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涯芳草招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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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涯芳草招人愛
“男子漢光會說嘴,連煙都不會抽,真笨!”牟春妞知道剛才自己的話欠思考,便開玩笑地說,掩蓋自己的失言,也為關尚文解圍。
“哎呀歪!我說小牟啊!你這嘴真了不得,我也不會抽菸,連我也說了。”萬仁玉爽朗地笑著,“你不就要火嗎?好說!”萬仁玉說著,到地邊拔了一些乾草,對關尚文,“去上車找塊擦車布。”又對牟春妞,“你來跟我拿火吧!”說完走到機車邊,拔下高壓線,接過關尚文手中的擦車布,沾了幾滴汽油,對關尚文說:“你準備搖車!”
幾個人都看著他變什麼戲法?只見萬仁玉把沾有汽油的布放在鏈軌板上,將高壓線對準汽油處的鏈軌板。關尚文心裡頓時領悟,暗暗點頭,兩個女孩卻傻子似地看著。
“搖車!”
隨著萬仁玉的話聲,關尚文猛一拉搖臂,“呼”的一聲,車沒著,鏈軌板上的汽油卻著了。
“好哇!太絕了!還是萬師傅有辦法!”牟春妞驚訝地叫著。
四個人都笑了。萬仁玉說:“火有了,這回看你怎麼做魚了。”萬仁玉邊說邊將布撕成條往樹枝上纏,見木春妞將一把乾草點著,萬仁玉連忙將火扒到地下:“我說小姐,你要燒車啊?”說著將纏有油布條的樹枝點著,交給牟春妞,“小心點兒,可別滅了。”
牟春妞接過火,往地上一插,像火炬一樣慢慢燃燒起來。他們又撿來幹樹枝。萬仁玉對牟春妞說:“你做魚,讓關尚文和朱曉曉站播種機,我開車!”
“好吧。”牟春妞不情願地答應著,動手做魚。
機車開動了,將近三個小時,又播了回來。
三個人向牟春妞走來。見她把中午送飯的碗盆全用上了:有烤魚、紅燒魚、炒魚子、清燉魚,還有鮮魚白菜湯。
關尚文笑著說:“真不錯啊!你哪兒來的鍋呀?”
牟春妞指了指地下說:“那不是鍋灶?”
原來牟春妞在地下挖了一個坑,把飯盆坐在上邊,留有灶門和煙口。關尚文說:“聰明,太聰明瞭!”
大家說說笑笑地吃著,覺得這頓魚宴,簡直比滿漢全席還香。
“我說小關啊!這回可別光掂著人家的二姐了!也得想著人家小妹啊!”朱曉曉打趣地說。
“惦著,惦著,兩個都惦著。”關尚文嚼著香噴噴的炒魚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去你的,惦著我們幹啥?誰讓你惦著?”牟春妞臉煊紅,嬌羞地說。
關尚文一聽,也覺得不好意思。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解釋說:“惦著吃你的燉魚宴,你以為惦著你們幹啥?”
本來這話說一半正合適,誰知他後邊又問了一句,更使牟春妞難為情,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朱曉曉和萬仁玉笑得更加開心了。
“是啊!小牟你以為小關惦著你幹啥?”朱曉曉有意要出牟春妞的洋相,緊跟著問了一句。
“我以為……以為……”她突然靈機一動,說:“我以為她要認我們做乾姐姐呢。”
“對對!我就是惦記認牟家三姐妹做乾姐姐,有你們三位姐姐,我這窮小子也不會一副腸子半副閒了。”
本來是玩笑,可關尚文說到這,卻動了真感情,聲音也悲悲切切。
“好!小關,從今以後,我們三姐妹就認你這個弟弟,有我們吃的,喝的,絕對少不了你!你有什麼難處,儘管跟姐姐說。”牟春妞見關尚文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很難受,見他當著外人的面,公開承認自己想認乾姐姐,為自己搭臺階,很感動,便認真地答應了。
“好!這才叫同志親,姐弟更親。”萬仁玉高興地說。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小關與這三姐妹關係不一般,不願他的徒弟與三姐妹中的一個關係變得更親近。所以又說:“小關,還不快叫姐姐。”
“三姐!謝謝你。”關尚文真地叫了聲三姐。
這一下朱曉曉眼氣了,她也是山東支邊青年,年齡已經二十三了,在北大荒無一個親人,她不愛說話,與萬仁玉脾氣相投,早就訂下了相愛關係,只是目前沒房子,不能結婚。見關尚文跟牟春妞叫姐姐,便說:“小關,你咋不跟我叫姐姐呢?”
