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四、戰俘營的鬥爭

四、戰俘營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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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戰俘營的鬥爭

四、戰俘營的鬥爭(1/3)

●吳孝忠拍著胸膛,堅決地說:“你敢!你要開槍就朝這裡開吧!”

●馬興旺營長振臂高呼:“大家不要動,共產黨員站到前面去掩護群眾!”

●孫振冠嚴肅地對說:“我們全體238名志願軍戰俘也已全部簽名向杜德表示了回國意願,你們不用再麻煩了。”

● 戰俘營的鬥爭孫振冠傳達黨委的決定

1952年4月6日下午,格林中尉忽然親自來到戰俘營找孫振冠。

孫振冠於1928年出生在浙江鎮海一個普通的知識分子家庭。13歲時,他從浙江鳳湖中學畢業,考進了上海的一所高中。

1943年春,15歲的孫振冠放棄學業,從上海跑到新四軍東江支隊參了軍。那時部隊的整體文化素質很低,特別需要知識分子,很快他就成為部隊裡最年輕的政治工作幹部,16歲就入了黨。那時,戰友們親切地稱他為“小老兵”。

在領導和戰友心中印象極好,孫振冠是公認的幹部苗子。19歲時,孫振冠成為全軍最年輕的營教導員。

1950年6月,朝鮮國內戰爭爆發。孫振冠所在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二十軍六十師進入朝鮮,執行東線戰場的作戰任務。

當時,二十軍和三十七軍的任務是圍殲從東線進入長津湖地區的“聯合國軍”,以策應西線志願軍主力的進攻。東線戰場是指朝鮮東部,這裡處處高山密林,地勢險要,作戰條件極其困難。而二十軍所面對的“聯合國軍”,是在二戰中成功進行諾曼底登陸作戰,號稱為“王牌軍”的美國海軍陸戰隊第一師,戰鬥的艱鉅與殘酷可想而知。

11月下旬長津湖戰役打響時,孫振冠剛剛調到一八〇團三營任教導員,他們的任務是在公路高地上控制住公路,防止被兄弟部隊分割圍殲的美軍陸戰一師突圍。果然,在兄弟部隊猛烈的進攻下,美軍一次次地向公路上突圍,都被他們打了回去,圓滿地完成了3天多的堵截任務。

但是,三營也減員了三分之一,許多戰士的手腳、耳朵凍壞了,孫振冠的雙腳腫得像個饅頭,行走時更是疼痛難忍。未及喘息,三營就被命令連夜奔到長津潮以南20公里外的黃草嶺一線,狙擊南逃北犯的美軍。

因為地冰天寒無法修築工事,戰士們只能利用天然地形,頂著零下30多度的嚴寒埋伏在厚達兩尺深的雪地裡。他們帶的乾糧早已吃光,餓了只好吃在地裡撿來的凍土豆和戰場上被炸死的馬肉,又無法點火,便將凍得石頭一樣硬的土豆啃下一小塊在嘴裡含著,等化開了才能嚥下去。彈藥本來就少,經過幾次戰鬥後,全營只剩下幾枚迫擊炮彈和火箭筒彈,戰士們每個人也僅有10多發子彈和手榴彈。

在這次戰鬥中,孫振冠不幸被俘。1950年12月10日,距孫振冠入朝正好是一個月。從此,孫振冠失去了與部隊和黨組織的聯絡,成為志願軍抗美援朝戰爭中的第一批戰俘中的一個,開始了他的戰俘生涯。

當時,張澤石問格林有什麼急事?他說:“快叫你們孫振冠到‘七十二’去見聯軍司令部派來的貝爾上校,他將在那裡召集你們各中國戰俘營的代表,宣佈有關你們遣返的重要公告。我負責保證孫振冠安全返回‘七十一’。”

張澤石立即到軍官大隊向政委彙報。政委馬上召集緊急會議,研究這是真有其事,還是美軍玩弄陰謀。不少領導擔心孫振冠的安全。孫振冠說:“敵人要扣留我用不著搞這個鬼,而且扣我還不如扣趙政委有用。估計是確有其事,大家不用擔心我,我去了會見機行事!”

張澤石隨孫振冠到了聯隊部,張澤石要求格林允許他和孫振冠一起去。

格林搖頭說根據命令各戰俘營只去一個代表。孫振冠勸張澤石放心留下,便隨同格林沉著地往“七十二”走去。

沒過多久,孫振冠漲紅著臉回到“七十一”,突然空中響起高音喇叭的漢語廣播聲音,大家驚得停住腳步,全世界似乎都沉寂了:

戰俘們,中國戰俘們!

