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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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桑德斯把劍插進地面,右手握住已扭曲的手指,一隻一隻地扳回原形,手裡發出恢復魔法的光芒。手指間傳出噼啪聲,豆大的冷汗在額角浸出,他的表情沒絲毫波動,如炬的目光一直冷冷盯著前方爬起來的食人魔。

看著桑德斯冷靜得像雕塑的面容,一股炙熱的鬥志從身體裡的某個地方迅速蔓延開,阿薩握緊了手上的刀。他突然不想逃了。

桑德斯除下身上鋼甲。防具沒有任何意義了,只有敏捷和速度才是唯一取勝的辦法。雙手握緊已經貫注上了精神之刃的長劍,只要找準機會,不必挑鎧甲的薄弱地方他也有能將其貫穿的自信,回頭喊道:“給我祝福。”兩個夾在人群中的牧師開始吟唱咒文,一陣濛濛地白光在他們和桑德斯身上共鳴著浮現。

兩個半獸人突然跳上旁邊狼人的肩膀,對著目標明確的兩個牧師扣動了手上的十字弩。

一個牧師的頭顱立刻像雞蛋一樣爆開,血和著腦漿飛濺四周。他身後計程車兵哼都沒哼一聲就仰天栽倒,血泉水般從胸口上那個拳頭大的洞往外直冒。

另一個牧師旁邊有一個經驗豐富的戰士,適時的舉起手中的木盾為牧師擋了一下,結果碎掉的手和木盾碎片一起隨著那個佈滿尖刺的鐵球嵌進了牧師的臉。戰士發出一聲哀號,用奇怪的姿勢挽著牧師一起倒下。

桑德斯陡然發力衝向食人魔,他知道必須在儘快的情況下把這個最有殺傷力的龐然大物幹掉,至少得在兩個半獸人重新裝好那兩架機弩之前。

斗篷下的身影說了幾句,除了兩個半獸人以外的全部獸人立刻衝向人群。其中的一隻狼人則迎向了正衝向食人魔的桑德斯。

足足幾十米的距離在蜥蜴人驚人的爆發力之下好象只是觸手可及。幾乎士兵們剛剛開始發覺獸人們的動作,三隻蜥蜴人就已經衝到了他們面前。

最前面計程車兵在蜥蜴人的長刀下像稻草一樣脆弱,只一刀就倒下了四五個。蜥蜴人匍匐的攻擊姿勢正砍在腹部上,一人長的刀身一揮,就有幾個人的血和內臟一起湧了出來。接著跟上的狼人每一次攻擊至少讓兩個士兵飛起,被巨大的流星錘砸得血肉橫飛。

阿薩獨自接下了一隻蜥蜴人的攻擊。他迎著刀鋒衝上去,這樣長的武器殺傷範圍太大,躲不如進攻。蜥蜴人的力量比人類只是略勝而已。

武器一長,重量就重,揮動軌跡就會很明顯。阿薩第一刀就架在對方難以發力的刀柄附近,火花四濺。第二刀拼著兩敗俱傷的危險逼得蜥蜴人自己回刀抵擋,等到第四刀的時候蜥蜴人就不得不丟下大刀抽出腰間的小斧頭招架,同時向後急跳開。

阿薩回刀一橫,鬥志勃發,豪氣頓生,大喊:“跟兩個人過來。能贏的。”

迴應他的只是爭先恐後的慘叫聲。

第七章 追憶殺戮時光(二)

當桑德斯看見那隻迎面而來的狼人丟下了手裡的武器的時候,就知道這已經不再是一場戰鬥,而將成為單方面的殺戮了。所以他竭盡所能的大聲命令:“全體撤退,能夠逃的儘量逃,回去把這裡的情況報告……”接下來的話他已經忙得沒有空暇說出來了。狼人丟下武器的原因很簡單,那種東西原本就只是對付鎧甲和盾牌的,現在這個對手已經自己放棄了防禦,沒有任何武器比自己的爪子更靈活,更能夠糾纏住對手,讓其窮於應付的了。

食人魔避免了桑德斯的攔截,順利地衝進了人群,開始了一場揮灑血肉的狂歡盛宴。

兩把碩大的狼牙錘並沒有任何的花巧變動,甚至沒有固定的目標,只求能夠捱上儘量多的人體。任何的防具都和紙糊的玩具沒有區別,不能對這兩把恐怖武器的威力有絲毫防礙。在這個血肉和內臟四處飛濺的中心地帶,竟然幾乎沒有一聲慘呼。一旦接觸到那揮舞著的狼牙錘,上一瞬間還是活生生的人立刻就成為了一團武器護甲骨骼肌肉混合成一坨的死物。

食人魔瘋狂地揮動武器,前進,向人多的地方衝擊,踐踏,再衝向另一個人多的方向,如同一臺由地獄惡魔開動著的殺戮機器,不斷地把能夠所有能夠接觸到的血肉之軀碾得稀爛,粉碎。

桑德斯的命令已經無關緊要。當食人魔衝入人群的時候,士兵心裡就只有歇斯底里的恐怖。士兵們向山路口狂湧而去,絕大多數都被食人魔在中間攔截,屠殺,變做一團模糊的血肉,狼人和蜥蜴人則以高超的敏捷狙殺能夠逃過去的。而守在路口的兩個獸人則拿出了兩隻較小的弩箭,對著偶爾能夠衝近路口的人發射,箭無虛發,全都從腦門上直透而過。有計程車兵在極端的恐懼中從懸崖上跳下,拉出一條很長的慘叫後嘎然而止。

還在山頭上的人則連慘叫也發不出。

當人面臨死亡的恐懼而逃跑,卻又知道最終仍然還是化成一灘血肉,恐懼和絕望會將所有的力氣和神志都蠶食得涓滴不剩,僅餘的是一種哭喊般的哀號。那是種沒聽過的人永遠無法靠臆想感受的聲音。

