶，您為何不給我這個機會啊……
達韃虜心中鬱結難舒。
就在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之時，他帳子的一側忽然傳來一陣牛皮被刺破的聲音。聲音幾近不可聞，但達韃虜還是聽見了。
“誰？”
達韃虜閃電般竄到掛著甲冑的衣架旁，一把抽出他的大將軍彎刀，在暗淡無的帳子中，散發出森然的寒意。
發出聲音的那處帳壁上果然刺進來一把短小而鋒利的匕首，一瞬間便將牛皮做的帳子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一個瘦小的黑影從裂口處閃了進來。
達韃虜此刻又是憤怒又是好笑。這是誰家的刺客，居然愚蠢到這個地步明明都已經被發現了，卻還要執著的衝進帳內。只看他從裂口處閃進來的這一連串動作，就可以看出這是個身手極其平庸的貨色。
就這麼點本事，居然還敢來行刺我？達韃虜也不知是該氣來人對他的蔑視才好，還是該笑來人的愚蠢才對。不過下一刻，達韃虜既生不起氣來，也笑不出聲來了，一雙虎眼死死瞪大。
“公主殿下？？您怎麼會……”
來人正是突厥部七公主，戎族明珠溪顏?阿伊納。
達韃虜還沒說完，溪顏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帳外便響起巡夜甲士的詢問聲：“大將軍？？發生了什麼事？？”
達韃虜眼珠一轉，沉聲喝道：“沒事本將軍做了個惡夢，你們都退下吧”
“是”帳外甲士應聲而去。
達韃虜趕忙走進溪顏，壓低聲音問道：“這麼晚了，公主怎麼來了？來便來罷，為何還要遮人耳目？”
溪顏面沉如水，低聲說道：“因為我不知道該信任何人，甚至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你。但除了將軍，整個突厥部我已經想不出還能幫我的人了。”
達韃虜驚訝無比，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殿下這般緊迫？”
溪顏深吸一口氣，直視達韃虜的雙眼說道：“將軍，溪顏現在代表我的王父問你一句，你可還忠於我突厥部，可還忠於我阿伊納氏？”
達韃虜大驚，他萬萬想不到溪顏會用這麼沉重的字眼。他想也不想，立刻跪伏於地，沉聲說道：“先王對達韃虜的知遇之恩，達韃虜片刻不敢或忘。公主殿下有何吩咐，請直言吩咐，達韃虜定萬死不辭”
溪顏沒有說話，達韃虜也不得起身。俯視達韃虜許久，溪顏忽然微微吐了一口氣，緩聲說道：“這件事情一但出得我口，就再沒有轉寰的餘地。若我所託非人，今晚我就殞命於此，可若父王在天之靈保佑，那麼將軍便有可能跟我一同死無葬身之地。我最後問一遍，將軍可曾做好準備？”
達韃虜一向是個很直接的人。他猜不出溪顏究竟碰上了多大的事情，居然會用這樣的詞句，不過他也不想猜。有什麼好猜的？她可是突厥的公主啊先王在世時最為寵愛的小女兒，整個突厥部的掌上明珠。既然她都把先王的名頭搬了出來，那不管是什麼事，定然都是為了部族的大事，甚至有可能是先王的遺命。這還有什麼好想的？答應就好了啊答應了，就能知道到底是多大的事了。
達韃虜立刻附聲說道：“請殿下直示，達韃虜定不辜負殿下的信任”
溪顏緊緊咬了咬牙，伸出手，遞給達韃虜一塊麻布。
達韃虜抬起頭，看著溪顏手中那塊麻布，眼中充滿了疑問。
溪顏聲音壓得極低，一字一句的說道：“這塊布，是從我四哥盈野?阿伊納的身上扯下來的。但不是我扯的，而是我在父王遺體的右手中，找到的……”
達韃虜冷丁還沒聽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可當他看了看那塊邊緣處有很明顯扯斷的痕跡的麻布，再看看溪顏極盡所能壓抑著的悲憤欲絕的表情，他忽然想明白了溪顏所說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達韃虜倒吸一口涼氣，下巴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了起來：“殿下難道是說，這塊布……王上他……四王子他……”
溪顏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而這對於達韃虜來說，無異於一個肯定，一個讓他震驚無比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