現在廣播聯合國軍的重要公告。聯合國將在兩三天內對你們全體進行志願甄別,願意回大陸的將予以遣返;不願回大陸的將送去臺灣。這關係到你們終生前途,你們要認真考慮,在甄別前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講。對不接受甄別的少數中共戰俘,所產生的一切後果由你們自己負責。

聽完廣播,大家都懵了,想等著再聽一次。

廣播又再次重複,之後,大家回到房子裡,軍官隊也都過來了。接著,戰俘營黨支部委員們退出去召開緊急會議。大家都不願離開,靜靜地擠在一起等候黨委做出決定。

半個小時後,孫振冠回來傳達黨支部的決定:

1、立即趕製一面五星紅旗,準備好在開始甄別時升起來,號召“七十二”的難友們在甄別時敢於表達回國志願。

2、立即聯名向杜德送去緊急宣告,提出我們的具體要求。

3、我們將拒絕接受“審查甄別”,同時,到時候將宣告我們全體一致要求迴歸祖國。

孫振冠講完之後,問大家有無補充修正意見,會場沉靜了幾秒種,然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接著,大家開始緊急行動起來,張澤石和黎子穎、何平谷、吳孝忠、張濟良一起起草和翻譯出給杜德的緊急宣告,曹明、南陽珍負責趕製國旗。

黎子穎先根據黨支部指示,用中文起草信件,提出了下列具體要求:

在各集中營重新向全體戰俘宣讀公告內容。

立即將“七十二”、“八十六”、“七十”各集中營的戰俘加以隔離審查,由我方最高軍官王芳前往各戰俘營在無干擾情況下向戰俘們進行解釋說明。

從現在起美軍應在集中營內外日夜巡查警戒,防止流血事件。

立即將下列有生命危險的480人,名單附後,送來“七十一”,以保證其安全。

草稿經黨支部審定後,立即由書法工整的何平谷、吳孝忠加以謄清。張澤石和張濟良同時動手翻譯。

當天20時,大家將給杜德的緊急信件,中英文各一份送給格林中尉,請他儘快轉送杜德將軍。

張澤石對格林說:“在此關鍵時刻,為了減少中國戰俘的死亡,務請您立即送去。”

格林接過信,用手掂了掂,便去打電話給司令部,請杜德的副官來“七十一”取信。戰俘營升起五星紅旗

1952年4月7日,濃霧籠罩著巨濟島。

當天10時,美軍的廣播車又開來廣播公告,“七十二”又是一片喊叫聲和敲打飯盆的嘈雜聲,接著廣播車又開走了。

大家估計當天下午可能開始甄別審查,便加緊製作國旗。當時,雨開始下起來,公路上出現了裝甲車的隆隆聲。為了防止美軍闖進來,增派了室外監視哨。在屋裡,白綢子被曹明用紅藥水染紅,還有一塊則用奎寧水溶液染成鮮黃色。

後來,張澤石回憶當時的情景時說

幾位難友趴在地上根據回憶畫著5個星星的大小與位置,然後用小鋸片磨成的小刀裁剪出5個五角星來,又用漿糊粘在了紅旗上。有人說:“應該用針縫上才不怕風吹掉呢!”於是,曹明又拿出他自制的針線。這時,軍官隊的戰友們幾乎都過來了,都想看看這面親愛的五星紅旗,都想去縫上一針。趙政委建議大家排好隊輪流上去縫一針。旗子被擺在房子中間,大家肅靜地等著開始。悽風苦雨在室外呼嘯著,僅有的一盞燈搖曳著,照著這群面容憔悴蒼白,但意志彌堅的中華兒女。

大家懷著對祖國的熱愛,對祖國的敬仰,對祖國的思念,對祖國的忠誠跪著縫旗,一時,歌聲、哭聲和著風雨一起飄向遠方。

當天下午,沒有美軍來巡查,大家鬆了一口氣。夜裡,曾德全等幾位比較有力氣的戰友在風雨掩蓋下悄悄地在操場上挖著埋旗杆用的深坑。

但地面非常硬,又沒有挖掘工具,實在很難挖,隨即改成將3個空汽油桶緊靠一起,在桶裡裝進石塊、土塊,3個桶的空隙中將立起旗杆。

崗樓上的探照燈幾次穿過雨簾照過來,他們急速趴在泥水裡不動,回屋時都成了泥人,大家趕忙為他們擦身換衣。

軍官隊的戰友則將卸下的帳篷支柱用鐵絲綁成一根長達10餘米的旗杆,這一夜大家幾乎沒有閤眼。

張澤石回憶道:

