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正的一國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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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真正的一國之君
第四卷 國之將傾 第六章 真正的一國之君（再中）
“為……為什麼……”
面對“突然”變得睿智而深不可測的一國之君，面對“現出真身”的昔日部下們，此刻嬴坤的心中死寂一片，只能問出一句無力的為什麼。
贏景泰充滿不忍的說道：“這八年來，你始終以秦國為己任，默默承擔著來自晉國、來自贏景瑞，甚至來自其他一些不明勢力所派出的頂尖刺客，同時還要壓制孟家，打壓呂家，你為了這個國家，已經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做了太多太多的犧牲。為父不得不說，倘若給你足夠的時間和機遇，你必定會成為繼你伯父之後秦國最傑出的君主。可惜人才代代有，但並非誰都可以執掌天下公器。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揹負了這麼大的壓力之後，如果為父將君位傳給風兒而不是你，你又怎會甘心！”
嬴坤呆滯的搖了搖頭問道：“兒臣要問的不是這個。父親心中是不是早就計劃好這一切了？”
贏景泰緩緩閉上眼睛，沉重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八年前父親又為何立我為儲君？”
贏景泰沉聲說道：“當時國內風雲際會，混亂不堪，以你大伯通天徹地之能，依舊免不了橫死宮中的命運，如果為父立即將君位還給風兒，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死於非命。風兒那時剛剛僥倖從那把大火裡面留得性命，為父又怎能看著你大伯唯一的骨血慘遭橫禍！當時為父重傷不愈，等於是半隻腳踏進了棺材，根本沒有想過自己還有八年這麼長的命，而你則自幼師承半仙無極子，身手高超，遠非當時只知道讀書作文的風兒可比，所以這一切的危險、冤枉、仇恨和罵名，也只好由你我父子二人來承擔了。”
贏景泰逐一掃過圍住嬴坤的甲士們說道：“為了坐穩這個大位，也為了儘快平定國內的動盪，為父不得不倚重衛湘子同樣非常忌憚的孟、呂兩家，但又不想看到他們太過壯大，所以為父便將這些奇才俊傑安插到你的招賢館裡，給你增添力量，然後借你之手來削弱他們兩家的實力。你十六歲那年曾經跑到為父面前痛陳孟、呂兩家的惡行，指責為父養虎為患。現在你應該明白了，這些都是迫不得已的事。當時為父雖然狠狠的責罰於你，可心中卻甚為欣慰，暗道我兒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贏景泰忽然又劇烈的咳了起來，鮮血迸濺，扶著床沿竭盡全力的繼續說道：“你小時候為父就告訴過你，你的大伯是我秦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君主，你我父子二人都是他的臣子，是秦國的子民，為他盡忠職守，為秦國鞠躬盡瘁，是我們畢生的責任和榮耀。你也很懂事，事事都做得很讓為父滿意。所以為父不遠萬里請來半仙無極子傳你本領，你也是一直以做你大伯麾下的第一勇將為畢生的夢想，那時為父真的以你為傲，得子如此，夫復何求！回想這八年來，你我父子二人只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為你大伯盡了忠，也為秦國獻了身，如今風兒長大成人，我們的努力也沒有白費，你還有什麼好放不下的！坤兒，聽為父一句，不要反抗，讓為父再為你驕傲一次吧……”
嬴坤怔怔望著自己的父親，佇立良久，帶著一絲痛苦之色搖頭道：“罷了，坤兒認命了。”
贏景泰眼中掠過欣慰、不忍、解脫、愧疚等諸般複雜難明的情緒，終還是閉上眼揮了揮手，不想再看就要發生的事情。
“坤兒先走一步吧，為父隨後就來。”
圍住嬴坤的甲士們陡然舉起手中的兵刃，嬴坤則緩緩閉上了眼睛，絲毫也不閃躲。
眼看著慘劇就要發生，久未開口說話的嬴風忽然一聲暴喝道：“住手！！”
禁衛軍甲士手中的兵刃驟然停在半空中，贏景泰與嬴坤二人也睜開了眼，有些詫異的望向嬴風。
嬴風嘴脣很乾，虛虛吞嚥一口後，盯著贏景泰說道：“這八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能有像今天這樣一個面對面的機會，好親手一刀殺掉你。你可知道我為何如此恨你？”
贏景泰心中瞬間想出數個答案，可還未等他開口，便聽嬴風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那些都是錯的。我根本就不恨你要放火燒死我，也不恨你篡奪了本該屬於我的國君之位。我之所以如此恨你，是因為你是我的叔叔，是我君父的弟弟，是我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可你卻如此狠心。我所恨的，就是你的鐵石心腸，和毫無人性！如今你自以為完成了使命，可以安心的去了，甚至還要帶走自己的親生骨肉，並以此為傲，覺得自己很偉大。對此我只能送給你兩個字，放屁！！虎毒尚且不食子，倘若你真的殺了嬴坤，那我真要慶幸這八年來我並沒有恨錯人！只恨我恨得還不夠多，遠遠不夠！”
“還有你們！！”嬴風轉頭怒視那些禁衛軍甲士，大聲喝道：“好歹你們追隨嬴坤也這麼多年頭了，虧你們還真能下得去手！！倘若嬴坤死在你們手上，而明天我真的做了秦國的君主，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你們就地問斬，曝屍荒野！並公諸天下，你們是秦國有史以來最臭名昭著的反賊，你們的子子孫孫會受到千萬世的唾罵！！”
話音一落，嬴風似乎變得極為疲憊，環視場間眾人說道：“若有來生，寧魂飛魄散也不生於公家。人世間最平凡、最不容質疑的骨肉血脈之情，為何一旦放到了這宮殿之中，就顯得如此荒唐可笑？我的堂叔要殺自己的兩個侄子，我的叔叔要殺掉自己的兒子，我的堂兄。誰來給我解釋解釋，這他媽的算怎麼一回事？！到底是我太幼稚，還是你們太他媽的傻叉！！”
言罷，嬴風眼中射出深深的無奈和悲慼。
嬴坤動容的望著自己的堂弟，嘴脣顫抖不停。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