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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寬即福

心寬即福(1/3)

健康,有兩種,一是身體,一是心理。我們通常只是注意前者,而忽略後者。與人通訊,末尾常寫上的一句話,就是“祝你健康!”這個健康,是希望他身體不生病。如果收信的人已經生病,那就更單純是祝願他病體早日痊癒的意思,而無其他。至於這個人,心理是否健康,那就不在這四個字的關心範圍之內了。

若到醫院看看,我可以向你保證,十個患者,有九個是心理不健康者。我住過醫院,我就擔心過,那抑止不住的腸出血,和柏油一樣的黑便,有沒有可能使我永遠也出不了院?試想:這樣的心態,能說是很健全的嗎?

所以,中國人身體不健康者固然很多,心理不健康者恐怕更多。這世界上為什麼有這麼多無謂的紛擾、爭鬥、糾葛、矛盾、麻煩、傾軋、排擠、是非,而且沒完沒了?為什麼有許多人,活得很不自然,很不舒暢,很絞盡腦汁,很費盡心機,總要去表演一個並不是他自己的角色呢?說白了,就因為心理出了毛病。

心理病態,並不比身體的病態,更不值得重視,要知道,心病從來是無藥可治的。

譬如,我的一些同行,認識的,不認識的,其實作為作家,應該很看得開的,天下都在你的筆下,夫復何求?但每逢有個選舉啊,提名啊,獲獎啊,職評啊,這些心理不甚健康者,便很奔忙,很活動,很勞累,很費口舌地折騰起來。無非想在排排座、吃果果的遊戲中,弄得一個雅座,撈到一些實惠。或並無什麼實惠,只有一點風光;或風光也沒有,只有一點虛榮心的補償。於是,得到了也並不一定開心和滿足,得不到就更是嗟怨重重,向隅而泣。這樣,文壇的故事雖然多了起來,伴著老酒和花生米,侃談之中,多了不少生動內容。可那些心理不健康的作家同行,“為伊(虛名?)消得人憔悴”,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心病是一種久治不愈的病,預後不良,要不能夠化解,重新得到心理平衡的話,勢必引發身體的疾患,結果更糟。近年來的文壇上,我們就親眼見到幾位作家,因為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位置、頭銜、榮譽、職務,最後,抑鬱成病,含恨而終。想想,也替他們的才華可惜,似乎太不值得了。我不禁猜測,如果這幾位,知道他們將以生命為代價,謀求這種有也好,無也好,有不添什麼,無也不減少什麼的虛名,大概會跳出名利場而回頭是岸的。

問題在於,人患了

心病而不自知,這就是最可怕的事情。

身體有了病,看得見,摸得著,頭疼腦熱,感冒發燒,跌打損傷,青紫紅腫;小便黃赤,大便乾燥,血壓升高,四肢冰涼,你就會去找醫生。也許有的病,如性病,如私處的病,或有諱疾忌醫者,但他知道那是病,不過拘於面子,隱忍著罷了。但心理有了病,常常被忽略,根本不當回事。例如:動不動生氣,時不時冒火,經常跟自己過不去,也跟別人不合群。看誰都不順眼,愛跟人鬧彆扭,心裡老犯嘀咕,對人對事,無不猜疑,總覺得人家在算計你,甚至自己的妻子,也不信任。上級一個眼色,你要揣測是吉是凶,朋友一句閒話,你要琢磨是好是壞,成天心煩意亂,做事魂不守舍,無坦蕩之心,有慼慼之念。對別人的成功,眼紅嫉妒,對自己的失敗,怨天尤人,總覺得上帝對你不公平。或好頂牛抬槓,與人惡氣相加,或喜自我封閉,跟誰也無交流,或自吹自擂,不知天高地厚,或張狂失態,作種種貽人笑柄的舉止。貪得無厭,手常伸而不縮,好事在前,則當仁而不讓,斤斤計較,一副小農心腸,大難當頭,就把別人先推到井裡。這都是心理不正常的反應,不是病態,也是變態,嚴重下去,便要鬧笑話,出亂子,而不可收拾。