從對面“七十二”集中營傳來的一陣陣狗腿子們的狂喊,難友們的慘叫徹夜不停。我們“七十一”的戰友們憤怒之極,輪流冒著雨到外面對“七十二”高唱革命歌曲、喊口號,激勵難友們堅持住。

1952年4月8日凌晨,雨逐漸停了,“七十一”地下黨支部決定,天一亮就升起巨濟島的第一面五星紅旗。鍾俊華、何平谷被指定去升旗。

天剛剛破曉,先是軍官隊10名戰友抬起繫好繩子的旗杆衝出去,把旗杆在3個汽油桶之間立起來又迅速填進砂石固定好。

鍾俊華、何平谷又衝出去站在汽油桶上把旗在繩上繫好,等著升旗。全體戰友迅速集合到旗杆下,軍官隊副大隊長駱星一站在土坡上指揮大家齊唱國歌。

鮮紅的旗幟在海風中,在雄壯的國歌聲中慢慢地升上了杆頂,驕傲地飄揚起來。

這時,崗樓上的美軍弄清了怎麼回事,大喊起來:“降下旗子,你們這些混蛋!快降下,否則我要開槍了。”

在公路值崗的南朝鮮軍人也跟著喊叫起來,同時拉響了槍栓。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吳孝忠走上去用日語向那些南朝鮮軍人說:“根據日內瓦公約,戰俘有權利保留自己的信仰和升自己的國旗。”

南朝鮮軍人看了看崗樓上正在用機槍瞄準國旗的美軍,蠻橫地嚷著:“不行,你們再不降旗,我就開槍。”

吳孝忠拍著胸膛,堅決地說:“你敢!你要開槍就朝這裡開吧!”

崗樓上的機槍響了,南朝鮮軍人也扣動了扳機,吳孝忠捂著肚子倒下去!任貴全、孫長青也倒在了血泊中!

大家憤怒極了,一些人跑去護理傷員,許多人在地上尋找石頭準備反擊。

馬興旺營長振臂高呼:“大家不要動,共產黨員站到前面去掩護群眾!”

於是,黨團員迅速出列拉起手圍起一道人牆,《解放軍進行曲》的歌聲更加響亮。

這時,孫振冠大聲對著張澤石喊:“澤石,你趕快去找格林要救護車!”

張澤石轉身朝“七十一”聯隊部跑去,他看對面“七十二”的帳篷外面站著好多難友在仰望著五星紅旗。

格林正在聯隊部裡來回轉圈,見張澤石去了,急忙問:“你們怎麼搞的,死了人讓我怎麼交代!”

張澤石焦急地說:“請您先打電話要救護車吧!有3個人倒下了,晚了就不行了!”

格林急忙拿起電話往醫院裡打,張澤石又跑出聯隊部去看國旗。

3個重傷員被戰友用雨布做的臨時擔架抬到聯隊部。張澤石跑向吳孝忠,見他臉色煞白,便伏身問他:“孝忠,孝忠,你傷

著哪裡了?”

他努力笑了笑,喘著氣說:“大概是肚子打穿了,不要緊。”張澤石趕忙扭過臉去,早已淚流滿面。

當天10時,幾輛卡車開進第七十一集中營,帶兵的上尉對張澤石說:“奉杜德將軍之命,前來審查甄別。”

他指著幾個穿軍裝的黃種人說:“他們會講中國話,將由他們來審查,請把你們的人排成隊,帶到聯隊部跟前來。”

張澤石立即回去報告情況。大家緊急集合,帶好簡單的行李,整隊前往聯隊部。

那個上尉又說:“你們將一個一個進入聯隊部,單獨地、自由地表明自己的去向,願意去臺灣的立即上車送走。”

張澤石把孫振冠介紹給他說:“這是我們的代表,請聽他的回答!”

孫振冠嚴肅地對他說:

我們已經明確地向你們的杜德將軍表明我們對甄別的態度,我們全體238名志願軍戰俘也已全部簽名向杜德表示了回國意願,你們不用再麻煩了。

那個上尉聽了張澤石的翻譯後看了看格林中尉,問:“您知道這是真的嗎?”

