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祖孫的交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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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祖孫的交易(下)
第7章 祖孫的交易(下) 大風曲 青豆
年近六十，卻顯得血氣方剛、彷如壯年的亞摩訶?古爾特，橫著膀子就走進了草原天君的金帳。
“亞摩訶?古爾特，拜見天君”他的嗓音雄渾而低沉，不禁讓嬴風想起了申帝國的另一個名將，瀚國的主帥衛無敵。
也不知衛主帥現在怎麼樣了。嬴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海東青十分爽朗的大笑三聲，說道：“我的異性兄弟，帳內無外人，大可不必如此多禮。”
亞摩訶草草的低了下頭，隨即便將目光投在了嬴風的身上，還順帶著在方虎和任鷹翔的身上轉了兩圈，冷哼一聲說道：“沒有外人？天君此言恐怕不妥吧？那兩個小崽子好像是申帝國的人吧？而這個人，想必就是蘇曉公主被強奪之後的咋種吧”
海東青臉色一沉，低聲喝道：“放肆他叫嬴風?古侖絕，是我女兒唯一的兒子，古侖絕家族將來的繼承人，草原未來的天君”
亞摩訶心中一驚，雙眼圓睜看著古侖絕說道：“天君，你不會真的要把整片草原交給一個帝國來的小崽子吧？”
海東青冷哼一聲說道：“這個帝國小崽子似乎比大草原上很多人都強呢。”
亞摩訶猛的一揮手說道：“那又如何？天君，您不是不清楚，突厥、汝真可都在虎視眈眈的望著咱們匈奴呢柔然和鮮卑的態度也十分曖昧。舉族的安危和數百年的榮耀危在旦夕，您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把未來寄託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崽子身上？”
古侖絕雙眼陡然眯緊，一字一句的盯著亞摩訶說道：“這個小崽子雖然乳臭未乾，可身上卻流著我古侖絕家的血，並且是我古侖絕家族最後的血脈。我不將天君的位置傳給他，難道要傳給你古爾特家的嗎？嗯？？”
古爾特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臉上卻並無太多惶恐之色，只是憤憤不甘的扭過頭，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海東青語氣一緩，說道：“我知道，你們介意他帝國的出身，可是在這片大草原上，英雄又何時被問過出處？？縱橫一生的草原英雄亞摩訶，又何時變得這麼狹隘了”
亞摩訶臉現氣憤的說道：“我並非介意他帝國的出身。天君你可知道，你這個寶貝外孫，最近這些日子可幹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包括我古爾特家族在內，匈奴部裡各個大族的奴隸，幾乎都要被他搶走了家族裡的羊群牛群已經好幾天沒人放牧了，這倒也是小事，問題是，各族人血染沙場換來的戰利品，如今就這麼被他輕飄飄的搶走，您讓各大族長的臉面往哪放？”
海東青神色一震，猶疑的說道：“竟有此事？？”
亞摩訶重重的點點頭道：“千真萬確”
海東青狐疑的看了看嬴風，而後者卻撇著嘴聳了聳肩膀，算是默認了。
海東青啞然道：“他一個孩子，怎麼有本事搶走你們各大族的奴隸？？”
亞摩訶重重一哼說道：“還不是他躲在隆戈王子的領地裡，各大族長才給他幾分面子要不然，他恐怕早就要被埋骨草原之下了哼”
隨後，亞摩訶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簡單跟海東青說了個明白。
海東青聽罷，轉頭對嬴風說道：“你現在就回去，將那些奴隸都放了，讓他們各歸各位”
嬴風一愣，隨即搖頭道：“你休想”
海東青一愣，隨即怒道：“你方才還說，只要我歸還你這千八百個弟兄，任何條件都隨我開”
嬴風搖了搖頭說道：“這千八百個天狼騎，是我的弟兄沒錯。可是隆戈那片草原上的千八百個懦弱的奴隸，居然肯鼓著勇氣背離自己的主人，亡命來投奔我，想要在我這裡混個舒服的溫飽，那麼從他們逃離狼口的一瞬間開始，他們就也是我的兄弟了我的確說過你可以跟我開任何條件，可這其中卻不包括用我一部分兄弟的生命，去換另一部分兄弟的生命。你既然瞭解過我，知道我為了兄弟肯兩肋插刀，那麼你就不應該跟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海東青大聲說道：“他們是奴隸不是你的兄弟”
嬴風頂風迎上說道：“就算按照草原的規矩，規定了奴隸要服從主人，可誰規定過奴隸就不能有兄弟？誰規定過貴族就不能跟奴隸做兄弟？”
“你”海東青氣得怒指嬴風，嬴風卻一擺手搶著說道：“再者說，自從他們做了我兄弟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不再是奴隸了。”說到此處，嬴風的眼神忽然飄向一旁的亞摩訶，淡淡說道：“以後若是有更多的奴隸投奔於我，我還是會無條件的接納他們。以後若是還有誰敢把他們當做禽獸不如的奴隸來看，休怪我跟他翻臉尤其是那些倚老賣老，總喜歡叫別人小崽子的老不修”
亞摩訶勃然大怒道：“臭小子你說誰？”