至於作家同行,犯了這種病,那症狀就更加突出。那些自稱不朽,自封大師,自我吹噓,自視諾貝爾獎折桂有望,作得意和不可一世狀的作家,心理早就不正常了。至於或倚老賣老,以祖師爺自居的,或裝瘋賣傻,不知羞恥二字的,或投機取巧,本反面角色,忽演正面人物的,或狗屁不通,販洋貨以自炫的,還有那些爭虛名,搶位置,走門路,搞請託,所作所為,已經被人詬病的,無一不是心病重重,病入膏肓。不過,他們自己不知道,不覺悶,不清醒,不識相罷了,而別人呢,或不便,或不願,或不屑,或壓根兒就不想提醒,於是他就只有繼續表演下去,直到頭碰南牆,被人唾棄為止。

這些人,無一不是自我感覺特別良好的,旁人的忠告是絕對聽不進去的。即使你是他的朋友,你說了,他也未必能聽。時下,在中國,心理醫生掛牌開業者,真是鳳毛麟角,而心理諮詢方面的雜誌,全國也獨此一家。所以,對於這些心理患者,還真是愛莫能助,束手無策。

於是,我不禁想起一位高僧,至少我是這樣看他的。他是來自天台的遊方僧,我

不知道到底是天台山,還是天台寺?向他請教。這位和尚說,施主只要記住一個到處掛單的行腳僧,也就夠了。我聽了,覺得很有禪偈的意味,雖然我不信佛,但這話的道理,我能悟到一些。從哪裡來?來是第一位的,至於來自哪裡,實際已經是無關緊要的枝節,又何必盤根問底呢?

這自然是俗人的想法了,我問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他年紀並不大,但言談得體,他說,他沒有想得這麼多。

那是在棲霞山下的一座寺院裡,湊巧,這一天,有臺灣來的幾位和尚,披著金光燦爛的袈裟,在廟裡作了佈施,還作了法事。長老出面,方丈陪同,鐘磬齊鳴,佛號長誦。相比之下,這位穿著直裰短打的行腳僧,看來只有自食齋飯,自宿僧房,無人搭理的冷落了。我心想,同是佛家子弟,何必厚此薄彼?

他很坦然,挑著一擔擔井水,不緊不慢,去衝殿前的青石臺階。

那天很熱,我就坐在井邊納涼,等同去的旅伴,從山上逛回後一起回城。寂寞寺院,喧囂蟬聲,我便打量這個挑水的行腳僧,好像這也是規矩,吃了寺院的,也得為寺院做些什麼力所能及的事。那個下午,我看他從井筒裡,每一次把水筲提出來的時候,都是滿而不盈。將水再倒在鐵桶裡,幾乎很少潑灑在井欄上。這種安詳不迫,從容大度的神態,令我欽佩。我想我做不到,尤其那些有錢的和尚在身邊走來走去。

這位高僧,我相信他一定是。在分手時,我說,大師若不吝賜教的話,希望對我說些什麼。他看了我一回,然後對我說,我就把現在我心裡想的四個字告訴你,其實也不是什麼佛家的語言,不一定是很深奧的道理,不過,對我來講,倒很有益處。

我連忙說,那我洗耳恭聽。

這時,我的旅伴陸續從山上回到這裡,也聚過來,想知道究竟。

他說的這四個字,也就是我用來做這篇文章的標題,心寬即福。我想,對於那些糾纏在物慾,特別是名欲之中,而不能自拔,弄得精疲神竭,心理健康大成問題的人,尤其我的同行,這四個字,倒不失為一種緩解劑。

《紅樓夢》裡有一句詩:“問古來將相可還存?也只是虛名兒與後人欽敬。”細細琢磨,豁然貫通,也許就不那麼拼死攀活地去爭去搶,去煩惱,去痛苦,這不就是心寬即福嘛!然後,清心寡慾,寧靜淡泊,寫自己願意寫的作品,不也是自愉自悅的賞心樂事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