格林肯定地點了點頭。

張澤石回憶說:

上尉回過頭看看秩序井然地靜坐著的戰友們那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色,便揮手說道:“那就全部上車走吧!”我們一面激動地想著:“可能這就要上船回國吧!”一面列隊上了車。汽車發動了,我回過頭來望著七十一集中營,看了看我們整整半年在那裡住過的鐵皮房子,看了看仍然屹立在那裡的旗杆。心想:“再見了,永遠再見!‘七十一’,你這巨濟島的小延安。”

當時,站在張澤石旁邊的鐘駿華把他的右手拉進了他的懷裡。張澤石回憶說:

我觸控到那面五星紅旗的滑潤的綢面和一顆劇烈跳動著的心!

張澤石的左手又被攥住了,他扭過頭來,看見曹明的滿臉笑容。

曹明對著張澤石的耳朵悄悄說:“咱們勝利了!”志願軍扣留美軍准將杜德

1951年1月中旬,孫振冠一行人被從興南市押到了釜山戰俘營。釜山是朝鮮最南端的最大港口和海港城市,也是美軍運送侵朝戰爭軍用物資的主要口岸。

釜山戰俘設在市西北幾里地遠的山凹裡,龐大的集中營群沿著公路設定,座落在荒蕪的稻田地上,一個接一個。每一個集中營的帳篷,都由3層鐵絲網圍起來,4個角都有高達20米的崗樓;崗樓裡的機槍、探照燈時刻對著鐵絲網內的一切;沿鐵絲網外的公路上不時有全副武裝的美軍駕駛坦克與吉普車晝夜巡邏。

附近還有飛機場,停有隨時準備起飛的戰鬥機、搜尋的直升飛機,並駐紮著美國海軍陸戰隊、遠東情報局、南朝鮮軍警衛部隊以及其他軍、警、憲機關。

這裡囚禁著朝中戰俘和朝鮮平民大約10萬多人。剛押來的戰俘要例行搜身、登記、照相、按指紋等一連串程式。

1951年2月,美軍在“醫院”裡搭起一個美軍第八軍情報部的審訊帳篷。這是專門在戰俘口中榨取情報的機關。“審訊員”都是20多歲的美籍華裔,會說普通話或廣東話、上海話。

在審訊中,孫振冠利用他們的無知和好奇心,趁機向他們談了祖國解放以後的進步情況和對資本家、華僑的政策,向他們打起了“攻心戰”。

一次,一個姓陳的審訊員突然問孫振冠:“你們在中國勝利了,為什麼不過太平日子,要來侵略朝鮮?”

孫振冠義正辭嚴地回答:

你說的不對,不是我們侵略,而是美國!它不僅侵略了朝鮮,還把戰火燒到了中國!你們的飛機已經把炸彈扔到了中國的城市安東境內,這不是侵略嗎?中國的炸彈沒有扔到美國去,你們卻遠涉重洋出兵朝鮮,殺死大量無辜的朝鮮平民,摧毀城鎮鄉村,這不是侵略又是什麼?

姓陳的審訊員明知無理,搪塞了幾句。經過幾次這樣的審訊,幾個審訊員似乎都給孫振冠給瓦解了,儘管對“誰是侵略者”仍認識不同,但明顯對孫振冠及中國有了好感。

一次,在孫振冠與他們又一次爭論“誰是朝鮮戰爭中的侵略者”這一話題時,那個姓陳的“審訊員”帶著一種近乎自豪的口氣對他說:“不爭了,你說美國侵略,我們將軍說你們侵略,這個我們說不清。我只知道,100多年來中國一直是受人家侵略的,現在你們能到朝鮮來打仗,就算是侵略吧,也說明中國比以前強大了,我們中國總算挺起腰桿了!”

他的話引起周圍幾個“審訊員”的共鳴,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臺灣那個老頭的政府是腐敗……只有中國強大了,在國外的中國人才能抬起頭來。”

1951年5月初,孫振冠被送到離轉運站兩公里的志願軍戰俘營,也被稱為“中國大隊”。這裡約有1000多中國戰俘。其中有一處用鐵絲網單獨隔離的小營場,關押著三四十名被俘的排以上幹部,稱作“軍官小隊”,

幾天後,釜山所有的中朝戰俘全部被遷移到了釜山南部巨濟島。從此,一直到遣返回國,孫振冠就被拘押在這裡。

1952年初,孫振冠等獲悉,停戰談判只剩下最後一項議程:遣返戰俘。由於美方捏造“戰俘不願回到共產黨統治下去生活”的彌天大謊,堅持所謂“自願遣返”的荒謬立場,使板門店談判陷於僵局。