此言一出，嬴風、方虎、任鷹翔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微微他前半部，如行將撲食的餓虎一般冷冷盯著亞摩訶，金帳內的溫度陡然下降了許多。
“說的就是你，怎麼著？”嬴風的聲音好似直接從喉嚨最深處露出來，聽上去更像是野獸的低鳴，那是暴發的前兆。
“放肆”海東青大喝出聲道：“金帳之中，豈容你等如此無禮你們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天君”
嬴風看了海東青一眼，微微後退半步，亞摩訶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順著海東青給的臺階走了下來。像嬴風三人這種橫掃帝國、正值盛年的氣勢，若在小小金帳中同時發難，這天下間還真未必有肯吃這個眼前虧的傻子。亞摩訶雖然不甘，卻也不肯以族長之尊做這種明顯佔不到便宜的不理智行為。
海東青走到雙方中間，看著亞摩訶說道：“你先回去吧，這件事請的確怪我管教不嚴。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我一定那些奴隸回到各族的帳篷裡。”
亞摩訶看了看海東青，瞪著嬴風冷哼一聲說道：“好，就依天君所言。不過若是一個月後，那些奴隸還留在這小子的地盤上，那就別怪我用草原上的規矩來解決此事了就算是天神，也不能無端衝進我的帳子裡搶走我的東西到時候還請天君不要再阻攔我”
海東青點點頭：“一言為定”
亞摩訶猛的回身掀簾，離開了金帳。
嬴風忽然挑著嘴角嗤笑道：“我說天君陛下，您看上去一把年紀豪放無比的，可是心眼倒真不少呢”
海東青斜著頭問道：“此話怎講？”
嬴風咂了咂嘴說道：“雖然搶奴隸這種小事的確不需要天君插手，但若說你連聽都沒聽過這事，我可就真的不信了”
海東青一愣，隨即笑著搖頭說道：“你小子戲也演得不賴啊那份衝動毛躁的勁兒，幾乎將我都騙過去了”
嬴風搖了搖頭說道：“半年前我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現如今雖然有所收斂，但本性卻依舊如此，所以我根本不需要演。再者說，這副衝動的樣子，的確是做給亞摩訶看的不假，但稱之為戲，卻依舊有些不妥。我方才之言，句句出自肺腑。那群奴隸以後就是我的兄弟，我要定了，你也不要對他們再打什麼歪主意。”
海東青神色頗為玩味的問道：“那一個月之後，亞摩訶那傢伙可是真的會領著他古爾特家族的鐵騎，去踏平隆戈那片小草原的。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比顏面更重要的事情。”
嬴風翻了個白眼說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啊你明明知道此事，卻裝作渾然不知，然後還兩不相幫，甚至言語中頗為偏袒亞摩訶，這根本就是想順水推舟，挑起我和亞摩訶的不和。一個月後如果他真的領著大軍殺到我帳子之外，恐怕就正合了你的心意吧？”
海東青放聲大笑道：“你都猜到我的用意了，為何還肯順著我指的路走下去？”
嬴風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我都答應你要做這匈奴之王了，那麼亞摩訶就是個必須先除掉的物件。倘若留著此人，那將來才是麻煩，他會煩得我下半生都不消停的。既然你有意藉著我的刀除掉他，我又何樂而不為？反正有你做後盾，我可沒什麼好怕的。”
海東青讚賞的點點頭說道：“我只知道你的身手不錯，心性也不錯，可我卻沒想到，你的腦子居然也不錯，這可真的讓我十分驚喜吶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如果亞摩訶真的領著大軍衝到你的帳子外面，我是不會做你的後盾的，至少我不會命令匈奴大軍前去替你助陣。因為那樣一來，天君的顏面就徹底掃地了。亞摩訶的確要除掉，但也的確要靠你自己。”
“什麼？？”嬴風愕然望著海東青說道：“早猜到你不安好心，卻沒想到你玩得這麼狠你是要我用一千個奴隸，還有我那一千個大難不死、身做俘虜的弟兄，去硬抗匈奴第一大家族的精銳鐵騎？？你這是要玩死我啊”
海東青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說道：“很多事情，身為天君，我都沒辦法放手去做，所以只能如此。不過我相信你的實力。只要邁過這一關，以後你就是匈奴部順理成章的王，是整個草原的天君。倘若你邁不過這到坎，那就當我看錯了人，是天要亡我古侖絕家族罷……”
嬴風哼了一聲說道：“要吐了要吐了少假惺惺的了鬼才知道你肚子裡打的究竟是什麼算盤我這就回去練兵去了，懶得跟你多說了”
說完，嬴風便一個箭步竄到的簾子門口，又忽然停住腳步回頭說道：“對了，我那裡現在有兩千多張嘴等著吃飯呢，你想想辦法，不然不到一個月，我們就要先一步走到亞摩訶的前面了”
說完，嬴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金帳，方虎和任鷹翔也緊隨其後，動作迅捷無比。
海東青望著還在慣性抖動的門簾，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
“天佑我古侖絕一族，天佑我匈奴啊……”海東青心中正在吶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