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士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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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死士進城
第四卷 國之將傾 第十四章 死士進城
大宴結束，瀚、晉、隋三國使節自回驛館休息，殿內只留下嬴坤與嬴風二人，久久不語，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今天得到的訊息太過震撼了，塘公李雲霸率軍霸佔京畿之地，逼迫天子封其為王爵，各路諸侯欲群起而攻之，瀚晉隋三國盡皆站在嬴氏公族一方，好似天下所有人盡皆企盼孟、呂兩家不得好死。本來相當複雜難明的問題，忽然被一個看似簡單，實則更為龐大，牽扯更加廣泛的大問題衝散開來，表面上看去像是萬事大吉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更加禍福難料了。
“倘若你、我二人贏得了這場內戰還好，至多犧牲一些兵馬，隨他瀚國湊成西北路四國聯軍就好，就算全軍覆沒，首當其衝的也是瀚國而非我秦國。可若是孟、呂兩家獲勝，瀚、晉、隋三國之兵悍然挺進玄陽城，那整個秦國的父老鄉親怕是就要遭難了。”
嬴風憂心忡忡的唸叨著。對於他這個“異客”來說，君王、全力，統統都是過眼雲煙而已。但是億萬的黎民百姓卻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生生的億萬條性命。兩者孰輕孰重，這是根本無須比較的事情。
一旁的嬴坤冷笑一聲說道：“風弟還是輕信於他人了。倘若你我兄弟二人失勢，他們必然在第一時間拉攏孟、呂兩家隨他們組成聯軍。當此天下大亂之際，他們才不會為了兩個落魄的公室後代而妄興兵馬。等到塘國的事情一了，那才是出兵討伐秦國的機會。到時候三家分秦，我嬴氏公族九百年榮耀便毀於一旦了。”
嬴風長嘆一口氣，有些自嘲的說道：“我倒也不是真的信了，只不過心裡有些寒冷，這個世界，太多的事情不由自己掌握，除了信他，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嬴坤不由證在當場，一方面是從未看到過嬴風如此喪氣的一面，另一方面，他與嬴風自相識以來，還從未談過如此傳自內心深處的細膩的話語。
他想了想道：“原來風弟也會愁眉苦臉呢，愚兄還真是沒想到。”
嬴風白了他一眼道：“難道你以為我是不疼不癢的泥丸雕像？還是沒心沒肺的瘋癲狂人？這個亂世，又怎會有人不知愁眉苦臉？就算貴為王朝皇帝，不也依舊要看李雲霸的臉色！呵呵……”
嬴風仰頭望向大殿之頂，幽幽說道：“十歲那年，我最大的目標就是有朝一日殺了你爹爹，替我府上幾十口人命報仇，然後率領大軍，搶回殤鱗郡，為母報仇，再滅了狗孃養的晉國司馬氏，替我父報仇。可一路磕磕絆絆走到今天，殤鱗郡搶回來了，卻滅不了晉國，反而擔上更強大的瀚國，甚至今天還要加上塘國，你爹爹又以我最值得敬愛的叔叔的身份撒手塵世，這才發現殺父凶手另有其人。這八年來，有許多君父的舊部為我指引道路，同時又有許多對手冤家逼我向前踏步，似乎就沒有一件事是能夠由我自行選擇的。其實我要的很簡單，報仇，歸隱，踏遍天下，這麼簡單的事情，怎會複雜到今天這般地步！”
嬴坤沉默良久，踱步過來拍了拍嬴風的肩膀說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從小就被君父請來的各種或大夫或高手教習本領，本以為自己會做大伯麾下的頭號猛將，可結果卻要揹負上整個秦國的重擔，面對自己見都沒見過，卻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的殺手，面對虎視眈眈的敵人。這二十餘載歲月裡，我又何嘗做過屬於自己的選擇！！別說現今是個亂世，就算是個太平盛世，又有多少事情能夠由得自己選擇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管你是天子、王侯，還是街邊庶人。”
嬴風眉頭緊緊擰起說道：“天下太平，人人都能過上想過的日子，這事就這麼難？”
嬴坤微微嘆息道：“人心是個無底洞啊，當你過上你曾經想過的日子，心中自然又會浮現出下一個目標，想過上更好的日子。可這個天下，銀子就那麼多，你賺了，我便賠了；這天下糧草也就那麼多，你吃飽了，我便要餓肚子了。權利、地位莫不如此，你有，我便沒有。如此一來，爭鬥又怎會止息！縱觀整個歷史，這個天下又何曾太平過？從蠻荒時代的部落鬥爭，到大申王朝的諸侯混戰，雖然偶有一兩百年的太平盛世，可放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之中，又算得上哪門子的和平！就算大申王朝不再內鬥，可國境四周還有強敵，強敵之外沒準還有其他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國家與勢力存在，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這不是你我能夠改變，又有資格去考慮的事情。”
嬴風不由想起了前一世那個高度文明的世界，正如嬴坤所言，就算是全球一體化，思想、科學、經濟高度繁榮，全人類盡皆互相依存的大時代，依舊避免不了炮火連天的戰爭，和虛偽骯髒的內鬥。難道這些悲慘的事情當真永無止境嗎？
正當二人各自陷入沉思之時，殿外忽然走進一名甲士，什麼都沒說，只是遞給嬴坤一封信函。他開啟信函，逐字看過信上內容之後，將其放到燭臺之上，燃成了灰燼。
“冬刃的訊息傳回來了。李雲霸果然已經是塘王了，想必官道的訊息再過幾日也會傳到秦國。看來三國聯兵之事，確實不是虛言。”
話音一落，又是一名甲士奔入殿中，將一封信函送至嬴坤手中。
他剛剛看了一眼，驟然怒瞪雙眼說道：“夏炎回報，孟、呂兩家的最後一批死士已經進城，總共是一千五百餘人，被分成八個小隊，彼此間都不知道對方身在何處！這孟、呂兩家好生謹慎啊！！”
嬴風霍然起身，收攏心思道：“莫慌！刑天那邊的訊息也就快傳回來了，大不了咱們就收縮排墨雲宮，據宮牆而守，逼這一千五百名死士主動現身！現在當務之急是儘快派人告知孟清河，孟、呂兩家已有造反作亂之實，讓他儘快全城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