戰俘遣返成了舉世矚目、阻礙停戰的突出問題。與此同時,為了給“自願遣返”提供“根據”,美方不僅著手戰俘營內特務加緊脅迫戰俘“刺字”、“寫血書”,製造“拒絕遣返”的假象,還公然指使戰俘管理當局變本加厲虐殺堅持遣返的中朝戰俘。僅1至4月份,就殺傷戰俘400餘名,妄圖迫使戰俘就範。

“七十二聯隊”的志願軍戰俘在美蔣特務的威脅、殘害下,只有極少部分冒死衝出屠刀棍棒,走到回國戰俘營的。堅貞不屈的張振童、林學逋、楊文華慘死於敵人的棍棒屠刀下,林學逋還被剜了心。

連美國合眾社記者也不得不承認,“關押戰俘的巨濟島變成了一個恐怖之島”。而“七十一聯隊”在孫振冠、張澤石等人的不屈不撓、有理有節的鬥爭下,全體被免於甄別,被送到新建成的“六〇二號戰俘集中營”,即志願軍回國集中營。

為了更好地進行長期鬥爭,孫振冠及“七十一聯隊”原來黨支部的幾個負責人和後來集中到此的各個營的黨員骨幹商議,決定成立“共產主義團結會”的領導機構,定名為“總指導委員會”,簡稱“總委”,推選趙佐端為總委書記,孫振冠、魏林、杜崗為副書記,顧則聖、馬興旺、李璽爾、王化英為常委,並設了組織、宣傳、保衛等機構,由幾個常委分工負責。

隨後,總委領導組織一系列活動:起草反抗美軍非法甄別的抗議書、舉行大規模的遊行、為被甄別中殺害的戰友開追悼會、慶祝1952年“五一”節大會等等,以氣勢震懾了美軍及特務。

5月2日,“六〇二聯隊”全體戰俘宣佈絕食,抗議非法“甄別”,要求懲辦凶手與派戰俘代表去板門店陳述戰俘營真實情況。因為在此之前,總委接到朝鮮“地下黨”總委來信,除通報當前鬥爭部署外,還提到他們將要搞一次“重大行動”,要求“六〇二”配合。希望總委領導在與管理當局談判時,一定要戰俘營總管杜德准將親自出面,並把談判經過通報給他們。

5月3日上午,孫振冠、張澤石又一次通告“六〇二聯隊”的總管博託上尉:

請你無論如何要轉告杜德將軍,一切事宜必須由他親自來談,然後才能考慮是否停止絕食。

5月3日下午,在孫振冠等人的堅持下,杜德准將親自來到“六〇二聯隊”門口,與戰俘代表孫振冠隔著鐵絲網進行談判。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交鋒,最後他不得不答應替戰俘們轉交致板門店談判代表和國際紅十字會的函件,以及繼續尋找死難烈士遺骸等要求。

在談判時,杜德漫不經心,最後還顯出一副唯有他“出馬”才能“解決問題”的自得神情。在他周圍擔任警衛計程車兵也鬆鬆垮垮,毫無戒備。

細心的孫振冠迅速將同杜德談判的經過情況通報給了朝鮮“地下黨”總委。

5月7日,杜德到人民軍戰俘營的“七十六聯隊”門口,以戰俘談判的方式與人民軍戰俘進行談判,被朝鮮戰俘出其不意抓進“七十六聯隊”營場,並被迫同意立即召開全島朝中戰俘代表大會,並與朝中戰俘代表就有關強迫扣留戰俘等問題進行談判。這就是當時震驚世界的“杜德事件”。志願軍公開審判杜德

1952年5月,杜德被扣後,美方同意“六〇二聯隊”中國戰俘營派代表參加談判。“共產主義團結會”總委決定派孫振冠和張澤石、黎子穎、柳一4人,代表志願軍被俘人員前去“七十六聯隊”參加與杜德的談判鬥爭。

當天晚上,巨濟島朝中戰俘地下行動總指導委員會書記樸相顯單獨留下孫振冠,把他領到一個地下室,參加他們正在召開的總委會議。

會上討論的主要是3個問題:

一是與杜德談判的具體內容;二是在什麼情況下釋放杜德;三是可能出現的情況和對策。

大家一致同意樸相顯書記的方案,向杜德提出的條件主要包括:1、停止虐殺戰俘;2、停止為“自願遣返”所做的一切;3、成立“朝中戰俘代表團”,承認其合法性和保證其經常活動。對釋放杜德的時機,必須在杜德承諾了這些條件之後。