哀號聲蔓延的海洋,骨骼碎裂肌體變形的奇怪聲音,武器撕破空氣和肉的音調互相交錯起伏,合成一曲人一但聽過就永生不忘的協奏曲。一個剛才明明就還和自己一樣的同類,突然就能夠看得見白生生的骨頭翻出,內臟還在搏動卻已經被拉出體外了,血和肉廉價得比垃圾還垃圾。阿薩突然明白了‘地獄’這個詞的準確涵義。

半截士兵的屍體飛過來落在正殺得難解難分的阿薩和蜥蜴人旁邊。屍體腹部以下被巨力拉成了兩截,內臟撒著一路延伸到遠在十多米的下半身處。

阿薩記得這個士兵,在徵兵檢查的時候和自己動過手,那原本很有力的,曾經和自己糾纏在一起的臂膀像爛泥一樣被壓扁,和手中的鐵盾一起鑲嵌進胸口中。

混合了悲傷的恐懼蜂擁而來立刻掩蓋了他的所有鬥志。不要命的幾刀攻擊,終於把蜥蜴人在迫得向後跳出,阿薩抓住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轉身飛奔進營地。

桑德斯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和阿薩採取了同一動作。幾劍急攻後,額頭上一塊頭皮隨著狼人後退而被抓了下來。他所站的位置更接近前方的路口,食人魔和蜥蜴人都在他身後,所以他奔向只剩下兩隻獸人和那個披著斗篷的身影占據著的路口。

背後一陣巨大的風聲,一隻狼牙錘從他頭頂掠過,帶著可把他變成一灘爛泥的威勢飛向山下。

桑德斯回頭瞥了一眼,唯一的一個還倖存計程車兵摟住了食人魔的頭,使他扔出的錘略高了些。

“隊長,跑……”士兵用盡僅存的力氣狂喊。沾滿了血的臉有些猙獰,那是張被無數傷痕扭曲了的臉,一半的臉曾經被錘類武器打碎後凹進去了。這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兵,大概他倒地裝死,趁不注意才摟住了食人魔的頭。

就在這一瞥中他也看見了那隻狼人揀起了地上的一把斧頭拋來。斧頭在空中急速旋轉著拉成一條直線追向他的後背。

他已經不能左右躲閃。現在已是在全力的奔跑,一旦左右移動就只能是就地翻滾,而後面的狼人立刻就會追上來把他重新纏住。

傳來一聲食人魔的咆哮,然後是半聲慘叫和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好象是把很多枯枝放進溼的毛巾用力扭動,密密麻麻的斷裂聲和**滲出的聲音混合起來。

桑德斯沒有再向後看的空暇,他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右腿上向前猛的跳出,同時把長劍向背上一負,護住脊椎,凝聚魔法準備好一個治療法術。

一聲悶響。桑德斯在空中滑出一段距離落地,幾步踉蹌,噴出一口鮮血,然後重新衝向路口。

運氣非常好,斧頭剛好拋在了貼身的護心鏡邊緣上,三根肋骨斷開,還傷著了肺。預先就預備好了的治療法術立刻止血鎮痛,短時間之內不會對行動有影響。

離路口只剩十米左右的距離,兩個半獸人嘴角的獠牙和臉上略有些驚慌的神色都清晰可見了。中間那披著斗篷的身影依然沒有絲毫反應。

只要衝下山去,跳入多諾河中,就有逃生的機會。桑德斯把所有剩餘的魔法力都凝聚在了握劍的雙手中。

懸崖就在眼前,樹的位置阿薩記得很清楚,他飛身跳起。

幸好他在半空扭轉了身體看了一眼,蜥蜴人從身後摸出了一把小弩朝他射來。他凌空低頭彎腰前翻,感覺著弩箭擦著自己的面板掠過,然後身體完全飛出了懸崖,直落而下。緊跟而來的蜥蜴人眼睜睜地在懸崖邊上看著他在半空踩斷一根樹枝,用刀再插入另一枝樹枝,完全的緩解掉了下落之勢後安全入水。

最後回望山頭的一眼時,阿薩看見一道白光把整個山頭照耀得如同白晝。

桑德斯手中的劍發出媲美太陽的厲芒。所有的魔法力都已注入劍身。

額頭流下的血已經在左眼裡把一切看到的都變作血紅,桑德斯完全沒有感覺,他所有的精神意志都在這即將揮出的一劍中。

兩個半獸人在強烈的光芒下捂著眼睛向旁邊閃躲,中間那個披著斗篷的身影依然沒有動。在長劍發出的強烈光芒下,斗篷下面的那張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張人類的臉。略為瘦削,蒼白,雕塑般稜骨分明,也如雕塑般沉靜默然。長長的睫毛下,烏黑的眸子像停留了一千年的無底深潭,興不起任何波動,只靜靜地反射著迎面而來的耀眼劍光。

還有十步的距離,那個人依然沒有絲毫避開的意思,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全身上下也沒有任何的動彈。彷彿是一尊從世界開初就佇立在那裡的石像,還會一直在那裡紋絲不動到下一次世界開初。

還有八步,七步,六步,五步四步三步桑德斯前衝踏步三百六十度轉身出劍。足尖在地面的反作用力透過小腿大腿腰部到胸口再上肩膀傳到手腕直達劍身。身體的每一處肌肉都把力量無所保留地一路疊加傳到了這一劍的揮舞中。

這不是人在揮劍,而是劍在操縱人。每一個最細微的動作都是為了把自己的鋒銳和其中一觸即發的魔法力按照最完美的軌道不留絲毫地傾洩而出。所有獸人都停止了動作,完全被這一劍所震撼,吸引。