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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且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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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且介亭”

讀“且介亭”(1/3)

魯迅先生三十年代住上海虹口區,那時是日租界。他取“租界”兩字的各一半,用來做書名。至於“亭”字,是否含有亭子間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近讀他收在且介亭書裡的雜文,居然就一個題目,從1935年的4月14日持續到這年的9月12日,半年時間,一口氣寫了七論“文人相輕”的文章。這在他的著作中,如此專注於一個話題,是比較少有的現象,足見這個題目的可談性。

一談起文人之間的關係,總是先想到“文人相輕”這四個字。這也是對古往今來的文壇狀況,一個比較接近於準確的描寫。文人愛犯酸,王漁洋就管文人曰酸丁。這些人十有八九,瞧不起同行,真正不道人長短者,百不及一,這是事實,不能怪曹丕將它總結出來,而成為疵病文人的口柄。

細加考較,任何時代的所謂文壇,總是由少數大師級的文人,和多數非大師級文人組成。在後一類作家中,那些“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者,尤其是熱衷於自戀和積極於排他。也就是曹丕所說的“謂己為賢”,最愛生事的一群。文壇由於有這些人,才熱鬧,才有戲好看,才生出派別,才恩恩怨怨不解,才咬住一口死也不肯松嘴。

這七篇文章,汪洋恣肆,鞭辟入裡,對三十年代海上文壇,進行了無情的剖析。現在從《且介亭雜文二集》註釋裡,瞭解到文章背景和始末概況,知道事情是由於林語堂先生引起的。他對於當時文學運動中出現的論爭,眉毛鬍子一把抓,一律抹殺之曰“文人相輕”。把涉及到一些重大的原則性的是非,統歸於“文人好相輕,與女子互相評頭品足相同”的簡單結論中,然後各打四十大板,“

大家爭營對壘,成群結黨,一槍一矛,街頭巷尾,報上屁股,互相臭罵……原其心理,都是大家要取媚於世。”顯然是偏頗而且帶有高高在上的審判官語氣,魯迅先生自然要反彈的。

但是,如果撇開當時中國社會的革命與非革命之爭,撇開當時文學運動的左翼與右翼之爭,若僅就文學談文學的話,一些作家在那裡“各以所長,相輕所短”,也是實際情況的反映。因此,林語堂先生的描述,要是用在這些人身上,應該說是有針對性的。特別是他將這種“文人相輕”的詬病,追探到心理角度,“都是大家要取媚於世”,不能不說是真知卓見。林先生所說“取媚於世”,其目的,很簡單,就是獵取虛榮。由於深感自己創作實力,已經衰弱,已經不振,已經不可能獲得想要的名聲,有吞象之心,無縛雞之力,總眼紅別人洛陽紙貴,不承認自己才盡江郎,於是,只好以相輕之道,把比他強的同行一筆抹殺,然後“謂己為賢”,來找心理平衡了。

宋代王鞏的筆記《聞見近錄》裡,記載了一段有關蘇東坡的文字,倒有些啟發。他說:“天下之公論,雖仇怨不能奪也。李承之奉世知南京,嘗謂餘曰:在侍從班時,李定資深鞫蘇子瞻獄,雖同列不敢輒啟問。一日,資深於崇政殿門,忽謂眾人曰:蘇軾真奇才也。眾莫敢對。已而曰:雖二三十年所作文字詩句,引證經傳,隨問即答,無一字差舛,誠天下之奇才也。嘆息不止。”

李定,字資深,在安徽壽州做地方官時,蘇軾到潁州看望弟弟蘇轍,路過那裡,也愛舞文弄墨的他,設筵招待。“使君惜別催歌管,村巷驚呼聚狻猴”,就記敘了這次唱和雅事。後來,此

人攀附上王安石,調到中樞,成為御史,就成一個上躥下跳的小人。向宋神宗上書檢舉揭發蘇軾的,有他一個。蘇軾押到開封,是他來鞫審這個案子的。深文周納,羅織罪名,一心想把蘇軾整死。這樣一個心毒手辣的文化惡棍,而且還是一個母死不報丁憂,被視為敗類的人,在大庭廣眾間承認蘇東坡是“天下奇才”,所以王鞏才感慨,“天下之公論,雖仇怨不能奪也”。其實他不瞭解,如果李定志在文壇,那就必然要較短長,能不能持此公論,恐怕就要打問號了。

所以,惟文人好相輕,也是事實。但是,如果短是真短,長是真長,以長輕短,也是活該,無可厚非。但這其間,有的並無所長,而輕人之短;有的以其所短,而輕人之長;有的長短不識,而信口雌黃;有的矮子看戲,而隨人短長。這些撇著嘴,把別人輕得一無是處的勇士,他們在對著鏡子照自己尊容時,像《紅樓夢》裡的賈瑞,不看自審自省的那一面,而總是看自溺**的那一面,結果自然是貽人笑柄,出盡洋相。

“文人相輕”,根子在於嫉妒,由於他不能“取媚於世”。但妒火如焚,往往算不清這份賬,菲薄別人,正表明了自家的淺薄,妄自尊大,更被人看作無知的狂妄,所以,輕人的同時,其實也是在自輕。這就是莎士比亞在《奧賽羅》中,透過那個小丑依阿高之口,對奧賽羅說過的話了:“小心啊,閣下,妒嫉這個鬼精靈啊,它可是長著綠眼,一面吃著你的心,一面在嘲笑你的怪物噢!”因此,建議喝一點《紅樓夢》裡王一帖給賈寶玉開的療妒方,或許對於相輕成癖者,不無益處。那是用梨子煮的糖水,至少可以去去心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