爭論的問題是,萬一看守戰俘營軍人使用武力“營救”,該如何處置杜德?一種觀點是必要時處決杜德,事後可推說是在混亂中被對方打死的。有的不同意這種意見,認為這是“冒險主義”。

爭論中,樸相顯似成竹在胸但沒有表態,要孫振冠表示意見。孫振冠說:

我同意樸書記提出的3項條件,但建議可否加上“甄別非法”這一條。因為“甄別”是美帝制造“自願遣返”的重要根據,應該突出一下。關於動武時對杜德的處置,我同意保護杜德的安全,千方百計把他隱藏起來。因為只要杜德在我們手裡,我們就有主動權!

樸相顯在總結髮言中採納了孫振冠的意見,決定把“甄別非法”單列一條。並說:“老孫同志對在動武時如何處置杜德的意見是正確的。”

會議結束後,樸相顯把孫振冠拉到他身邊,高興地對大家說:“孫同志雖然是個年輕大隊長,可比我們的大隊長有水平多了。這是中國共產黨培養的幹部,中國共產黨偉大!毛主席偉大!”

孫振冠不好意思地連連說:“過獎了,是樸書記領導的正確,是朝鮮人民軍的鬥爭精神鼓舞了我們。”

5月7日21時多,在“七十六聯隊”裡舉行“朝中戰俘代表團”成立大會。來自17個戰俘營的戰俘營代表一共43人,被請到主席臺上就座。

“七十

六聯隊”的全體朝鮮戰友全部參加這次大會。杜德也被送上主席臺,參加了大會。

5月8日上午,朝中戰俘代表大會正式召開,首先安排控訴發言。大會開始之前,主席告訴與會的杜德:“你必須認真聽取代表的發言,在尊重事實的前提下,允許你進行申辯。”

“是!是是。”杜德慌忙說道。

於是,各戰俘營輪流發言,先由朝鮮戰俘控訴。他們列舉了大量確鑿的事實,控訴美方怎樣迫害、虐殺戰俘以強迫戰俘背叛祖國,並企圖扣留大批人民軍和義勇軍戰俘去充當李承晚的炮灰,特別令人髮指的是他們將戰俘祕密運走,做化學戰、細菌戰和核戰的試驗。

接著,張澤石代表中國人民志願軍被俘人員發言。他憤怒地聲討美軍指使特務、叛徒殘酷迫害戰俘的各種法西斯暴行,當講到許多要求回國的戰俘難友被剖腹挖心時,他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所有朝鮮戰友,也都忍不住抽泣起來。一雙雙仇恨和憤怒的眼睛,像一支支利箭一樣,射向了渾身顫抖的杜德。

在大家的逼視下,杜德扶著桌子緩緩地站了起來,他耷拉著腦袋,低聲說道:“我有罪!我有責任,有責任!”

這時,孫振冠站起來對杜德說:

你確實有罪。但我們也清楚,你作為一個軍人,必須服從你們政府的命令,對你犯下的罪行,我們並不要你個人承擔全部責任,罪魁禍首,是你的政府。美國人民和中國人民是願意友好相處,反對你們這樣做的。實際上,你和你的政府也在對美國人民犯罪。你只有切切實實地做出一些事情來,才能贖回你們的一切罪過。

杜德聽了,連連點頭,顫抖地說:“感謝閣下的這些教誨,我將永記不忘。我將盡全力彌補我的罪過。”

在“朝中戰俘代表團”成立大會上,孫振冠被選為副團長。團長是朝鮮同志李學九,原師參謀長。下午,代表大會起草《朝中戰俘代表大會向全世界人民控訴書》和《美方戰俘管理當局保證書》。

前一個檔案列述了他們執行美國政府的戰俘政策所犯下的各種罪行,後一個檔案寫下了應由杜德簽字的、美方不再繼續這些罪行的保證。

同時提出釋放杜德的4項條件,準備第二天一早送交新任總管柯爾遜准將。這4項條件是:

1、停止美軍的野蠻暴行,按照日內瓦戰俘公約,保障戰俘的生命安全和人格尊嚴;

2、停止暴力威脅下的非法“甄別”,宣佈“甄別”無效;

3、不得以“自願遣返”的名義,強迫扣留戰俘;

4、承認朝中戰俘代表團的合法性,並給予活動的便利。

與此同時,團長李學九和孫振冠又個別與杜德交談,做他的思想工作,並利用杜德與柯爾遜在西點軍校的同窗之誼和杜德妻子懇求柯爾遜“營救”丈夫的迫切心情,採用“攻心戰術”,對杜德曉之以理,動之以之情。