沒等關尚文說話。牟春妞說話了:“你還想搶弟弟呀?不成了,但不要緊,我弟弟早晚不跟你叫師孃,也得叫嫂子,忙啥呀?”
這話說得關尚文一愣,但見萬仁玉一笑,心裡明白了。
“小丫頭,嘴尖舌快,看以後找個什麼樣的丈夫治你!”
說得四人都笑了。
機車又播了一個來回,天已經黑了,四人坐進駕駛室,馳回分場。
天已經全黑了。關尚文把車停好後,在河邊洗臉,向食堂走去。發電間已開始供電,昏暗的路燈只照一段段泥濘的路。關尚文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探索著。
“文弟!你上哪兒去?”牟春妞邊叫邊向關尚文走來。
“到食堂去啊。”關尚文說。
“別去了!到我那兒吃吧。咱捉的魚萬師傅拿了幾條,剩下的全在這兒呢。大姐可能早把飯做好了,回去再做點魚。”邊說邊拉關尚文的胳膊往自己宿舍走。
“不去了!黑燈瞎火的,在食堂吃點兒回去也該休息了。”
“連姐姐都認了,不去姐姐家,我可生氣了!”牟春妞說著,把魚桶硬塞在他手裡:“你給姐姐提著,我自己提不動。”
“哎!反正食堂那點吃的,到你們那兒也得到食堂打飯,路這麼滑,端回去幹啥?”關尚文仍想推辭,他從心裡不願去她們宿舍。
“哪能啊。我們姐三個自己開火了,同有家屬的職工一樣,把糧食按定量領回去自己做,這樣能調劑一下花樣,食堂只剩下單幹戶了,這樣食堂人少,伙食也好搞些。”
說話間,已經到了女宿舍門口,關尚文只好跟了進去。他心裡非常矛盾:想起荒原三枝花的名氣及風言風語,想起大姐江堤上臨陣指揮的才幹,我一個小白臉攪入三枝花中間多不好哇!他敬畏交錯,腳步不由得慢下來。
“幹什麼?快走啊!”牟春妞有些不解地問,又說:“又想二姐了?”
“不!想大姐。”
“什麼?你喜歡大姐?”
“不是喜不喜歡的事,我是害怕,她女將軍一樣,誰不怕呀?”
“啊!傻弟弟,他那是為救大家的命啊!其實他對你佩服得很哪,你怕她幹啥?”說著一起進了走廊,忙叫:“姐姐!你看我把誰領來了?”
門開了,一股清香從屋內飄出,使人神清氣爽。“是尚文那!歡迎,歡迎!”大姐和二姐忙下地。
關尚文一踏進門,便有輕鬆舒暢感,一天的疲勞也忘了。他掃了一眼與自己宿舍同樣規格的房間,見頂棚和牆壁除火牆外,都糊著雪白的紙。窗臺上還有兩盆盛開的花。炕上三床被疊得方方正正,牆上還貼有字畫,不由得輕聲說:“屋雅不在大,話佳不在多。”
二姐春妮笑著說:“雅士臨寒舍,紙壁也生輝。”
“哎呀!看你們倆,見面就文縐縐的,咬文嚼字,窮酸臭!”春妞不耐煩地說:“弟弟來了,還不讓坐下!”
大姐、二姐忙讓關尚文坐在炕沿上。關尚文看一眼乾乾淨淨的床單,剛一坐下,突然像坐了釘子似的站起來,忙坐到窗臺邊的長凳上。
三姐妹都一愣,不解地看著他。關尚文苦笑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工作服,難為情地說:“你們看我這身裝束,往炕上一坐,那床單還要不要了?”
“哈哈!”“嗬嗬!”三姐妹都笑了。這才發現妹妹身上也全是泥。
“你們這是幹什麼去了?怎麼弄這樣?”大姐問。
“播種了,耙陷在泥裡,我們足足挖了一上午。剛下班,還沒來得及換,他就被我拉來了。”牟春妞解釋著說。
“沒關係,反正這床單也該洗了,你坐炕上吧,幹一天活怪累得。”牟春丫見關尚文沒動,又說:“要不你把外套脫下來吧,屋裡反正也不冷。”
關尚文為難地說:“算了,這衣服太髒了,別脫了。”他心裡想,我這衣服都溼透了,怎麼脫也是髒。
牟春丫見他的樣子,明白了。便說:“你們倆去打盆水來,春妞你到走廊把衣服換了,我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