經過會上會下、對內對外緊張頻繁的談判和“攻心”,在鐵證如山的事實和同仇敵愾的氣概面前,戰俘營內外兩個“總管”將軍柯爾遜和杜德終於在“四項要求”的協議書上籤了字。

5月10日,杜德與柯爾遜將軍簽署“最後宣告”,承認戰俘營裡的流血事件,並願意保證不再發生,不再進行強迫甄別等等。

當晚,杜德將軍被釋放,美軍萊汶中校在“七十六聯隊”大門前接收後並寫下“收條”。

美國政府發言人不得不承認這一事件“使美國在這個緊要的時候在整個東方丟了臉”。

這起事件給正在板門店談判桌上的中朝方面提供了更有利的證據,戳穿了美方在戰俘遣返問題上所製造的一切謊言,揭露了美方阻撓停戰的險惡用心,從某種程度上促進了談判成功的程序,從而縮短了朝鮮戰爭的時間。孫振冠等人被遣返回國

1952年5月,接替杜德、柯爾遜任戰俘營總管的是以野蠻殘暴著稱的波特納准將。他一上任,就立即撕毀協議,背棄諾言,把參加杜德事件談判的中朝戰俘代表全部扣押在“七十六聯隊”,不準返回各自的戰俘營。

同時,波特納殺氣騰騰地叫囂:美軍有權對戰俘採取一切必要手段,包括使用武力來“維護”戰俘的“秩序”。為了鎮壓各戰俘營對“七十六”的聲援,他們不時斷糧斷水,動不動就投擲毒氣彈,甚至把坦克開進“六〇二”戰俘營,壓倒了飄揚了3天的紅旗,還用火焰噴射器燒燬那裡的大幅標語。

從5月中旬到6月上旬,又有上百名戰俘被美軍士兵開槍殺傷。

接著,波特納又命令所有戰俘營都必須遷移,把原來幾千個人一處的大營場,分散為只有幾百人的小營場,企圖分散戰俘的鬥爭力量。並公然威脅說,如不遷移,就要動用武力。

在這危急形勢下,設在“七十六聯隊”的朝中地下行動總指委研究決定,為防備美軍隨時進行的報復,全體戰俘必須做好準備。

於是,孫振冠、張澤石等被扣押的志願軍戰俘代表與朝鮮戰友一道積極行動起來,準備自衛武器,防毒口罩、汽油瓶、用汽油桶上割下的鐵皮綁著帳篷杆子製成的“長矛”,並在各個帳篷內挖下了避彈的壕塹。

6月10日清晨,東方剛剛發白,數十輛坦克、裝甲車和數千名美軍士兵,團團包圍了“七十六”號營場。波特納全副武裝,親自臨陣,指揮督戰。

隆隆作響的坦克、裝甲車一齊把炮口指向營內,頭戴鋼盔和防毒面具計程車兵個個刺刀出鞘,面向營場,準備衝擊。

8時左右,一聲淒厲的槍聲,劃破了長空的寂靜。霎時,大門正面和兩側的坦克、裝甲車猛然起動,壓垮鐵絲網,衝入營場。

步兵群也以戰鬥隊形緊跟其後,蜂湧而入。火焰噴射器射向帳篷,機槍瘋狂掃射,手榴彈、毒氣彈四處投擲。槍聲、爆炸聲響成一片,黃綠色的毒氣瀰漫了整個“七十六”營場。

“萬歲!”“萬歲!”一批批人民軍的突擊隊員手持長矛,高聲吶喊著衝出壕塹,奮不顧身地迎上前去,用長矛等同美軍拼刺搏鬥,把燃燒瓶投向坦克、裝甲車,用血肉之軀,阻擋美軍前進。

整個“七十六”營場烈火熊熊,濃煙沖天,許多帳篷被燒燬了,幾輛坦克被擊中起火,在人群中打轉。

兩個半小時後,槍聲和吶喊聲漸漸停息下來。孫振冠等4人被搜尋的美軍士兵從掩蔽壕裡拖出來,押到營場中央的廣場上,同被搜尋出來的朝鮮戰士集中到了一起。在這場屠殺與反屠殺的鬥爭中,人民軍戰俘死傷160多名。而按照朝鮮戰友事後調查,死傷人員在500人以上,釀成了震驚世界的慘案。

當天,距杜德被釋放正好是一個月;也在這天,孫振冠等被扣押在“七十六”營地的朝中戰俘代表團所有代表都投進巨濟島美軍“最高監獄”。

在血洗“七十六聯隊”的一個月後,波特納又強令六〇二志願軍回國戰俘營遷移到濟州島新建的第二十一戰俘集中營,即後來的第八戰俘集中營。

這裡的近6000名戰俘在總委的領導下不屈不撓,繼續與美軍鬥爭,在3個月後的“十一”升旗鬥爭中,不幸有56位戰俘壯烈犧牲,109位戰俘受傷。這是美軍對中國人民欠下的又一筆血債!

1953年7月27日10時,雙方在朝鮮板門店停戰協定簽字大廳,歷經了24個多月的朝鮮停戰談判終於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朝鮮代表團首席代表南日與美方代表團首席代表哈爾遜在“停戰協議”上先行簽字,隨後由朝鮮人民軍最高司令官金日成、中國人民志願軍司令員彭德懷與“聯合國軍”司令克拉克分別簽字。

至此,朝鮮戰爭結束,根據停戰協定中的“戰俘問題協議”,美方將無條件遣返所有戰俘。

但是,美方為了儘可能多地裹脅戰俘回臺灣,採取了一系列阻撓、拖延的手段。尤其對孫振冠、張澤石等曾參與“杜德事件”的“戰犯”戰俘,他們更是想扣押作為人質,遲遲不予遣返。

8月5日到13日,遷至巨濟島的原“六〇二聯隊”的5418名志願軍戰俘分10批先後歸國,歸國後的“共團會”總委委員張城垣等向志願軍代表團、戰俘遣返委員會、國際紅十字會多次控訴,指控美方違反《停戰協定》的有關戰俘遣返的規定,將志願軍戰俘中高中級幹部吳成德、趙佐端、魏林、孫振冠、張澤石等扣作人質,不予遣返。

8月29日,戰俘遣返委員會首席代表李平一嚴辭指責美方說:

1953年8月10日,美國國務卿杜勒斯公開宣稱你方手中握有相當數量的我方被俘人員,將被你方扣作人質……關於你方這種違反一切國際慣例、日內瓦公約和朝鮮停戰協定的荒謬行為,我方曾在上次的會議上向你提出,要求你方答覆。對於被你方企圖扣留的全部朝鮮人民軍被俘人員包括樸相顯、李紅哲、金泰薰、辛泰鳳、嚴正俠、李鍾鎮、李哲鈞、虞在吉等人和全部中國人民志願軍被俘人員包括吳成德、王芳、魏林、孫振冠、李德才等人,你方應立即做出負責的交待……

與此同時,新華社、《人民日報》、《光明日報》、《解放軍報》等多家重要新聞媒體相繼刊發譴責美方扣押志願軍的訊息、評論。

當時,新華社發表文章稱:

歸來人員說,在停戰實現以後幾天,美軍戰俘營當局派了4名中尉銜的南朝鮮特務,到戰俘營來對戰俘進行脅迫和恫嚇活動。這4個南朝鮮特務在每天上午下午輪流到各戰俘帳篷裡“訓話”,並出版了一張《特報》,對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大肆誣衊。

……

歸來人員說,9月初,美軍戰俘營當局又強迫戰俘演習怎樣擾亂朝中方面代表的解釋工作,怎樣用石塊和木棒攻打朝中方面的代表。9月5日,南朝鮮特務們又編導了一幕話劇,內容是表演如何辱罵和攻打朝中代表和朝中方面提名的中立國代表。演戲用的道具都是美軍供給的;演出時,3個美軍校官和許多美軍士兵也前去觀看。

9月6日,在強大的輿論譴責、揭露及我方板門店談判代表的多次嚴正抗議下,美方終於將吳成德、王芳、魏林、孫振冠、張澤石等138名戰俘遣返回國。

當離開“戰犯”營與朝鮮戰友們握別的時候,孫振冠真是既激動、興奮、喜悅,他和每個朝鮮戰友作了最後一次的擁抱。10多個月的朝夕相處和特殊的鬥爭生活,中朝戰友結下了親如手足的生死情誼。

9月6日早晨,孫振冠一行乘卡車向板門店進發,他們在車上高唱著、歡笑著,還拿出了儲存已久的五星紅旗。

在板門店,孫振冠等受到中方談判代表團領導李克農、黃華和志願軍政治部主任杜平的親切接見和問候,他們一個個像受盡委屈而終於見到母親的孩子,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落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